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一期一振殿下。”木屐踏过被打扫地一尘不染的木地板,一袭红白巫女服的女子双手交叠安放于腹前,微笑着与带领粟田口正太们洗漱的兄贵打招呼。

    一期一振维持着温柔的笑意转身,谦逊的太刀男士优雅欠身:“早安,姬君。昨夜是否安眠?”

    “睡得很好,多谢关心。”女子也带着笑意回答。

    又接着与粟田口混着几柄胁差的庞大的短刀团队打招呼:

    “早安,退,乱,后藤,毛利,厚,骨喰,鲶尾,平野,药研,秋田,前田,博多,信浓,包丁,还有鸣狐殿下,昨夜都睡得还好吗?”女子不偏不倚,依次叫出藤四郎家所有刀剑的名字,耐心又平和。

    回答她的,是藤四郎家小短裤们整齐划一的呐喊:“嗨~早安,主公/姬君/大将/主人/大人。”

    温柔的巫女从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今天也很有活力呢!”

    然后她接着往前走,步伐缓缓似乎从来都不会着急,裙角扫过廊下的木质地板,被风拂起缱绻的弧度,木屐声随着藤四郎家晨练的口号:“一——!二——!”显得有节奏极了。

    她路过闭眼晨读诵经的左文字一家,看见兄弟三人分别坐在桌子的三个面,三人都面容沉静,口中呢喃着深奥的佛经,风似乎都随着诵经声而停下了流浪的脚步,巫女也放轻声音,唯恐惊扰。

    “早安,江雪殿下,早安,宗三殿下,早安,小夜。”

    小夜左文字,左文字家最小的幼弟最先睁开眼,看见审神者逆着光站于门前,她的身后是暖融春光,她就是这世上最美的花朵。

    这位年幼的付丧神向来安静,更不懂的如何表明自己的喜爱的心意,所能想到的唯一表达喜爱的话语也只是一句:“你想要对谁复仇?”

    许是弟弟的话传递到耳朵中,左文字家的二弟,那个被誉为天下人之刃的宗三左文字也缓缓睁开眼,眼角挑起在那双眼睛的衬托下,无端显现出一种凄迷与妩媚。

    “哦?主君也想被天下人的象征侍奉吗?”

    于是连江雪左文字也忍不住感叹一声:“唉~这个世界,充满了悲伤。”

    面对被无数审神者吐槽的左文字不高兴一家的气氛的女子看起来却并没有很不适应的样子,只是依旧维持着柔和的笑容,一一回应他们日常的感叹:“小夜种下的柿子树好像发芽了,不想去看看吗?我倒是没有什么想要复仇的人,但是还是想请小夜帮我一个忙呢!”

    小夜左文字认认真真的想了想自己能够帮上的事情:“是本丸的经济出了问题,要把我卖掉吗?”

    他曾经的主人曾多次因为家中拮据而卖掉了他。

    女子听到他的话也毫不惊讶,她早就了解小夜左文字的性格。

    于是她似是苦恼的歪歪头否认:“本丸的经济状况良好,请不必为此担心。只是光忠殿下昨日与我提起去年冬日窖藏的柿子饼只是入菜似乎太多了些,所以想请小夜帮忙与其他殿下吃掉一些,不知道小夜是否愿意。”

    在听到柿子饼三个字时沉默的小短刀连眼睛都亮了亮,他先是抬头看向闭着眼睛大哥,在得到兄长同意的摸头之后就开心的跑出去,路过少女时还抿唇小小的笑了一下,羞涩的像春日枝头含苞待放的花。

    “宗三殿下,谈起侍奉一类的词时,请不要再当着孩子的面了,您连衣饰都需要江雪殿下帮忙穿戴,何谈侍奉二字呢?”少女说这话的时候,用的不是责备或指教的语气,而是依旧不疾不徐,语调平淡,带着淡淡的无奈的与叹息。

