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我竟然聽到她發出了聲音:
“救命救救我”
跟着,就聽見男人此起彼伏的淫`笑聲不斷。
我那時正是熱血激昂的年紀,如果不是事先聽三毛說過女監理的遭遇,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說不準就會衝上去。
我收斂心神,接着往前走。
這時就覺得四周圍變得嘈雜起來。
藉着牛油蠟的燭火,影影綽綽的就見兩邊圍滿了虛晃的人影。
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有的朝着我指指點點。
“嘿嘿嘿,這不是那個沒爹沒孃的野小子嘛。”
“是啊,聽說他老孃跟別的男人跑了,給他老子戴了綠帽子,還不只一頂呢。”
“哈哈,那他不是有很多幹爹”
“哈哈哈哈”
我聽得肺都快氣炸了,一咬牙就想衝上去。
“別分心,那都是假的”瞎子的聲音像是炸雷般適時響起。
我猛一激靈,清醒了過來。再看那些人影,已經都不說話了,只是一個個站在不遠處冷眼盯着我。
“要不要敲鎮壇木”我低聲問前面的瞎子。
“先不用,留到關鍵時候再說。”
地下暗藏的空間雖然比想象中大,卻不是無窮無盡的。
在瞎子的帶領下,很快就走到了頭。
燭火映照下,我們終於看到了出口,但是領路的瞎子,卻在這時停下了腳步。
“走哪邊”我呼吸不由自主的變得粗重。因爲在我們的眼前,竟然是兩條向上的臺階。
臺階並不長,也就只有十來級,擡頭就能望見,兩條臺階的盡頭分別有一扇門。
直覺告訴我,這兩扇門絕不簡單。
果然,瞎子遲疑了片刻後,沉聲說:
“黃泉路,生死門只有一扇門是出路;另一扇,是用來借陰命的通道。一旦走錯死門,就回不了頭了。”
我沒說話,只等着三人當中唯一瞭解狀況的瞎子做決定。
沒想到瞎子突然說:“徐禍,這次聽你的,你說走哪邊”
不等我開口,他就乾笑了一聲,說:“新耙子的運氣總是最好的,第一次打麻將的人十有八九都會贏,是不是”
聽他口氣中滿是無奈,我緩緩的深吸了口氣。
他雖然沒說明,我也猜到,我們只有一次選擇的機會。雖然不知道選錯死門會有怎樣的後果,可一路來的經歷,已經讓我明白,那絕不是我能夠應對的。
瞎子已經黔驢技窮了,我們最後的生與死,只能是靠賭博了。
我沒有和他多說,快速的想了想,說:“我們是三個人,投票決定吧。你先說,你覺得哪邊是生門”
瞎子也沒猶豫,直接說:“右邊。”
我問:“三毛,你呢”
沒聽到三毛迴應,仔細看,就見她背影明顯發僵,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想到我剛纔看到和聽到的,我反應過來,三毛和瞎子應該也和我一樣受到了干擾,只是不知道兩人看到和聽見了什麼。
瞎子大聲喊了一聲三毛,她仍沒回應。
見三毛似乎瀕臨崩潰,我急中生智,按照破書中的記載大聲念道:
“太上臺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淨,心神安寧”
剛唸完一遍淨心咒,就聽三毛“啊”的一聲尖叫,蹲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邊哭邊含混不清的說:“媽,不是我害死你的,我不想的”
我話還沒說完,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顫抖的聲音:
“徐禍,你在和誰說話”
聽到這個聲音,我差點沒嚇得一屁股坐倒。身後說話的,居然是三毛
更爲可怖的是,當這個聲音響起的時候,蹲在我身邊的三毛一邊哭,一邊側過了臉:“我我看到我媽了”
看清她的側臉,我頭皮都快要炸開了。
從背影看,她的確是三毛,可她側過來的臉絕不是活人的臉,而是一張沒有皮肉、白森森的骷髏
“徐禍,你在和誰說話”身後再次響起三毛的聲音:“你別被迷惑了,這裏的一切都是假的”
短暫的大腦空白後,我終於冷靜了下來,點點頭,“是啊,包括你。”
“滾”我厲聲大喝,一把拽住骷髏臉猛地站了起來。
麻痹的,這些個鬼魂就只知道急功近利不擇手段,腦子都扔哪兒去了
我認不清人,難道還看不見身邊人頭頂和雙肩的命燈陽火
而且,骷髏臉的一隻手還顫顫嗦嗦的捧着瞎子的那截牛油蠟呢
我不敢直視三毛的骷髏臉,只是跟她說明了情況,問她該往哪邊走。
三毛也算給力,緩過來後,想了想,說她選右邊。
瞎子咬牙說:“好,那就走右邊。”
“走左邊”我猛然道。
瞎子和三毛都是一愣。
我看了看兩人的命燈,說:“我選左邊。”
我不知道爲什麼會果斷作出這樣的決定,或許是因爲,我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命燈爲什麼會全都是綠的,但是,我的命燈陽火,卻是比他們倆的都要旺。
“那就走左邊”瞎子真是孤注一擲在我身上了。
三毛還驚魂未定,自然也沒反對的餘地。
於是,三人便保持原來的隊形,朝着左邊的樓梯上走去。
到了上方門口,瞎子毫不猶豫的就去推門。
隨着“嘎”一聲刺耳的聲響,一股光亮透了進來。
氣流捲入,三毛手裏的牛油蠟也被吹滅了。
我一時無法適應突如其來的強光,本能的用手擋住了眼睛。
可眼角的餘光卻瞥見,牛油蠟滅掉的一瞬間,三毛忽然轉過頭朝着樓梯下方跳去,同時歇斯底里的大喊着:
“你想我陪你,我就來陪你媽,我來了”
瞎子反應極快,第一時間反伸出手,抓住了她一條胳膊。卻因爲三毛已經跳出了樓梯,被三毛的體重加上下墜的力量拉扯向一邊。
我趕忙上前一步,抱住了瞎子的一條胳膊。
正當三人互相拖拽的時候,面前的門已經完全打開了。
一個男人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後。
這時,被懸吊在樓梯外的三毛竟然清醒過來,看到門外的身影,立時大叫:“靳叔叔快救我們”
我心裏一喜,心說這還真是蒙對了,外面的是熟人,這果真是生門。
可當我恢復視力,逐漸看清背對着光亮那人的樣子,心瞬間懸空般的直向下沉去。
我雖然認不得這人的面孔,卻認出了他那近乎四方形的髮際線。
“是他是他害死那些人的”我下意識的大聲喊了出來。
就是這個髮際線把女監理帶入絕境的。
就在我發出喊聲的時候,髮際線驀地從身後拿出一把鐵鎬,迎頭朝我頭頂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