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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八章 毒杀

    采澜忙按住媚央的手,道“说什么傻话你我姐妹,原都是一样的,你若沾染血腥,那我也逃不得。至于其他媚央你放心,我只不过稍微调整了一下陈采女安神香某样东西的用量,使原本用以安神的熏香变得催人暴躁。”

    媚央静静感受着从采澜手心传来的温度,道“那便就此而止罢,如今你有了身孕,也不宜多思。”

    采澜敛目“我正有此意。”

    二人的姐妹情谊不曾出现嫌隙,亦是相谈甚欢。对采澜怀胎的欣喜与对媚央受伤的担忧交杂着,也叫媚央又一次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于是她再次做了决定,不再算计旁人,也不再暗害旁人。

    六月初,陈采女要求见太后。

    如今太后又是病着,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只是强撑着罢了。只是她到底顾念着陈采女,故而一得到消息,便向景弋请求见陈采女。后宫中无上尊贵的皇太后啊,皇帝生母,又是皇帝长辈,如今却也低声下气地开始恳求了。

    彼时景弋正于仪元殿与媚央、采澜相谈甚欢,听完令慈宫的请求,不由目光阴沉,道“陈采女本就在禁足,如今嫁祸一事尚未查明,更不该出娴月殿。”

    先前荣儿一事,景弋虽是查了,可媚央与采澜都下了决心不再插手,故而景弋也一点证据都没查出来。只是景弋厌陈徽怡已久,深信此事是她所为,便一直搁在那里,待某日有一分一毫的证据便降罪陈徽怡。

    媚央不语,她不愿再沾染这件事情。却是采澜道“嫁祸一事证据到底不全,况且太后娘娘一定思念陈采女,皇上不如便全了她们的心意。”媚央惊诧地看了采澜一眼,便将心思收在肚子里,并不多言。

    景弋眉间只剩厌恶“太后对朕怕都没有这般的思念。”采澜继续劝道“皇上,这也是为了皇家颜面,不然传出去,难免有人闲话说皇上连见都不让她们见一面。”

    “皇家颜面她们做的事哪里顾了皇家颜面”景弋十分不屑。但思量一番过后,还是吩咐吕熙,道“罢了,便叫陈采女去令慈宫罢,左右朕是不愿再见她们了。”

    于是吕熙便出了仪元殿,媚央、采澜继续与景弋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陈采女身着采女一等的服侍迈入寿明殿中,身着的衣衫是素色,并无半个花样,头上也只簪了两个银蝴蝶。而太后所着也不过是令慈宫能找到的最朴素的衣裳,连殿中的红烛都撤下了两对,昏昏暗暗的,姑侄俩倒是相衬无比。

    “你来看哀家了”太后缓缓道。

    陈采女点头,并不做声。

    太后眉间升起了几分不满“你千方百计地来看哀家,不会为了站在这里一言不发罢。”

    陈采女摇头,道“嫔妾做了莲子羹,请母后一尝。怜子之心,嫔妾懂得。”

    太后眉间的不满才消逝了几分,说道“你懂得,可惜皇帝不懂得。但你单单懂得无用,让皇帝懂得才有用。”

    陈采女眸间闪过一丝寒厉,又转瞬即逝,不落痕迹。她吩咐道“给太后呈羹罢。”于是陈采女身后的妙笛便端了一碗羹,那羹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仿佛陷阱一般。太后身边的兰嬷嬷接过,执起妙笛递上的勺子,伺候太后食了一口。

    菊嬷嬷叛变后,太后身边就只剩竹、兰两位,媚央被掌掴后景弋又用以下犯上的名义处置了竹嬷嬷,如今太后身边的心腹,不过是兰嬷嬷一人而已。

    太后赞道“如今是六月,你能寻到桂花,已是不易。”

    陈采女道“那便请太后多饮几口。”

    于是太后一勺一勺地将那羹汤饮尽,眼中也多了几分温柔的意思,道“你的降位与禁足,到底是姑母对不起你。只是你也颇无用,不能叫皇帝信你,反而叫他半分证据也无,空凭荣儿一面之词就疑你。”

    陈采女的眸光不由多了几许寒冽,但她一直盯着地面,故而掩饰得很好。只听她到“太后可知为何皇上疑心嫔妾么”

    太后啐了一口,道“还不是朱媚央那个妖女无德”

    陈采女道“可为何懿贵妃偏偏就可以入了皇上的眼呢太后可不要说是全为了白幽兰的缘故哪怕是白幽兰,可白幽兰,又为何偏偏就能入了皇上的眼呢”

    太后冷冷地看着陈采女,道“原来这些事情,你也是知道的。”

