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隊友全都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大概覺得這樣不好,又往前走了一兩步。
只有那位隊長始終沒動。
剛纔那小草藥師給瘦高青年診斷,確診他被病異鼠菌感染。
而到目前爲止,感染病異鼠菌的人還沒聽說有誰被治癒的,尤其感染者被感染後的模樣實在讓任何人都見之心驚並心生恐懼。
瘦高青年原本就有所懷疑,只是人都習慣抱有僥倖心理,期待他只是錯覺,如今被確診,立刻感覺天塌了一般。
戚少言和夜海在乎的卻是另一件事。
夜海問:“能說說看你記得是在哪裏被咬傷或被感染的嗎”
瘦高青年神思恍惚沒有回答,還是那位隊長代爲回答道:“如果按照時間推算,我們之前一直在附近山林,我們接了一個尋找草藥的任務,如今任務剛完成,因爲出來就看到飛馬車行站點,正好大家也累了,就想乘坐車行的車回去後防區。”
“附近”夜海和戚少言互視。
那位隊長苦笑道:“是啊,附近。”
這兩個字代表什麼意義,在場的人都明白。這說明不是病異鼠也是攜帶病異鼠菌的生物已經突破前方阻攔線,進入了後防區域。
夜海立刻對那位隊長說:“你們回去,立刻把這件事詳細告訴軍部,讓那位感染者說得越清楚越好,作爲交換條件,你們可以從軍部獲得一支去除感染的藥劑。”
“有治療藥劑出現了”那瘦高青年大喜,猛地擡起頭。
那位很鎮定的隊長也似大喫一驚,看戚少言的目光直勾勾的,像是不可置信一般。
戚少言明白了夜海的意思,就沒開口說他也能治療,而是順着夜海的意思點頭:“我們來之前,軍部治療中心已經成功治癒了大部分感染者,如今軍部正在調用新的藥劑,你們回去,差不多應該能趕上。”
“太好了隊長,快快快我們趕緊回去”那瘦高青年不想再等車,不停催促那位隊長。
那位隊長在隊伍很有威信,轉頭暗中制止其他隊員開口,又轉回頭對瘦高青年道:“這樣,我陪你回去,其他人原地等車。”
瘦高青年感激不已。
戚少言在那位隊長轉頭之際,覺得他的側臉有點眼熟。
那位隊長大約感覺到戚少言盯着他看的目光,就對戚少言笑了下。
戚少言不好再看他,又詳細詢問瘦高青年感染經過。
瘦高青年回憶,卻說不清楚,只說自己昨天晚上睡到半夜,就覺得腳踝處不太舒服,查看後發現破了一個小傷口,他沒在意隨便塗了點藥膏,傷口就流出黑血,後又流出膿水,之後就痊癒了。他以爲藥膏起效就更沒在意,但早上起來他就覺得腰痠背痛,感覺身體都拉不開一樣。
瘦高青年這麼一說,嚇得其他隊員也忙請戚少言幫他們診看,就怕無意間着了道。
經過戚少言確診,除了瘦高青年,這支傭兵隊其他人都很幸運地沒有感染。
約半個小時後,飛馬車行前往百燕鎮的車輛到來,戚少言和夜海與該傭兵隊告辭。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卻觸動了戚少言的神經。
車上坐了不少人,都是從後防區上來的傭兵隊和學生戰隊,這些人大多神色興奮,很多人都在高談闊論。
少年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坐在車上忍不住按住額頭。
夜海看向他:“怎麼不舒服”
戚少言搖頭,忽然一拍額頭:“糟糕,我忘記問那個人,他當時是一個人一個帳篷,還是和其他人一起。如果是和其他人一起,爲什麼其他人都沒事,就他被感染了還有我應該看看那帳篷有沒有損壞處等等。”
戚少言懊惱,深覺自己經驗不足。
夜海拍他,“這種事都是經歷多了,經驗就豐富了。誰也不能一上來就想得面面俱到。你看,我不是也沒留意到”
戚少言並沒有被安慰到,他總覺得自己還是遺漏了某些重要信息,但他偏偏想不起來還有什麼是他沒有注意到的,這讓他十分毛躁。
夜海忽然道:“那位隊長是個人物,他的手下被他控制得很好,當時竟然沒有一個人埋怨那青年,但也沒有人出來安慰那青年,發話的全是那個隊長。”
戚少言腦中突然閃過一道亮光,那個隊長
他終於想起他疏漏了什麼。不是疏漏,而是直覺在向他示警:他剛看到那位隊長時並沒有感到什麼不對,後來看到他的側臉感覺有點熟悉,但也沒有多想,但他的直覺就是在那時候開始不斷警告他。
