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苏成的动作,蜀山之上那些肉眼不可见的灵气开始迅速流向剑心殿之上。

    几名正在冥想的弟子睁开眼睛,感知着房间里逐渐消散的灵气,疑惑地自语道:

    “昨天闾老不是废去了那么多人的修为吗?”

    “短短一日,山里灵气怎会变得如此稀疏?”

    “嘶……怪事……”

    因大量灵气的聚集,剑心殿的上方已经形成了一团薄雾。

    受命守住大殿大门的江伦微微抬起头,目光紧紧地盯着天空中的灵气,右手不断磨擦着那根买来就很光滑的拐杖,那模样,似乎是在为什么事情感到惆怅。

    这时,素来与他不对付的现任剑阁主事佟伯缓缓走到他面前,皱眉道:

    “江老匹夫,出门在外,你好歹也带只耳朵,没听掌门让我等速速离去?”

    江伦似没听到一样,依旧抬着头一动不动,余光之下,一众清白的长老们都在盯着他,应该是在等着与他一起走。

    几息之后,他叹了口气,然后对佟伯冷哼一了声,这才先行走下了台阶。

    ……

    大殿内,苏成虚抬的双手缓缓放下。

    头顶上方的诛仙剑又开始散发出丝丝缕缕的光华。

    他对苏忆说道:

    “如闾先生所言,双子之弓,只杀有情人,因而在这天下,能让他醒来之人便只有你。”

    “孩子,你若帮他拔出此箭,从今往后,便再爱不得其他人了。”

    “三炷香之内,亦有时间考虑,记住,莫要强求自己。”

    说罢,他缓缓走出了殿外。

    年轻人的事,还是要留给他们自己解决。

    他与苏九山都知道,白乾若救不回来,两国必有一场大战,不过在不清楚苏忆对白乾到底是何种态度,以及她是否愿意为其拔箭的情况下,他们还是把决定权交给了才与白乾相识数日的苏忆。

    西蜀不是打不起这场仗,苏家也不是输不起,很多事情,怎么做要比其结果要重要得多,反正无论苏忆怎么选择,他与苏九山都会接受。

    想到这里,走出大门的苏成竟觉得比把那约莫四十位长老废去武功,还要痛快许多。

    他迈开步子,大步往台阶之下走去,就在这时,大殿之内涌出了一阵耀眼的光……

    ……

    裴雨的住处内。

    夫妇二人已然吵得不可开交,吓得那些在周围练剑的弟子都匆匆去了别处,唯恐要受一阵无妄之灾。

    也许是被气得又或是不理解为什么裴雨为什么这么固执,苏九山端起桌上的水壶,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

    他们二人如此吵架,在外人看来确实是稀奇事,毕竟两个如此恩爱的老夫老妻,又怎么会吵得如此凶呢?

    然而事实上,两人在西京的皇宫中,每年也会因为些什么国库今年该拨多少两银子、哪位哪位大臣又信不得之类的事情而争吵。

    因此,苏九山这一足以让天下人都大惊失色的行为,在裴雨看来,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或是奇怪的地方,仍旧指着屋外,大声吵嚷着。

    “陛下,难道你就真不为咱们女儿的终身幸福考虑了?你觉得忆儿嫁给那个风评如此之差的家伙,能有什么好处?”

    一听裴雨将自己的称呼都换成了陛下,又有一股火涌上苏九山的心头,他一把将水壶排在桌上,亦大声吼道:

    “我都说了,让忆儿自己做决定,难道这也有错了?”

    而见苏九山居然开始摔东西了,裴雨自然愈发恼火。

    “你摔什么东西!啊?我不想让女儿就这样被那小子骗了,难道也有错?忆儿什么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就重情重义,收人一点点小小的礼物,就整日想着要怎么还,如今受了别人的救命之恩,除了她自己这个人,她还能拿出什么什么来还?”

    “诶,朕就想不通,你平时如此开明的一个人,为何就总揪着那些连真假都不知道的传闻不放?殿下他连着两次救忆儿的性命,这一次人都快要死了,你说说,若他真的要骗,又何苦如此大费周章?他傻吗?”

    苏九山再度端起酒壶,却发现水都喝光了,遂又再次将其摔在桌上:

    “你也知晓他两次救了忆儿,你也知晓忆儿要还这个恩情,你也知晓他对忆儿是什么态度,你更知道他若死在西蜀,白川会如何,我们西蜀会如何。可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是如此固执!”

    见苏九山又摔了一次水壶,裴雨再也忍不住,双手拍在桌子上,将那水壶连同水杯一道震至桌下,摔得粉碎。

    “反正,本宫就是不许!哪个人年轻的时候追个姑娘不是轰轰烈要死要活的,你看看那些富家子弟,现在又有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有些老东西连走路都困难,还是想着要另寻新欢,你想想,若是女儿嫁给他,到了年老珠黄的那天,不也一样会面对这些?”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些许,又道:

    “他死了白川要来兴师问罪这不假,可是陛下,咱们与西翎打了这么多年,遇到了多少难事儿不都挺过去了?难不成真就怕了他白川的大军?况且,他若真要打,不是还有一个北齐在看着呢吗?”

    苏九山闭着眼睛,极度无奈地摇着头。

    平时在宫中因一些国事争吵也就罢了,的确,她对治国方面的某些见解和策略,确实要比自己的好许多。

    女人家对内治理有自己的一套风格,施展起来也有效。但这不代表她对外交一事也有同样的能力啊,而且他们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发几袋军饷、罢免几个大臣那么简单,那可是近乎三百万的大军啊。

    就算是让他们站着不动,让闾问道一个个砍,也得把他累个半死吧。

    况且抛开家国大事不谈,难不成女儿就真的没有对白乾动情?难不成他就真的会如北齐皇帝一般,后宫佳丽三千?

    其实不然。

    半盏茶时间的思索,已然让苏九山冷静了下来,他依旧坚定地摇头道:

    “你我夫妻二人这么多年,哪次与你争吵不是朕让着你。但朕始终是皇帝,这天下依旧是朕说了算,这一次……朕不与你打感情牌,你无需再多说,就让忆儿自己做决定。”

    “你要看就来,反正忆儿今日要做的一切,谁都无法阻止!”

    说罢,他站起身来,拂袖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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