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奔跑的人越來越近,他們的速度非常快,奔跑的姿勢也很奇怪,全都是跳躍着奔跑,一跳就能跳出老遠。
“全是蛙族,應該是他們一支外出狩獵隊。”狼九哥低聲道。
月光下,蛙族的身影因爲速度緣故看起來有點模糊,之前那個逃入山林的蛙族他就沒看清楚長什麼樣,可不久,戚少言就看了個清楚明白。
蛙族奔逃得不可謂不快,至少戚少言就可以很肯定地說他跑的絕沒有蛙族快。
但蛙族身後的騎兵隊速度更快,那些鉅鹿跑起來宛如在騰飛般。
一道寒光被拋出,跑得最快、位於逃跑隊列最前方、眼看就要跑進最近一片樹林的蛙人半點慘叫都沒發出,肩膀以上連帶頭顱和下半身交錯了開來。
大約有幾秒時間,他斷開的上半身往前的速度比他還在奔跳中的下半身更快。
但等落地的時候,兩者大大錯開,上半身落在了後面,下半身倒在了前面。
不巧的是,那名蛙人被分開的身體兩半恰好就掉在戚少言三人所在的那棵大叔的十米範圍內。
這下戚少言可以清楚地看見蛙族的外形,但他寧願沒有看見。
那名被切斷身體的蛙族有着人的腦袋、人的上半身、蛙的雙腿。
那蛙族男子還沒有死透,他還在眨眼,還在驚訝,還在思考,他的下半身也還在抽搐,甚至掉出的內臟仍舊在蠕動。
出於治療者的本能,戚少言下意識就要下樹幫助那名蛙人。
手臂一左一右被人抓住。
狼九哥貼近他耳朵,低聲喝:“不想害死同伴就不要動,乖乖待着,別逼我打昏你。”
戚少言深吸氣,眼神示意兩人放開他。
石天賜抓住他的下巴,幫他的臉轉了個方向,不讓他去看樹下那個被分屍的蛙族人。
戚少言並不怕死人,大湖村看似安逸,但山中危險也多,他又是治療者,經常會需要面對殘肢斷臂血糊淋啦的大湖村戰士,而有些人傷勢過重,擡回來還沒等到他治療就沒了。
狼九哥擔心,戚少言這次忍住了,下次呢
戚少言瞅瞅狼九哥,偷偷從腰包裏掏出幾個木質小球,塞了幾個給石天賜,自己也留了幾個。
石天賜低頭看手中小球,這玩意他太熟悉了,以前他和少言經常拿這玩意陰人,村裏幾乎沒有不着道的。
小球分顏色,紅色表示迷藥,黑色表示毒藥。至於黑色小球裏面裝的是什麼毒藥,只有戚少言自己能分辨出來。
戚少言打開一個綠色小球,手指在裏面抹了抹,又抹了抹鼻下,然後把綠球遞給石天賜,示意他也這麼做。
石天賜照做。準備把綠球還給戚少言時,一隻大手橫截過來,把小球搶了過去。
狼九哥把刺鼻清涼的藥膏在鼻下抹了厚厚一層,還把綠色小球塞入了自己懷中。哼哼,都做準備了,這小子八成想出手。
而狼九哥的擔心並不是瞎擔心,大隊蛙人向他們接近,從數量上看至少有近二十人,其中竟還有看起來比戚少言還小的孩童。
寒光在半空畫了一個弧形,回到了某個騎兵手中。
那名騎兵速度很快,幾乎衝在第一列。
戚少言遠看那人覺得有點眼熟。
啊,那不是之前和他們說話的青年騎兵嗎
但此刻,這名好看的青年騎兵臉上浮出殘忍的笑容,再次扔出了迴旋刀。
唰又一名跑在前面的蛙人慘叫着被切成兩段,那是一個年齡不大的少年,絕不會超過二十。
戚少言變色。<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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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天賜迅速抓住他的胳膊,現在還不是出手的時候。迷藥在開闊環境效果很差,如果他們想一發有效,必須等騎兵們集中到一起。
