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醒了嗎”門外,曉蓉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寂靜。
倪鳶回過神來,連忙朝着牀上看了看,已然都處理好了,他也走了須臾,這才放心道:“嗯。”
門吱嘎一聲緩緩推開,曉蓉緩步而來,面露詫異:“姑娘您怎麼自己已經梳洗了”
“今日醒得早。”
“奴婢應早些來伺候的。”曉蓉連忙說着。
“現在還早呢。”倪鳶笑着道。
“姑娘,從今日起,您怕是又得早早起身了。”曉蓉含笑,意味深長的對倪鳶說着。
倪鳶不解的看着她:“爲何”
曉蓉笑道:“方纔將軍出府之前,特意派衛統領來轉達,說是解了您的禁足呢”
倪鳶聞言卻並不詫異,只淡淡一笑。
“姑娘,如今又可以回客棧了,您自然是得每日又早早起身去客棧準備比賽了,接下段這段日子,怕是要辛苦您了。”曉蓉說着,又道,“姑娘您看,奴婢就說,將軍對您是一往情深,這才禁足幾日,便捨不得了。”
倪鳶暗暗嘆息,那當真是他捨不得還是他如今已經覺得自己是他的人了,逃也逃不了,所以才肯放自己出去呢
“誒姑娘,您怎麼,不高興嗎”曉蓉試探的問着。
“沒,沒有。”倪鳶說着緩緩起身,“那準備準備,去客棧吧。朝都第一食府的比賽越來越近了,我們已經耽擱了幾日,一定得更加用功了。”
“是”
兩人準備了一番,便出了暮煙閣徑直朝府邸大門而去。路經花園,遠遠便見陌傾雪與翠綠二人坐在花園亭子裏面,陌傾雪面容憔悴,手中握着一朵紫羅蘭,正失意的一片片剝下花瓣。
倪鳶要經過亭子前方,既然撞上了,也不好視而不見。
“夫人早上好。”倪鳶停下來,朝着亭中的陌傾雪問好。
陌傾雪聞聲目光倏地看向倪鳶,臉上閃過一絲驚愕,隨即換上淺笑,道:“姐姐早,姐姐這般模樣,是要出府去嗎”
“是的。”
陌傾雪疑惑:“可是將軍”
曉蓉欠身道:“夫人,將軍今日出門前已經解了我家姑娘的禁足令。”
陌傾雪眸底染疑,隱藏着情緒,笑容不減:“我就知道,將軍之前只是一時與姐姐置氣罷了。”
倪鳶看着陌傾雪身邊擺放着的只剩下葉子與枝幹的紫羅蘭,又看了看她腳下一地的花瓣,不禁問道:“夫人有心事”
陌傾雪微微嘆息,笑容緩緩淡去,目光幽幽看向出府的方向,道:“將軍說不喜歡我兄長送的這花,我便覺着留着也沒有什麼意義,不如將它葬了,省得礙眼。”
葬花倒是讓她把陌傾雪與林黛玉想在了一起,別說她們嬌滴滴的,還真有共同之處。
“將軍乃是習武之人,不懂欣賞這些風雅之物乃是正常,夫人葬花,着實可惜了這美麗的紫羅蘭。”
“姐姐怎知曉紫羅蘭的”陌傾雪疑惑的看着她。
倪鳶面色疑惑。
翠綠道:“倪鳶姑娘,這紫羅蘭可是我家大公子從西域千里送回的呢,乃是世間稀奇花草。姑娘竟然也知曉此花”
倪鳶聞言才反應過來,道:“噢,我只是以前見過,因爲名貴,所以記憶猶新。哎,將軍連如此名貴的花草都不要,真是暴殄天物。”
“這整個府中,也只有姐姐敢這般直言不諱的說將軍了。”陌傾雪低聲說着。
倪鳶淡然一笑,道:“是他不懂欣賞,夫人無需傷感。我與曉蓉這趕着去客棧,便先去了。”
陌傾雪微微點頭:“姐姐路上小心。”
倪鳶一轉身,陌傾雪的手便緊緊握住了手中最後一朵紫羅蘭,表情憤憤,若有所思。
半晌,她才緩緩鬆開手,低頭看着手中那朵已然沒了形狀的花,低聲道:“翠綠,你說,將軍今日一早便遣人將花送來望月軒,是不是對我生疑了”
翠綠連忙道:“怎麼會呢,世間絕對沒人知曉花香還能是藥引,那藥啊,也是西域之物,將軍不可能會知曉的,或許就是如倪鳶說的,將軍不喜風雅罷了。”
“可是”一提到倪鳶,陌傾雪頓時雙目圓睜的看着翠綠,“她你聽到了嗎剛纔她說了這花的名字,她一個廚娘出身,怎會知曉如此稀罕的花草呢”
翠綠也匪夷所思:“夫人說的是,奴婢也甚是疑惑”
 
陌傾雪細思極恐,難以置信道:“你想想,昨夜我去找將軍,他卻不在房中而你,確定那藥是已經下在他喫下的飯菜之中了。所以,藥效發作,可將軍又不在房內,那麼他去了哪兒”
