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關於醫藥的記憶也零零散散,着實無法拼湊出所有的解毒步驟。
她思忖半刻,突然心生一計,開口緩緩道:“毒以血液的流動而蔓延。白眉蛇只能凝血,所以只有緩毒的功效,不能解毒。公子耳廓發青,是毒入五臟的症狀,即使有白眉蛇做藥引,也止不住毒性蔓延。要是再等毒性浸過了心脈,大羅神仙也難救他。你們本就不該爲了白眉蛇來回倒騰,當下最緊要的,是封住他的心脈,否則會毒氣攻心,暴斃而亡。”
“心脈豈是說封就能隨便封的,憑什麼信你”隨從的刀,依舊不肯從她脖子上挪開。
封住心脈本就需要高超的技藝。力道稍有偏差,方寸微有挪移,都會瞬間讓人喪命。
黎盞鼻息一休:“不信就算了。這荒郊野外的,除非能找到第二個認識這毒的大夫。說句不中聽的實話,若不及時施針,你家公子根本撐不到京城。”
“你”
這還是頭一次有人敢當着他家公子這樣講話的。
少年不怒,低頭思忖了半刻,兩手一攤,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那便有勞姑娘了。”
此等膽識和果決,非常人能有,黎盞一時還以爲自己聽錯了,愣了半刻才和隨從合力把少年扶到牀上。
淼淼從藥箱裏取了銀針,在火上瞟過遞了過來。她望着那細長的針尖,猶豫了一下,前世只在閨房李拿過繡花針繡布,何曾用過這牛毛似的銀針,往人心口扎
她接過針來,一針鴆海,一針神闕,一針關元總共一十三針,一氣呵成,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已經止住了毒性蔓延了,往後每日再用半錢鉤吻吞服,配以半夏、竹茹、枳實、甘草煎煮擦身。”
此方可延命半月,等到他死的時候,她早就逃之夭夭了。
“你這毒婦,鉤吻可是劇毒,你不是想害死我們公子吧”
“以毒攻毒沒聽過嗎半錢而已,又不致命。”
黎盞收拾起了行李,拉着淼淼要走。隨從攔着她:“憑什麼信你的,萬一你使詐,我家公子出了意外怎麼辦”
隨從一語中的,黎盞貓着膽子道:“我若想使詐,他早沒命了既已說了解毒之法,便也兩清,公子難道說話不作數嗎”
少年眼睫微斂,給隨從做了眼色,隨從只好讓開條道來。黎盞隨即背起藥箱,拉着淼淼走遠了。
等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荒野裏,隨從躬着腰在少年身旁道:“公子,方纔那毒婦殺人於無形,難道就這樣輕信了她”
躺在牀上的少年微微擺頭,望着屋外的屍體,聲冷如冰。
“殺人償命,她敢耍滑,就讓她帶着屍體一起見官。”
隨從抱拳:“明白,屬下這就派人跟蹤她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