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瞧了眼厨房门,计算着自己跑过去的距离,如果尖叫,侍卫没来之前自己是不是就得被杀了
这犹豫其实只在一两秒之间,那边却径直走出来一人,赫然是穿着黑衣的秦楼。
白露看他身形,忽然惊醒过来,刚才在房门前救她的,原来是他,不由惊讶道:
“是你”
秦楼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三步两步走到窗户边,掀开一条缝瞧了瞧,确认没人后,才走到白露身边悄声道:
“你放心,我不是那伙刺客中的,对你们对庆王都没有谋害之意,但不好露面,刚侍卫来的太快,我来不及换衣回房了。”
白露心里虽然充满了疑惑,但不管如何,对方若是想伤害自己,之前根本无需救自己,现在也无需对自己和颜悦色的解释,直接一刀毙命即可,可见秦楼不是坏人,
于是还主动提了个建议道:
“那不如你在这里换好衣服,出去纵使被侍卫看到,也可装起夜去茅厕,如何”
秦楼对这丫头不仅不害怕,还非常知恩图报的行为十分欣赏,咧嘴一笑意:
“我正有此意,结果你就进来了。”
白露不好意思的笑了,忽然想起什么,忙道:
“可他们都在房里,你如何解释”
她的意思是,粗使都住在一间房内,他这么晚跑出来,待会进去又如何解释呢
秦楼对这小丫头也是没由来的好感,所以才会出手相救,想不到对方是知恩图报的品行,还懂得替他担心,情不自禁的笑起来:
“我会装打呼,所以无须同屋的情况下,他们死活也让我一个人睡的”
白露忍不住扑哧笑了,俩人相视一眼,忽而又沉默下去,这场景实在不是说笑的时候,秦楼便道:
“那就辛苦你了。”
说着背身开始解外面的黑色短褐,白露赶紧转过身,不一会后面弄好了,秦楼将衣裳翻过来卷成一卷,塞进柴火最里面。
厨房一般只有粗使进来,梅池有官吏架子,不喜待厨房,宁愿出去干重活,而郭勃实在没做细活的天赋,顶多给砍柴烧火。
所以他们三个分工,都是他住厨房,其余两人负责其他劳役,明日郭勃就要刑满,也不知来的会是什么人。
此时也不是感慨的时候,秦楼朝白露一点头,便闪身出去了。
待他一走,白露忍不住将屋子检查一遍,随即方洗漱一番,后收拾好才回屋歇下了。
她这里进入睡梦,一直盯着她的暗卫,便分了一个回去向高鹤禀报。
这回的刺杀,也算是在他预料之中,唯一有些意外的,是章台冒死相救,但经过暗卫查看,确认虽看着重,但并非在要害,脏腑骨头都未伤及。
当初为了暗卫能尽快独当一面,做跟踪监视的都是专门训练的轻功,敛息藏踪是一流的,上回探听了汪藻找章台的全部,并未提及此事,莫非是他们用了密语
细细回想一下,暗卫禀报这种密会,都是一字不漏的,并无什么异常啊,难道,柳家根本就没打算告知章台计划的全部
若真是如此,要么是急切下兵行险着,要么,可能是想利用此次事件做个局,一个隐秘些的,可以顺其自然除掉他,还不让父皇起疑的局。
因为最新的消息是,柳靖被卸职了,碍于刚立太子,柳家目前是按兵不动,但相对应的,会加快速度除掉他和母妃,还要摘除自己嫌疑。
刚想到这,那暗卫便来禀报了白露和秦楼的动静,秦楼能来相助,他并不惊讶。
说起来秦楼是长公主二儿媳秦氏的内侄,其父曾是西南某地的卫指挥使,可惜平乱中延误时机,导致兵士死伤将近万人,被判了斩刑。
当时高鹤刚来庆阳一年,常遭遇刺杀,常忠如实上表,而柳家也撺掇人弹劾,称其包藏祸心意欲谋反,皇帝便决定再派一队人马来秘密保护,外加监视。
可皇帝准备的这只人马,还是从禁卫军中挑选,几十人个个精干,在庆阳专门开了几家买卖,将人放进去装作掌柜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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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秦家犯了此事,这才推荐秦楼代父将功赎罪。
