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苓不屑一顾，身后的剑气陡然暴涨，眼中透着凛冽的杀伐气势，一剑刺透男人的肩膀。
鲜血喷溅而出，洒在了她的面容上。
她恍若未觉，手腕一转，再次刺向男人心脏的位置，声音带着极致的冷漠，“这一剑，总算还你了。”
上次他刺凌羲的时候，也是这个位置。
今日她就让他血债血偿！
她身影闪动如鬼魅，眨眼间已经到了他的身边，一剑再次刺出，这一剑比刚才更快，更狠。
清柏没想到叶子苓会突然袭击，躲避不及，胸口被刺穿，热流自伤口涌出，随即又有一股冰寒刺骨的力量顺着那些血液钻入他的四肢百骸，使得他浑身一麻，根本无法移动半分。
“你果然恨我……”他喃喃道，嘴角却溢出了血丝，眼里满含笑意，“恨吧，我死之前能看到你恨我的样子，真好......”
他何曾没有爱过她?
“咱们地狱见。”男人最后的一句话落下，整个人轰然倒塌，化作一团红雾飘散于池面上，池水顿时沸腾起来，翻滚成巨大的浪花。
“师父，走好。”叶子苓收剑站定，神情淡漠，眸中闪着一抹真诚的光辉。
十四岁那年，他见她资质不凡，将她收于门下，教导她修习功法，想将她培养成身边的一把杀人剑，却又忌惮她的实力。
她从小聪颖异常，一路学得飞速，十五岁那年，她的资质远超天上的普通仙官。
他从中看出了她的潜力，避免她对自己有威胁，自此再没教她功法。
那时候她天真，以为是他单纯的不喜欢自己，于是每日百般讨好，送点心，练舞技，却没能换来他一个回眸。
可笑，那时候她还以为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后来，她偷偷勤练功法，终于有朝一日，与他并肩站在同一高度。
她为他铺路，不论人，神，妖，只要对他的帝位有威胁，都一律斩杀。
那时候他说，要给她至高无上的权力，与她相守终生，她信了。
到头来不过都是利用！
刹那间，山洞剧烈震动，石块滚落，池下的岩浆疯狂涌动，冒着浓浓的烟气，呛得她咳嗽连连。
而泉口的漩涡正在扩大，翻涌着滚滚岩浆。
此时，天地间风起云涌，支撑天界的四条天柱轰然断裂。
世间妖兽咆哮、雷霆肆虐，如同地狱。
来不及了。
叶子苓转身之时，留恋片刻，眼中的光芒骤然一暗，回想自己的一生，如同黄粱一梦。
爱也好，恨也罢，如今都是过往云烟。
还好，她刚才在洞外设下了禁制，即使凌羲要进来，也得费些时间。
她曾经一个天界神女，怎么能不知他身上的无字信函就是祭身令?
叶子苓站在石桥中央，眼中的火花一闪而过。
那晚还好她失眠，不然也不至于将他的情话都听了个遍。
他等了她好几世，每世为她祭身，应该很痛苦吧?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叶子苓收回目光，艰难地漾开一抹苦涩的笑。
手中长剑掉落，她转身，一步一步走向泉眼。
身后突兀响起了一声暴喝，她的脚步就此滞住，回眸看向身后。
周围地动山摇，他的身影立在不远处，任由身后的岩石崩塌，衣袍飞扬，墨发披泻在腰际。
凌羲一身银色铠甲，双目赤红，发丝微乱，刀削般的侧脸还沾着点点血珠，那张妖治的面孔显得格外骇人。
“……你给我回来！”他扔掉手中的宝剑，朝她一步一步走近，眼底尽是焦急。
“回来！”
“凌羲……”叶子苓脚步未动，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眼底染上了一抹赤红。
也好，灰飞烟灭之前能再看他一眼。
这一走，这世间再也没有她的痕迹。
“我让你过来。”他沉声命令，语气里带着不可抗拒的强硬，眸底的情绪几乎泛滥。
“……你若执意如此，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情算什么?！”
“你想死……有没有问过我?”
“你的人是我的，命也是我的，是死是活我说了算！”
凌羲眉宇一紧，眸中的光芒比任何时候都耀眼，吼得歇斯底里。
叶子苓心中微动，唇瓣颤抖了一瞬，一步一步朝他靠近。
凌羲猛地伸手握住她纤细的胳膊，一把将她拽入怀里，紧紧箍住。
“叶子苓，你听好了。”他咬牙切齿，眸底迸发出嗜血的光芒，“……有我在，天塌下来，我替你顶着。”
他伸手将她埋入胸膛中，几乎要将她融入骨血中，声音低沉像是被压抑许久的魔咒，充斥着无尽的情感。
“我说过，生生世世，死也会护住你。”
他的气息如一阵飓风席卷而来，在她的耳边呼啸，“是不是要我把你手脚砍断…你才会老实待在我身边?才会听我的话?”
周围火焰滔天，岩浆逐渐上升，即将满处池面。
山洞碎石崩落的声音，如同敲打在她的心脏上，让她喘不上气。
怀中的人没有反驳，他想更加用力抱住她，想要将她揉进身体，刚一伸手，却发现自己的穴位不知不觉早已被她封住，浑身动弹不得。
这次，是她抱紧了他。
叶子苓伸出指尖，颤抖的擦拭着他额上的血渍，一双美人眼映出他的面孔。
她的眸中，往事不断流转，似有万千流星划过。
“我欠你的……是不是太多了?”她轻声呢喃，满目柔情溢出瞳眸之中，一遍遍抚摸着他的眉眼，似是要将他刻进心里。
这世间，山花烂漫，细雨濛濛，晚风习习，皆不及他半分眉眼。
到死前她才看清世界最美好的一面。
或许老天不佑她，而他在光明的那边朝她伸手，自此成为她世界里的太阳。
“只要你还在，我可以尝试再爱一遍万物苍生……”
太晚了。
若是上天再眷顾她一会儿，哪怕片刻，她也甘愿。
她眼眶猩红，晶莹的泪珠悄无声息地从她的脸颊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襟。
他薄唇微动，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你在怕什么?在这烂透的世俗里，有我爱你。”
叶子苓怔愣了一瞬，抬头，望进那双漆黑的眼睛里，里面盛着浓郁的爱意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