    堵的宗三左文字哑口无言,或者说谁也没办法在女子那双干净的眸子的注视下反驳什么的,更何况她向来是对的。

    “江雪殿下的话,今日为您安排的当番是耕地,幸苦您今日照顾刚出头的麦苗了。另外,昨日歌仙殿下曾与我感叹,说春日的花都开了,想必您有兴趣与他共赏。”女子提起另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却终于让江雪左文字露出一丝笑意。

    “耕地吗?”他说。

    “感受与自然之物亲近的过程,算不得什么幸苦,如此,就多些姬君了。”他轻轻颔首。

    “如此小事,担不得您一声谢。”审神者也点头。

    “另外,虽然不知您二位又想到了什么地方去,我还是想说,我只是来说一句早安的罢了。”她不厌其烦的又将最初说的那句看起来算不得什么问好说了一遍:“早安,江雪殿下,早安,宗三殿下。”

    苏流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过许多刀派的屋子,轻轻地对遇到的每一位刀剑男士问好。

    “早安,歌仙殿下。”

    “早安,鹤丸殿下。”

    “早安,山姥切国广殿下。”

    “早安,浦岛君。”

    “早安,蜂须贺殿下。”

    “早安,清光君,安定君。”

    ……

    一直到她来到最后一个刀派的房间门口的走廊时,她几乎已经将本丸逛了个遍了。

    女子抬眼看着那慵懒趴在廊下沐浴着春日朝阳的太刀,清晨的太阳其实并没有温暖的感觉,可是当金色的阳光洒在那一片白色上面,柔软的毛发铺散在地板上,男子闭着眼睛嘴角勾起不羁又野性的笑容,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脸上,不知是睡没睡着。

    苏流整理了一下因一直走动而稍稍有些褶皱的裙摆,巫女服的裙摆晃了晃,如水波一样荡开一片好看的弧度。

    确认没有什么闪失之后,她才开口招呼:“小狐丸殿下,早安。”

    银白头发的付丧神闻言懒懒的翻了个身侧对着苏流,睁开眼睛,里面是一片清醒,支起手臂撑着脸。

    “哦?是主人吗?今天想要帮小狐梳理一下皮毛吗?石切丸他们还在里面帮三日月穿衣,啧,没有人打理的话,小狐就要变得乱糟糟了呢!”

    女子依言跪坐下来,小狐丸立即会意的将头枕上她的膝盖,然后饶有兴趣的说:“是膝枕吗?主人是想更加宠爱野狐一点吗?这可真是……让人忍不住驯服啊!”

    苏流从袖子中取出一把牛角梳,梳子的质地十分光滑,看上去便是上品,她仔细的为小狐丸一点一点打理他那一头稍稍有些蓬松的柔软的发。

    夸奖说:“小狐丸殿下的头发真是非常顺滑呢!”

    野性的狐狸眯起眼睛,迎着渐渐升起的太阳:“哦呀!是来自主人的夸奖吗?小狐一定好好保存。”

    待苏流梳好小狐丸的头发时,三条刀派中另外几个人也终于从屋子中走了出来,小巧的今剑坐在岩融的肩膀上,小天狗脚下的单齿木屐高得有些吓人,好在苏流是看惯了的。

    她招呼:“早上好,石切丸殿下,早上好岩融殿下,早上好今剑。”

    今剑晃动着小腿,松了松手腕抱怨着:“三日月的出阵服可真是麻烦,今天可便宜小狐丸了,我也想被主公好好疼爱啊!”

    而在他们身后,三条家的幼弟慢吞吞的,从几人身后绕了出来。

    这个总是自称老爷爷的太刀,有着天下最美之刃的称号,也是赫赫有名的天下五剑之一,他的衣饰繁复而华丽,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的是遥远的平安京奢靡的华贵,明黄的流苏晃动在他的颊边,唇角微微弯起古老岁月的沉淀。

    这是苏流所见过的最美的景象。

    她看见他抬眼,眼中沉沦着一弯月,似触手可得,又似遥不可及的梦。

    这就是三日月,三日月宗近,那轮被她存放于心底的月亮。

    苏流终于缓缓念出今日的最后一句问安,眼中盈着无限的笑意与温柔,说

    “早安,三日月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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