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冷。
这些灯从刚才我亲灵囿开始就一直没停过，现在闪烁的的频率更加频繁。
眼下更是直接炸开一个，玻璃灯罩直接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沿着这条小路过去，一路的灯都接二连三的炸开，那密集的声音吵得我心烦。
这些东西为什么这么不长眼？
总是在人家办好事的出现！
“真够烦的！”
我斥骂一声，往路灯炸开的方向看去，抬手就要捏诀。
灵囿却轻轻啄了我一下，安抚我。
嗅着他身上那清冽的气息，我心里的燥意也渐渐落下去。
他紧紧牵着我的手，另一手执剑，带着我漫不经心的往前走。
如果不是两旁闪烁的比酒吧蹦迪还有气氛的路灯，我一定觉得我们现在是在散步。
“你是不是想问我，当时为什么想要隐藏身份？”灵囿问我，他脸上带着笑意。
我使劲儿点头，“嗯嗯嗯！”
他轻抬起执剑的那只手，只是轻飘飘的一挥，白色的剑刃直接带起地上的飞石，轻而易举的削断不远处的路灯杆。
重重砸在地上。
周围路灯闪烁的频率慢了下来。
“当时龙骨跟你相融，我的记忆刚刚汇合到一起，很混乱，我费了很长时间才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记忆消化掉。”
他说话很缓，就像是在跟我徐徐道来一个故事。
那低沉清冷的嗓音格外好听。
他仍旧目视前方，眼底波澜不惊，手上剑花一挽，握紧剑柄又是干脆利落的一剑。
剑气飞向另一边路灯杆，跟刚才那一根交错倒地。
就在两根路灯杆交叉的地方，我隐约看到了一道薄薄的屏障。
灵囿只用了两剑，两根路灯杆，就挡住了藏在暗处的那东西的来路。
太强了。
我原以为道士的能力就已经不凡，可是跟灵囿相比，还是差了一截。
“不过，用顾老师这个身份，确实是我临时起意的恶趣味。”
他笑着，转头看了我一眼，“我就是想看看你会有什么反应。”
我白他一眼，“顶着你这张脸，想认不出来都难。”
他笑。
说话间，他并齐两指轻划剑身，那把剑骤然爆发出更为夺目璀璨的光芒，尤其是上面镶嵌着的那枚鳞片，更是熠熠生辉，比星光还要耀眼。
谈笑之间，他又是漫不经心的挥出一剑，剑气直接刺碎所有在不停闪烁的路灯，玻璃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又倒了一根路灯杆，与其他两个交错堆砌，封住了那东西的后路。
看着眼前的三根路灯杆，我眼前一亮。
灵囿三剑过去，普普通通的路灯杆上陡然带上了气，渐渐形成一个坚固的气场，让里面那个一直装神弄鬼的东西现了形。
“那你为什么要演这么久？有意思吗？”
一想起自己在这里猜来猜去，想尽办法确定他是不是灵囿，而他却跟那个李婷婷眉来眼去，我就一肚子火。
他笑着揉了揉我的发，柔着声音说道：“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就猜出来了吗？”
我冷哼一声。
这会儿不是说话的时候，等干完了正事我再找你算账！
被封住的那东西一直疯狂撞击周围的屏障，可是每撞一下，它就被屏障上的气反弹回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借着不远处还在一直闪烁的路灯，我大概看清了这东西的样貌。
很丑，甚至比那只水魃还要丑。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恶心。
它上半身长着人形，下半身却是一条五彩斑斓的大肉虫子，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张竖着的大嘴，里面长着密密麻麻的人牙，身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斑点，有的甚至还会动。
它身上的哪里是斑纹？！
那都是一个一个正在转动的人眼！
因为被屏障所伤，有的眼珠子甚至直接被爆开，黄色的组织液黏糊糊的，流的到处都是。
“这……什么东西？”
我实在是没忍住，干呕了一下。
虽然我不怕虫子，但是这玩意实在是太恶心了。
随着它的动作，身上那层层叠叠的褶子也在不停蠕动，简直就是一个大型毛毛虫！
“是‘魑’。”
灵囿淡淡开口。
我是真的佩服他，看着眼前这玩意居然能忍住不吐？！
不愧是烛九阴！
“我知道魑魅魍魉魃……二十四种鬼，所以这东西跟那只水魃差不多？”
我强忍着恶心，不再去看那东西。
“嗯。”
灵囿点点头，对我的话十分肯定。
“魃是由人怨念所生，而这东西，这是山间精怪的产物。”
“精怪得道多要历劫受天雷，受过去得道升天，受不过去就只能含怨被天雷活活劈死。”
“当死亡一定数量的精怪之后，魑，就会出现。”
我大概明白了灵囿的意思。
“你是说这东西跟水魃一样，是有人从别处放在这里的！”
“没错。”
那只魑在屏障里面疯狂吼叫，不停的从嘴里喷出混浊的液体，液体触碰到地上，伴随着“呲呲”声，地面瞬间开始腐蚀。
但是屏障就是纹丝不动。
它恼羞成怒，直接大力撞击，试图破开困住它的这东西。
看着三根路灯杆摇摇欲坠，我感觉应该撑不了多久。
“这学校都快成怪物培养皿了，水魃厉鬼就算了，现在又出个魑。”
我现在连想都不敢想眼前这玩意的样子，一想就头皮发麻。
“还不明白吗？一直都有人在针对我们。”
灵囿沉着声音说道：“张玉的死不是个意外，他们从几个月前就盯上你和我了。”
我猛然愣住。
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事情的源头竟会在这里？！
“是谁？”
张玉算是我入学以来最好的朋友，她没什么心眼，性子也大大咧咧的，我曾经以为我们会一起愉快的度过这四年。
可是没想到……
这所有的事情中，她是最无辜的，明明只是个局外人，却被利用致死。
我想帮她报仇！
她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至少，我要给她一个交代！
“图穷匕见。现在诡异的画卷已经展开一半了，那把匕首也快要藏不住了。”
灵囿缓缓抬起手，握着的那把剑竟嗡嗡作响，似是已经迫不及待。
“我知道这段时间你遇到事情不少，也一直在强装镇定。”
“别撑着了。”
“一切，有我。”
又是一剑。
白色的光芒直冲天际，不论是路灯还是人工湖周边的石头树木，全都被这一剑炸开。
屏障松动，里面的魑摧毁了一根路灯杆，拖着它那条肥硕的虫身直冲着我们而来。
我的视线被白色的光芒覆盖，我看到所有的一切，包括那只恶心凶戾的魑，一起涅灭在白光里。
所见之处，都恍若身处在白昼。
抬眼看向身前的灵囿，他一手执剑，神情淡漠的看着魑被白光化成的火焰活活烧死。
那与生俱来的上位者姿态，蔑视众生。
一道背影，一柄长剑。
就也是在这一刻，我才真正理解了苏老师课上讲过的那句诗。
什么叫做。
一剑霜寒十四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