“所有人都讓我檢查了,可那位隊長卻沒有。”戚少言呢喃。
夜海表情微妙,兩人再次互視。
按照正常情況,有個草藥師能免費幫助診斷,且一個感染者就在身邊,就是再心大的人也會選擇查查看吧
“我們回去我有些事想問問那支傭兵隊的隊員。”戚少言站起。
夜海拉住他,“飛馬車行車子並不多,一般一個方向一天就三班車,早中晚各一班,我們到了下一站下車再乘車趕回去,肯定會和對方錯過。不如我們先趕去百燕鎮,然後我聯繫軍部,找人去查詢那支傭兵隊,把他們監視起來。”
戚少言緩緩坐下,“也只有這樣了。啊,我們沒問那支傭兵隊的名字。”
“沒關係,如果那個青年去治療中心,肯定會留下信息。”夜海道。
戚少言不安感越發強烈,下意識說道:“也許那青年不會出現也說不定。”
夜海很淡定:“那更好,更充分說明那支傭兵隊有問題,這樣軍部就能下達任務讓所有人一起尋找這支傭兵隊。”
戚少言這才略微安下心來。他開始努力回憶他在哪裏曾見過那個隊長,或者曾見過的和那位隊長側臉很像的人。
戚少言想了一路也沒想起來,反而越想印象越模糊。
船到橋頭自然直吧,現在逮不着他,如果對方真的有什麼問題,遲早一天會冒頭。
戚少言放鬆心態,暫時把這支傭兵隊和那個隊長全都拋到了腦後。
車行半天,到達百燕鎮外圍。
戚少言在車上從車窗就看到,百燕鎮和支援者爲了對付成千上萬的病異鼠,在百燕鎮鎮外清理出一大片空地,並挖掘了一個相當寬、可以包圍整個百燕鎮的深溝。
深溝裏應該埋了不少可以爆炸的陷阱,而火系能力者也應該經常來清理病異鼠的屍體,坑裏坑外都一片焦黑。
百燕鎮和支援者加起來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據守那條深溝對付想要進城的病異鼠,還有一部分則從變異鼠後方進行攻擊,而進入後方的人無疑是最危險的。
飛馬車行的車輛直接行駛到深溝邊上,有吊橋放下來迎接支援者過去。
“小心病異鼠攻擊”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
戚少言回頭,就看到林子裏突然涌出大量的碩大怪獸,這些怪獸明顯衝着剛到的支援者而來。
飛馬車行的車輛第一時間騰空撤離該車行的車子能不能騰空全看車掌的能力。
吊橋很窄,一部分人選擇往前衝刺,一部分人想要掉頭對付怪獸,一時竟亂作一團,還有人竟從吊橋兩邊落入下方深坑。
“全都給我衝到百燕鎮這邊來不要停,不要做任何攻擊,不要慌張,有人跌倒就扶起來”一聲非常有威嚴的聲音在空中響起。
“攻擊”
大量火球從天而降,生生攔住了第一波怪獸衝擊。
而吊橋上的支援者也都反應過來,見危險暫退,跑得快趕緊往百燕鎮那邊衝,想要幫忙的也都調轉方向,不小心被撞跌倒的,總算有人幫助扶起來。
夜海一直貼身保護戚少言,不讓任何人碰撞到他,隨着人流終於踏過吊橋。
城頭上,有人看着紛亂的吊橋撇嘴。
“這次來的這一批也不怎麼樣,上面到底是怎麼回事到現在還沒有意識到病異鼠的可怕嗎瞧瞧那些怪獸,還有哪隻長得像老鼠”
“最重要的是治療感染的藥物,我們鎮裏那麼多人感染,都在等待治療,就這麼把他們全部困在地洞裏也不行啊。”
“等會兒再想辦法聯繫軍部看看吧,說不定這幾天已經有辦法出來了呢”
“你還真樂觀。”
“樂觀也是死,不樂觀也是死,那還不如樂觀點,至少心情好受。”
“喲,來了個雷電系,攻擊力和準頭看樣子都不錯那表情也冷靜得很。不愧是第一軍校的高年級學生。”城頭的人看到了夜海表現。
夜海剛剛出手擊退一隻從深坑裏爬過來的怪獸。
戚少言無影絲伸出,又收回。夜海完全不給他表現的機會,他的雷電攻擊能力,讓他可以遠距離就把威脅消滅掉。
一過了吊橋就跟過了危險區到了安全區一樣,立刻就有不少人衝過來大聲問:“有沒有治療師有沒有草藥師有沒有符紋師和符紋武器師,有的話可以立刻進鎮”
“有沒有帶大批量糧食和食物,有的話也可以立刻進鎮”
戚少言聽着這些叫喊,再看那些人對衝殺的怪獸視若無睹的樣子,覺得實際上的百燕鎮恐怕並不是他想象和了解的那樣。
“要進鎮嗎”夜海低聲問他。
戚少言也低聲道:“我們先找到其他人,看他們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