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百花宴不了了之,冯年年等人饿着肚子回了义庆王府。遇上了刚要出门的老义庆王妃和徐氏,索性便又一起去了风雪楼用膳,老义庆王和冯家两兄弟非要跟着一起去,在风雪楼又遇上了出门谈事情的傅弘博和傅弘景,于是这顿便饭变成了小型家宴。

    席间都是自家人,冯年年便也补藏着掖着,想到什么说什么,同石雨柔、齐咏梅二人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将当时情形事无巨细的都当故事说了,包括自己在那个花园角落听到的对话。

    “对于今日之事,年年有何猜测?”傅英明一直都是引导式教学,此次也不例外。

    冯年年想,这有点前世公司头脑风暴的味道了。

    “倒是有几个想法。那个文诗能肆无忌惮的假扮洛诗诗,且扮一个完全不同的洛诗诗,很明显她的目的应就是让人看出来她是个冒牌哦,假的。”冯年年慢慢分析。

    “按她后来的做法,我觉得哪怕不被认出来,那洛家小姐的闺誉也毁了。”石雨柔想了想,也补充。

    “没错,包括后来,太子能把她带走最好,起码能活命,但是发现太子带不走她,也能当机立断的去死,说明也是个果决的女子。”齐咏梅感叹。

    “我觉得一是她果决,二则可能是她知道自己身后之人会让没办成事的自己生不如死。”冯年年也是埋头苦吃,顺便分析。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文诗最后那句话是明着栽赃,但是这阳谋用的极妙,既然年年说听见了文诗与太子的谈话,那就说明二人必然有旧,那么菱王那边就一定能查到线索,太子,逃不掉。”傅弘景听过冯年年几人的描述,对事情已经有了了解,于是参与了这场傅家头脑风暴。

    “这计谋太厉害了,如果这人是皇室的人,咱们不得不防。”

    “等等,等等,所以这是个一石二鸟,不对,一石好几鸟之计?”冯星澜终于理清了思路。

    “哦?星澜说说看。”傅英明很享受这种看着自家孩子们动脑子的过程,笑着问。

    冯星澜明显受宠若惊,但并不怯场。冯年年偷偷笑,感觉自己二哥像是大学课堂被点名提问的。

    “一是洛家,这事无论洛家知不知道,最终太子和洛家生隙是必然。二是菱王,菱王声望一直很高,这一次因着洛诗诗,估摸着会受很大影响。三是太子,可以说这事最受影响的就是他,丢了洛家,丢了名声,近日估摸着就该有结论了。”冯星澜侃侃而谈。

    “菱王同洛家该不会已经达成什么合作了吧?总觉得那天菱王的反应怪怪的。”

    傅家几人在风雪楼讨论的热火朝天之时,菱王府里,秦骁和菱王也在议事。

    “确定洛府同太子离心了?”秦骁对此不敢大意。

    “确定,诗诗那边名义上是逃婚离家,洛家对外说的是远走访友,实则私下里是去搜寻太子罪证的,三皇子当时也是为此才愿意同诗诗和于菲月一路同行。”

    “那今日之事洛家怎么说?”秦骁手里把玩着手里的琉璃茶杯,心不在焉的样子颇有些欠揍。

    “洛家同我商议着,需得给诗诗一个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机会,趁着太子没觉察洛府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赶紧成事。本来计划着今日便在百花宴上露面,幸好提前听说了文诗那妖妇的事情,便没来。”

    “我反而觉得今日洛小姐应该出现,否则于名声确实有损。”秦骁淡淡道。

    “我也是这么觉得,但是诗诗觉得同那样一个人对峙失了身份,莫不如让她演着,见招拆招。”菱王点点头。

    “王叔,谈这一会儿倒是提了无数次洛小姐,喜事将近?”秦骁戏谑。

    菱王自然喜不自胜,眼角眉梢皆是快意:“已择了腊月初六,很多事情需要筹备着,太急了倒显得轻忽了她。这么久都等了,不差这几日。”

    “侄儿恭喜王叔!”秦骁也替菱王高兴,朝尉迟君拱拱手,“届时莫忘了让我王婶给侄儿侄媳以及三个孩子封个大红包。”

    尉迟君的喜意于是瞬间凝固在脸上,摇头笑骂:“你个混小子,不想着给我贺喜礼,反而拖家带口的朝我要红封,当初就不该救你救那么痛快!”

    秦骁自然是真心替尉迟君高兴,守得云开见月明这种事,只有守的人才知晓其中艰难,正如这么多年韬光养晦的自己。

    “要说喜事,你也有一桩。”菱王突然想到一事。

    “我也有?是太子自刎还是五皇子跳河还是那位……”秦骁恢复那欠揍的样子,立刻被尉迟君打断。

    “你少鬼扯,没边儿了还,你应该也得到消息了吧?你媳妇儿的封赏定了。”

    秦骁自是知道此事,只是以为按皇室办事的效率,此时应该还在跟御史言官还有礼部磨嘴皮子,怎么这么快?

    尉迟君自然明白秦骁所想,好心为他解惑:“老义庆王前日御前哭诉想念大儿子了,眼见着团圆之日无法团圆,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外孙女也没个说法,该是义庆王府请求夺爵的时候了。”

    秦骁面皮一阵抽搐,他和菱王都很清楚,这确实是老义庆王能干出来的事。“于是就定了?”

    “定了,据说那位发火了,便敲定了封号嘉慧县主,食邑五百,另有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等等若干。”

    “那我以后便是县主夫了?挺好,挺好。”秦骁美滋滋的。所有同冯年年并称的事情,都能令他心情愉悦。

    菱王见不得秦骁那个便宜样子,却全然忘记自己在洛诗诗面前好像还不如秦骁。

    “你瞅瞅你,好好的世子爷,为白捡的县主夫高兴半天。”菱王忍不住讥讽。

    “世子爷?王叔,当年我这世子爷可比这县主夫还便宜。”秦骁嘴角挂着笑,眼睛里却并无笑意,深处有更难以言说的沉痛。

    尉迟君明白秦骁所言,似也想到当年的那些事情,一时间厅堂里气氛沉默,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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