狼九哥也皺眉,他想得很周全,卻忘了考慮兩個孩子的承受度。這個年齡的孩子最衝動也最熱血,受村內戰士教育較多的石天賜說不定還能忍住,就怕身爲治療者的戚少言會受不住衝出去。
他不反對救人,但也要量力而行,而現在絕不是動手的最好時機。
他出面也許可以救下一兩個蛙人,但同樣他們也就暴露了。鉅鹿騎兵不是傻子,他們一旦看到他露面,肯定會提高防備,到時戚少言的迷藥想要奏效會更難。說不定他們還會使用非常規武器,先下手爲強。
獵人身份是保護,同時也是威脅。而只要稍有頭腦的人都知道,只要有可能,幹架時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先把最有威脅力的威脅給先消滅掉。
大隊蛙人靠近他們,後面的騎兵就要逼近。
戚少言盯緊後方騎兵,近了,就要更近了。
“往樹林裏跑”一名中年人嗓音的蛙人男子看到了路邊大樹,也看到了大樹後面比其他地方更茂密的山林,當即高喊道。
蛙人們也想往樹林裏跑,可後方的騎兵不答應,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剛纔被分屍的兩個男蛙人。
之前幾個想要鑽進路邊樹林裏的,全都無一例外被鉅鹿騎兵的迴旋刀給殺死。只有一個幸運兒,因爲他在其他蛙人還在戰鬥時就脫逃,竟給他逃掉了。
那些騎兵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抓不住人,他們以一種貓戲老鼠的悠哉耍弄着這些可憐的蛙族人。
“別跑了,戰鬥吧這樣跑下去我們都得死”屬於少女的哭喊聲響起。
除了這名少女,大多數蛙人都沒有發出聲音,只喘息聲越來越大。
也許他們都想停下戰鬥,可如今的情勢卻是他們無論如何都無法停下來,後面的騎兵隊根本不給他們停止、喘息、佈置陣形乃至施展符紋能力的機會。
相反,他們要是隻有幾個人停下,恐怕在幾個呼吸之間就被後面的騎兵給殺了,就算有人能使用符紋能力把騎兵們阻上一阻,那效果也不大,而停下的那個人
迴旋刀飛起,一名女蛙人戰士慘叫着跌倒,她的腿從大腿根處被削斷
兩名騎兵怪叫着衝向蛙人。
一名像是治療者的蛙人尖叫着被鉅鹿的尖角給穿透,掛在了鹿角上。
另一名奔跑中的蛙人被撲倒,被鉅鹿的蹄子踏過。其慘叫聲驚起了路邊樹林無數飛鳥。
戚少言雙拳緊握他忍他忍媽的他要忍不了了爲什麼他會沒有戰鬥力如果他能有石頭一半強,他們也不至於就這麼看着
他知道,狼九哥嘴上說得冷酷,其實是個極正義的人,他會這麼忍耐,一大半原因都是因爲他
“魯叔興哥啊啊啊我跟你們拼了”哭喊的少女突然停止了奔跑,轉身面對後方騎兵,深吸一口氣,胸膛高高鼓起,腮幫下也鼓起了兩塊球狀皮膚,隨後猛地發出“呱”的一聲。
狼九哥迅速伸手捂住戚少言耳朵。
石天賜就沒那麼好運了,那一刻他只覺得耳膜都要被震破,當即抱頭捂住耳朵。
狼九哥的捂可不是單純的捂住,他的手掌伸出時就已經變成爪子,而且爪子上的皮毛和角質層瞬間變得極厚,把戚少言的耳朵堵了個嚴嚴實實。
這是大湖村人保護幼崽的本能。
戚少言眨了下眼睛,眼圈有點泛紅。雖然有點亡羊補牢,但他伸手碰到了石天賜,努力把自己的治療能量傳遞過去。
狼九哥的耳朵已經全部被長出的毛髮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