陌傾雪眸色危險:“不無可能夢閣軒與暮煙閣那般相近,將軍又武功了得,他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去暮煙閣,豈不是易如反掌而倪鳶她又知道這種花,肯定,肯定是昨夜將軍告訴她的”說罷,她踉蹌後退,眸中含淚,“所以,所以今日一早還解了禁足令”
翠綠咬脣,大氣不敢出一下,誰曾料想事情會發生到這種地步呢,這樣的猜想感覺十分可能。
“我機關算盡,卻不想是爲他人做了嫁衣。呵呵呵”陌傾雪頹然坐下,哭笑不得。
“夫人,您莫要難過,將軍昨夜究竟去了哪兒還不一定呢,有可能將軍昨夜根本就沒有回房,沒有聞到花香,也就沒有藥效一說了。”翠綠努力安慰着。
陌傾雪咬牙切齒:“此事已經很顯然了,看來她是越發留不得了”
“她若非是有將軍護着,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總有辦法能夠對付她”
倪鳶與曉蓉來到府邸門口,車伕已經按照吩咐在門口候着了,令倪鳶沒有想到的是,阿四竟然大清早的會出現在將軍府門口。
“倪姑娘”阿四看到倪鳶前來,頓時喜上眉梢,本想直呼其名,可畢竟她與自己身份有別,在人前還是得多多注意。
“阿四”倪鳶驚訝的迎着他而去,“你來找將軍的嗎”
阿四笑道:“是將軍讓我來找你的”
倪鳶怔住,莫不是長脩知曉了自己私下和阿四的談話雖然他一直派暗衛跟着自己,可自己與阿四雖是私下見了面,可是阿四來客棧,兩人在房中談話都是極爲隱祕的,暗衛若非是貼身,都不可能知曉纔是
阿四見倪鳶震驚的模樣,連忙道:“姑娘莫慌,將軍叫屬下來找你不是因爲別的事情。”
倪鳶聞言疑惑看着他:“那將軍是”
“將軍說,與其派別人保護你,不如叫我來保護你,總之我近來在朝都也沒有什麼重要事情做。”阿四笑着道。
曉蓉聞言驚喜的看着倪鳶道:“姑娘,您看將軍,知道您不喜歡暗衛,又知曉您與阿四關係好,所以特意叫阿四近身保護呢如此替您考慮周全。”
倪鳶卻依舊很詫異,事情恐怕不會這麼簡單:“將軍意思,叫你來隨時保護我”他要撤掉暗衛讓一個戰場前鋒來近身保護自己
阿四眸色沉重了一分道:“是的”
倪鳶面色也不禁沉重下來,因爲上次的事情,他撤掉暗衛派人明着保護自己可以理解,但是,他竟然派來的人是阿四阿四可是他如今極爲信任看好之人,派來這般重要的人,只爲了保護自己安全
“阿四,”倪鳶壓低聲音,面色凝重,“近來,是否要發生大事了”
阿四擡頭看着天空,淡淡道:“只怕天色,說變就變。”
倪鳶深吸一口氣,若有所思,長脩之所以叫阿四來保護自己,一方面應該是考慮道自己和阿四關係好,另一方面,應該也是他知道自己暗中見阿四的事情
她沉默了須臾,才道:“將軍既然如此安排,那也正好。”
阿四道:“我一定會不辱使命的”
倪鳶愧疚的看着阿四:“你本該在戰場建功立業,如今卻要你做保護一個女子的事情,着實委屈你了。”
阿四鄭重道:“不論大小,都是我的任務,而且非常時期,非常對待”
倪鳶微微一笑:“好,日後就有勞你了”
“這是我應該的”
倪鳶同着曉蓉及阿四一起抵達客棧,早起的小廝們見掌櫃的回來,都高興不已。倪鳶簡單的將近日的賬目過了一遍,然後又交待了些許事宜,便吩咐曉蓉給阿四介紹一下客棧具體情況,現在阿四每日都要跟在自己身邊,總不能真的寸步不離,只要在客棧裏,倒是不可能出什麼大問題的。
事情都交待好了之後,她便徑直朝着東廂房而去。
來到熟悉的房門前,二話不說叩響房門。
洛凌胥也很快的來開門,見着是倪鳶,頓時面露驚疑:“逃出來了”
倪鳶白了他一眼:“我是來問你個問題的”
洛凌胥露出一副傷心的模樣道:“你一回來,竟然是找我質問的,真是叫人難過。”
倪鳶抿了抿脣,他與姜華逸的事情,她可沒準備原諒,他竟還有心情與自己耍嘴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