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我从天上来 >第119章 文气
    哀嚎声响彻整座西厂监牢。

    不似以往番役们审问犯人时的喊冤叫声,这道持续良久叫声更像是出自于一个失去贞洁的女子所发出,不过不用细听也能知道,那声音的主人分明是个男子。

    监牢内,几个头发蓬松的老犯人幸灾乐祸道:

    “汪阉人又开始审人咯。”

    “咋的,你说这么大声,是不是想让他审审你啊?”

    那犯人莫默乐几年没洗过满是土灰脸,骂道:

    “你少在此处叽叽歪歪的,等老子出去了,第一个就将你办了。”

    另一人毫无惧色,扯着干瘪的嘴皮道:

    “还想着出去?我看你他娘的是没睡醒吧。”

    “……”

    争吵不知过去多久,密室的大门缓缓打卡,发出刺耳的吱吱声。

    几人扒着小窗望去,只见汪真扭了扭脖子,迈步从密室里走出,在其身后,一个衣不蔽体的男子正坐在地上发着呆,似小娘丢了魂。

    如此惊悚的场面,这些犯人们却不觉有任何不适,反倒对着那冯家人不停嗤笑,有人甚至还乐得吹起了口哨。

    犯人们都如着了魔一般,监牢内充斥着他们疯狂的叫喊声。

    待汪真离去后,几个见惯不怪的番役快步走来,将那失魂落魄的可怜男人再度扔进了牢房。

    ……

    夜里的太和城放起了烟花,五彩的火花照亮了夜空里的雪,晃晃悠悠地落到了文轩院的的房顶上,惹得那些前来煮酒论史的书生们连连较好。

    京都太和城有三大怪相。

    一是太子殿下不住东宫却住花魁楼;

    二是粗超汉子不喜喝酒却忠于茶道;

    三是读书先生过年时节不归家吃团圆饭,却偏要齐聚在文轩院参加献文节,畅谈天下。

    作为王朝文墨气息最为浓厚的几个地方之一,春节下的文轩院可谓是人声鼎沸。时至戌时,来文轩院参加献文节的读书人依旧不减,院里的人没有离去的意思,进来的人也没有要断绝的样子。

    尽管人很多,但与那些喝了酒便开始阔谈人生大道理的富家公子聚会不同,来参与献文节的书生就要显得安静得体太多了。

    谨记儒家教诲的书生们,将那套读书人间的礼节做得那叫一个完美,就连静坐在一旁的太子殿下也不禁心生赞意。

    除了那点儿与南方文人一般的腐儒气,他确实再挑不出这些北方书生们的毛病。

    献文节已有数百年的历史,白乾也来到太和城十七载,但今年却是他第一次主动过来见这道世面。

    有自知之明的他自是不敢张扬,他知道,这些书生们与自己可不是一路货色,若是知道他来此地,这场年轻文人的节日可不一定能顺利开下去,甚至还有可能会形成一场骂战。

    他可不敢将老爹苦心经营的北方文风给就此败坏下去。

    戌时已过,文轩院的老院长韩文秋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走到了主座,说是主座,其实不过是一座露天凉亭里的木椅罢了,而书生访客们则齐坐露天坝,头顶无庇物,雪落到桌上的吃食上,亦不曾见他们有任何异色。

    白乾喝着不知从哪儿顺来的苦酒,不露痕迹的笑了笑。

    这献文节的阵仗,终究还是不比那些大户人家门的家宴大啊。

    书生们见到韩院长,不管喝得多醉,眼前事物有多少重影,皆站起来立定,行了个标准的文人礼,以表达自己对这位上九学宫的前朝老祭酒的尊敬。

    白乾亦学着书生们的动作,歪歪扭扭地行了一礼。

    不过这倒不是因为他和韩文秋有什么关系,只是单纯的心血来潮,这不,他心里已经开始想着往后要找个什么好法子,让这老头将这礼还回来才行。

    兴许是献文节独有的规矩,没有什么老套的前辈发言,也未见有什么多于的开幕礼,老祭酒回了一礼后,便一言不发地坐下了,书生们也随之坐下,开始与同座或者旁桌的人交谈起来。

    这些书生们大多数都来自上九和太平两大书院,学识远见都超常人远矣,嘴里随口而出的道理就是一般书院的学生所难以理解的。

    二十年惶惶度日的太子殿下,一本儒家经典也不曾读过,阴谋论倒是学了不少,对书生们高谈的大道理自然是一点儿不懂,听了几盏茶的时间后就已心生困意。

    他打了个哈欠,准备起身离去。

    然,不知是被太子殿下一身翩翩气质所吸引,还是出于其它什么原因,一个像是喝多了的男子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将手里的酒壶拍在白乾面前,哭丧着脸说道:

    “贤兄,没酒了。”

    白乾难得见到一个和自己一样爱喝酒的年轻人,遂放弃了打道回东宫的念头,桌上的大半壶苦酒推了过去,道:

    “请。”

    谁知那醉鬼却一点不知感恩,喝了一口便吐了出来,皱眉道:

    “贤兄不厚道啊,这么苦的酒怎好意思拿出来哦。”

    太子殿下没有味觉,又哪能尝出此酒是甜是苦,他喝酒向来都是只管烧肠,不管味道的。

    正想出言解释,几个结伴而行去如厕归来的书生们走了过来,几人见到白乾面前的醉鬼后,便齐齐投以了一个似见到瘟神般厌恶的目光,随后便皱着眉头绕了一圈回到座位。

    白乾心生疑惑,对生人向来不会如何扭捏的他直接开口问道:

    “那几人何故躲着你走?莫不然是犯了事儿?”

    那醉意上头的书生瞥眼望了那几人一眼,一屁股坐到白乾面前,也满脸厌恶道:

    “一群只知晓读书的呆子罢了,不管他们。”

    即是本着见世面的目的而来,此刻,白乾也想听听这些士林间的争斗,来了兴致的他又问道:

    “尔等有过节?”

    “不曾。”那书生立即摇头道。

    “那……贤兄何出此言?”

    那人一脸震惊地看着白乾,指着自己的胸膛,问道:

    “你问我何出此言?诶,贤兄你新来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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