飄天文學 > 權路生香 >044胡思亂想
    其實不管怎麼原因,許軍民死在招待所裏,從方便收拾局面的角度考慮,也應該儘可能的往最好解釋的方面靠攏,那就是失足而死。

    這種解釋,從各種層面,包括許軍民的家屬以及調查人員過來,按照程序辦喪事、開追悼會就是。

    對嶽州來說,即使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也不會有什麼後遺症留下來,只是乾玉高架案件的調查會陷入僵局。

    徐小悠也沒有進臥室跟洗漱間,但她站在外面就直接猜測說許軍民可能是洗澡時發病猝逝,可以說她雖是一個女子,還是知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規則,但她忽略了很多細節。

    張明新說那一番話的意圖,就太明顯了,簡直就是要直接確認了許軍民洗澡發病的事實,又或者傾向於潛在事件,這就是一個形象問題,會引起輿論的軒然大波。

    沈明哲幾乎是下意識的斷定:張明新這麼說,是有意想息事寧人。

    爲什麼張明新要儘快定案

    葉建平爲什麼又保持沉默葉建平的暗示是否和自己想的一樣

    其實現場根本就沒有證據表明許軍民的死跟心臟病發沾邊,作爲嶽州市的市委書記,也應該調查清楚纔對。

    葉建平、張明新他們是要做什麼

    他們當然不會直接說許軍民死在女人肚皮,畢竟有沒有這麼個女人,還未可知,也沒有什麼有力的證據他們只要堅持說許軍民大中午在房間裏光着身子因病猝逝,就足夠了。

    世人總是有不憚以最壞惡意去揣測別人的習慣,這就足以能將許軍民身後的聲譽毀掉。

    但是,這麼做,對張明新有什麼好處對張明新背後的人有什麼好處乾玉高架涉及幾十億資金,纔開始審查,就出了亂子,這是有意阻攔吧

    沈明哲很快將葉建平的手機拿了回來,這時候,副樓裏又來了不少人,包括審查組成員,以及劉華,沈明哲把手機交給葉建平,然後退了出去。

    副樓登記值班的那兩個女孩子,雖然長得眉清目秀,但突發這種事情,着實給嚇住了,這麼久了臉上依然沒什麼血色。

    沈明哲走過去,看她們唯唯諾諾的樣子,便安慰她們,“這種事情誰也不會想到,你們也不要擔心,等事情過去了,一樣可以上班,你們不要自責”

    “對啊,劉組長通知我們中午不打擾他的,本來我們要調班呢,結果短信沒看到,所以就耽擱了,就算趙祕書長也在招待所,也沒起到什麼作用啊,誰知道啥時候跳的,我送午飯的時候,他還好好的呢”

    其中一個女孩子說話脆生生的,她的話卻叫沈明哲心頭一顫:許軍民跳樓的時候,趙志民在招待所

    沈明哲握了握拳頭,不動聲色的走下樓,他點了一支菸,站在副樓門口,看着l型佈置的招待所,月光初上,映照着這排水杉,路邊的水廊裏紅色的金魚在慢悠悠的遊着,一道道波紋抖動了主樓的倒影。

    誰能想象,就在這看似溫馨而靜謐的夜色裏,華燈初上,銀白色的月光裏隱藏着一道道刀光劍影,現實是那樣的兇險和殘酷。

    沈明哲暗自揣摩着,他起先不明白市招待所所長張明新爲什麼故意將水攪渾,但得知在許軍民死亡的時候,趙志民也在招待所,倒有些想明白了,市長難道故意要攪渾這潭水

    沈明哲抽着煙,走到水杉後面,沿着水廊坐在水邊,看着月光如水,他心裏卻久久不能平靜。

    他坐在水邊,香菸在嘴裏一支接着一支燃燒着,許久之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沈明哲轉頭,看到從輔樓裏下來一個人,藉着路上昏暗的燈光他看到趙志民朝這邊走來。

    趙志民四下張望了一下,在確定沒人之後,拿出了手機。

    “嗯,是的,張明新在現場,衛生間裏有些水漬,負責登記的小姑娘來的時候,已經處理完畢了,是從窗戶跳下去的,法醫確認已經死了,是的。”

    “嗯,嗯”趙志民連“嗯”幾聲,又接着說,“是的,輔樓由於辦案需要,沒有安裝監控設備,目前法醫還沒出報告,葉書記已經在現場了,看起來很生氣,事情應該會大事化小”

    “對對,您說的沒錯,最好能大事化小,應該會先統一口風。目前葉書記也沒有表態,要不要先放一下風聲輿論應該還不知道。”趙志民又連說幾聲好,“好好,我們這邊就靜觀其變”