    陈采女抬起头,目光无愧地盯着太后“太后当年不得自己儿子的心,偏偏叫一个年纪轻了许多的宫女轻易击败,哪怕赐了臣子为妾,您的儿子亦多年不能忘怀。比起太后,懿贵妃好歹是嫔妾的同辈,又是世家出身,嫔妾未必比太后无用。”

    太后听着听着,骤然变色,刚欲开口呵斥,却冷不防口中吐出一大口血来。只觉腹中胸口有一千只虫蚁在噬咬,浑身抽搐着,身子全然没了控制。她惊恐地看向陈采女,声音尖厉,问道“你给哀家吃了什么”

    “自然是至毒中的至毒。”陈采女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来,在昏暗烛火的映照下,格外瘆人。“姑母呀,”她道,“您防着温婉儿,防着朱媚央,防着许多许多人,却不曾想过嫔妾会对您下手罢。唔其实嫔妾也不大清楚,毕竟您最亲爱的儿子不是为了懿贵妃给您心头上一刀么那嫔妾再这么做一场,也算是情理之中罢。”

    “为为什么”太后已然不能将话说得完全。

    “为什么”陈徽怡冷笑着,眸中不由闪过一丝怨念,“在姑母眼里,嫔妾与长姊,都不过是棋子而已罢了,棋子多听话,哪里会对执棋的人下手呢我原以为,姑母是愿许我与长姊一世锦绣,又是真心爱重皇上,才送了我们入宫。不想我们只是棋子罢了就连我与姑母提些建议,姑母也全然不顾事实道理,只顾着自己的权威与尊严罢了,哪里又在乎嫔妾半分,哪里又在乎皇上半分”

    “我也是”太后无力道。此刻寿明殿唯一的宫人就是兰嬷嬷,她只伏在太后身旁,不知所措。声音没有传到外头,陈徽怡便站在寿明殿中央,神情似若疯癫。

    “您也是为了陈家”陈徽怡接过话,“可陈家没有您这些年的苦心积虑也可以存活,反倒是您害了这许多人,这许多皇上爱重信赖的人,为了您,皇上不得不再忌惮陈家三分,亦不得不再憎恨陈家三分。”

    陈徽怡的话字字皆十分沉重,令太后从心底生出一种绝望。生理的痛楚,再加上心中的绝望,终于,老迈的身子没了气息。

    一瞬,陈徽怡的眼角有泪划过,静静地滴在波斯进贡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兰嬷嬷大喊着“来人哪来人哪”

    已然晚了。其实哪怕是太后刚刚吐血的时候太医便下药医治,这条命也救不过来了。陈徽怡一开始选择毒药的时候,便已经确认太后无转圜之机。

    陈徽怡回头一看,妙笛早不见踪影。她终于腿上一软,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唤着“姑母姑母”

    消息传入仪元殿已是天色渐晚的时候了,媚央、采澜、景弋三人皆是震惊。半晌后,景弋才缓缓道“比起旁人,母后待她不薄,她竟起了这般恶毒的心思,毒杀母后。”

    采澜忙道“都是臣妾不好,劝皇上容许太后见陈采女,若非臣妾,太后也未必会被谋害。都是臣妾不好。”

    媚央见状亦请罪道“臣妾管理后宫,却不知陈采女竟有这样的心思,臣妾也是有罪的。”

    “罢了,”景弋的目光阴冷,平视御案对面墙上的山河图,“人一旦起了恶毒心思,旁人如何阻拦都是陈氏心思太过歹毒,与贵妃、修媛无关。”

    景弋道着“陈氏”,不知是在说陈徽怡,还是说太后,抑或是陈氏一族。

    于是景弋下旨,废陈徽怡一切名分,打入天牢,由刑部审问。向来宫中大案小案都由慎刑司进行刑审之劳,景弋这次交由刑部,也是不留陈家颜面。于是陈家在朝堂上日渐惶惶,这是后话。

    景弋下了旨,媚央管理六宫,少不了要回去慢慢打理,更何况景弋吩咐媚央“朕不想看到那毒妇,你若想见就去见见她罢,也问清楚她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

    媚央点点头,道“臣妾遵旨。”便带着云绾走出仪元殿。采澜想了想也告退“臣妾去陪贵妃姐姐。”景弋点点头,允了。

    媚央路走到一半,却发现身后有人唤自己。回头,竟是采澜。只见采澜微微喘着,脸上通红,想必追着自己走了许久,不由柔下心肠,道“你怀着身孕,如何还跟在我后面走得那样疾”

    采澜道“不打紧的。”

    媚央问道“那你这般追出来,想必是有话要说罢。”

    采澜只道“媚央,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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