那时候秦楼不过十九岁,已在军中历练三年多,武艺高强,是以皇帝便答应了。
秦楼带上十几个心腹,便来了庆阳,在柳家刺杀庆王的几次行动中,暗地里帮了常忠不少,也给庆王在皇帝那里洗清了意欲谋反的罪名。
可他的任务之一,还有监督,是以后来,无意发现庆城镇不一般时,便以犯法服劳役为契机,进了祖陵查探。
至于秦父,皇帝当年不仅找了理由赦其死罪,后又找理由慢慢减刑,最终于前年放回家了。
可惜秦楼还要在此继续自己的任务。
高鹤回想着秦楼的背景,联系起白露的种种行为,现在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白露董源只是阴差阳错卷进来的,第二,他们背后的人只把他们当做棋子,甚至棋子都不如,所以并未告知任何目的,只偶尔需要时,让他们去跑个腿递个信而已。
否则,他今日故意给了这么个好机会,白露却只会自己逃跑,还要别人相救,实在没有道理。
且二人彼此不知对方底细,秦楼却敢曝光自己,要么是白露真没什么,要么是藏的太深,连扎根庆阳多年的秦楼都给瞒过去了。
不过,要说白露真是一清二白,高鹤又不太相信,你说她认识字,还能借口因生父乃秀才,可一个农女,年纪又小,平日看着胆小懦弱,竟然果断的指挥內侍们抢救章台看着血淋淋的人,还敢伸手去为其止血
说起来,莫非她和董源帮忙救助章台,就是柳家这个局中的一环
可若是的,暗卫们看着如此紧,她或者董源,又是怎么跟柳家联系的呢毕竟柳家不可能一早就想了这个局。
高鹤思来想去,除让暗卫继续盯紧了,心下却有了另一番计较。
重阳过后,作为不成事的庆王,自然会因为再一次死里逃生吓破了胆,足足闭门不出好几日,连常忠建议下山回庆阳卫都被拒绝了。
而奄奄一息的章台,被董源急救回来,又经过从卫府带来的大夫诊治调理,也渐渐恢复,只是还无法下床。
这一日夜里,他身边伺候的小太监,也是他义子章丘,不过才去厨房给他煮药,章台就接到了由飞镖丢来的布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根小手指,还有一封信:
“你的出尔反尔已让我们失去耐心,若再不配合,下回见到的就是你家人的脑袋。”
章台顿时面如土色,章丘回来直问道:
“义父,你怎么了是伤口又出血了吗”
章台又惊又怕下确实影响了伤口,疼的说不出话来,章丘赶紧去找芮大夫和董源,还引来了王峻,这两日庆王假装不敢轻易出门,都是他作为代为探望。
俩人皆把了脉,看了伤口,董源但觉纳闷,打眼瞄到章台枕头下来不及藏好的镖头,暗忖莫非是后怕所以拿来防身的可早上换药还未见过啊
当下生出些疑心来,出门时特意放慢脚步,王峻看出他似乎有话要说,便示意芮大夫先走,才主动拱手问道:
“多谢董殿丞出手相救,章公公这伤势,早上还很好,怎的又渗出血来,莫非是有什么变数”
董源思量了一下,才道:
“想来可能是那日死里逃生,犹如惊弓之鸟”
说着却忽而转口道,
“王二爷,敢问章公公会功夫吗”
王峻自然也看到那只飞镖了,心下了然,笑道:
“没听说过。”
董源“哦”了一声,迟疑了一下,还是善意的提醒道:
“我看公公拿着飞镖放在枕头下,想来是担心贼人再次来袭,庆王在咱们祖陵遇袭过两次,公公又护主被伤,也难怪害怕了,就是我等,也是心有余悸。”
王峻一怔,随即点头附和,俩人又闲话几句便分开了,回到正屋里,附耳将刚才的事禀报一番,其实暗卫早将刚才的飞镖之事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