    看到趙志民的電話這樣的畢恭畢敬

    ,沈明哲陡然間想到電話那頭的人是誰來,肯定是市長陳彥慶。

    他剛纔就想到張明新身上有問題,但親耳聽見趙志民與市長陳彥慶商議許軍民的死,還是叫他心裏震驚不已。

    表面上看許軍民的死跟陳彥慶他們無關,但圍繞許軍民的死,所展開的骯髒陰謀,絕對不比他們直接謀殺許軍民乾淨多少,而且事情的真相是什麼還有待研究。

    張明新的那番話,完全是出於趙志民的安排,他們甚至還對洗漱間動過手腳,這不得不引起別人無盡的聯想許軍民悄無聲息的撕掉,掩蓋了什麼達到他們不可告人的目的。

    趙志民打過電話就又回招待所輔樓了,沈明哲也不敢再留在這裏,怕叫趙志民察覺到剛纔那番話給他偷聽了。

    等趙志民進了輔樓,沈明哲彎着腰,沿着一排水杉繞到了招待所主樓的位置,然後才走了出來。

    許軍民學問好,脾氣卻很臭,工作注意效率,但加班是家常便飯,他雖然帶動了青雲地方經濟的發展,但是幾年以來,青雲的變化並不是太大,直到去年青雲高架開工,青雲的經濟纔有所好轉。

    許軍民和葉建平之間並沒有多少利益衝突,而和陳延慶之間的關係就更爲微妙,他們都是土生土長的本地幹部,其中有多少利益關係就不得而知。

    當然許軍民是縣委書記,縣委書記和市長本身就不再一條線上,所以陳延慶爲什麼急於息事寧人

    或者說許軍民的供述會威脅到什麼人自古以來,多財之仇、殺人只恨都是此生必報的大仇,許軍民現在突然死了,應該是有些人幸災樂禍纔對。

    當然不管什麼原因,媒體公開的許軍民的死因,必定是突發疾病,但真正掌握這個世界的祕密的,永遠都是潛伏在陰影裏的規則。

    爲了掩飾許軍民的真實死因,必定會有所顧忌,乾玉高架的調查纔剛開始,就出現這種事情,省裏負責高架工程的牽頭部門也會臉上無光,甚至會有一些逃不掉的責任。

    勢必會停止調查,或者事情就不了了之,這也許就是背後黑手最期待的結果。

    沈明哲之前跟市長陳彥慶沒有怎麼接觸過,他越想越多,也爲陳彥慶的狠辣感到心寒,真是一個厲害而心狠手辣的人物啊

    不過沈明哲相信,葉建平應該能看出一些疑點,但照眼前的事態發展,葉建平同樣擺脫不了地方利益的牽絆,更擺脫不掉省裏對重大項目的監管和插手,面對更強的勢力,他的能量還是顯得很乏力。

    葉建平站在樓上沒多說什麼,不代表他已經被趙志民、張明新他們牽着鼻子走了。

    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明爭暗鬥,這纔是骯髒的官場,這纔是最真實的官場。

    許軍民的死訊,就算在招待所內部,除了一些參與案件的警察和法醫之外,消息還被嚴格控制着。

    其他樓的工作人員,雖然知道招待所副樓發生了大事,但也不知道嚴重到什麼程度。

    沈明哲走進招待所的主樓,就有工作人員湊過來問:“沈祕書,副樓那邊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沒啥事,不管自己的事,別瞎打聽“沈明哲厲聲堵住工作人員的嘴。

    看看時間不早,手機又快沒電了,這事情還沒解決,今天肯定是回不去了,於是又吩咐道,“給我開個房間,今晚要加夜班。”

    他需要有個能冷靜思考、能給手機充電的地方。

    雖說陳彥慶、趙志民他們不是直接針對葉建平,但許軍民作爲青雲縣的縣委書記,是和葉建平同一條線的幹部,如果就因爲這樣白白死掉了,那對葉建平的影響也是不好的。

    就算爲了自己,沈明哲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事情就這樣結束了,他要找出證據,解開這個謎團。

    在房間裏,沈明哲站在牀頭櫃前盯電話看了一會兒,他猶豫着要不要給童遠山打個電話,徵求一下他的意見。

    作爲一個官場裏的新手運動員,他確實有太多的不敢想,除了求助,他真不知道該找誰。

    不過聽着電話那頭的“嘟嘟嘟”聲音,沈明哲禁不住還是有些心虛,現在可正封鎖消息呢,他的問題該怎麼問

    過了片刻,電話在那頭給拿起來,傳來一個溫宛柔曼的聲音:“你好,請問你找誰”

    聽到這個聲音,他腦海裏閃現一個容貌端莊、氣度雍容的少婦形象,沒錯,電話那頭正是張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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