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綁在座椅上,一起被離盞拖回了空間。
離盞拍了拍人的肩,沒有反應,但呼吸和脈搏懼在,是暈死過去了。
她把人從椅子上解了下來,廢了好一番力氣才把他拖到手術檯上驗傷。
脫了衣裳仔細驗看一番,其實他身上的傷並不重,全都是拿刀子劃的皮外傷。
意在折磨他,刀口都不深,只是傷口太多,而且還潑了辣椒水,開始感染髮炎了。
離盞測了他的體溫,燒到了40.5度,太高了。
她趕緊給他掛了消炎藥,然後用碘伏清瘡,再拿生理鹽水沖洗,較大的傷口全都要縫合起來。
這過程難免有些痛苦,楊阿生本已昏死過去,卻在縫傷口的時候痛得突然甦醒過來,猙獰大叫:“疼疼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不害你,你別緊張”還好離盞已經提前把他手腳都綁在了手術臺上,這纔沒出什麼狀況。
楊阿生在無影燈下虛睜着眼,模模糊糊的踢了離盞的一半輪廓,隱約是個梳着小髻的清秀男人,斷不是黃三窟。
他納悶,又望着周圍奇怪的設施以及手上的針管和針頭
原本稍微安放的心突然又變得更加恐懼。
“你是誰這是什麼地方”
離盞輕聲寬慰。“我是你背後的僱主,真正花錢讓你來查鬥金樓的人。”
他詫異萬分,掙扎着問,“你是你孫察背後的人”
“對。”
“你在對我做什麼”
離盞把針頭亮給他看,“在給你縫合傷口,你傷口感染了,如果不及時處理,潰爛就麻煩了。”
“那你爲何要綁着我你放開我”
“我不綁着你,你一動,位置扎錯了怎麼辦你放心,我同你是一條船上的人,難道還會害你不成”
“那這是哪裏”
“這兒”離盞掃了周圍一圈,無奈的笑了笑,“這是處暗閣,他們暫時發現不了我們。”
這時外面又傳來黃三窟的說話聲,楊阿生嚇得一抖,細着聲問:“我們還在鬥金樓”
離盞點頭。
“我得出去,我不能留在這裏等死,他們不會放過我的”他張皇極了,怎麼也不肯配合,離盞只好給他推了一針鎮定劑。
片刻後,人安靜下來,深凹的眼睛裏依舊驚恐慌張。
“你鎮定些,不就一個鬥金樓麼我能在黃三窟的眼皮子底下把你藏到這暗閣裏,便就有辦法帶你出去。前提是,你要能在天黑之前站起來自己走纔是。”
楊阿生聞言,雙目微動。
他心情複雜極了但離盞說的話又不無道理。
雖然他從不知道鬥金樓還有什麼暗閣,可他此時確確實實待在一個怪異的房間內,還能聽到門外扔骰子,開骰盅的聲音,熱鬧非凡。
可見她並未騙他。
“他們可是逼你說出來意,才這樣折磨你”
楊阿生默認。
“你看見了什麼”
楊阿生遲疑,“你真是背後的僱主”
“不然我怎會知道你的名字,還知道你是鬥金樓的常客。如果不是我僱你來的,我爲何要犯險來救你”
楊阿生覺得有理,張了張嘴,“我”又覺得在這裏說話,很不安全。
“無礙,這密室嚴實,他們聽不見
。你看見了什麼,只管告訴我就是。”
他睜大雙目,一時情緒激動:“我我看見那匣子裏全是銀票了,我看見了我看見了”
“你慢慢說,不要激動。”
楊阿生正要細說,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極忐忑的道:“我說了,你還會帶我逃麼”
當然,這不是離盞的真實想法。她既然喬裝而來,就不怕黃三窟報復。而且她也知道了黃三窟壓根不敢報官。
這一切都是爲了說服楊阿生的說辭罷了。
楊阿生信以爲真,他吶吶的張了張口,情緒又有些激動:“我看見黃三窟和人會面了,他把銀票裝在一個匣子裏給了那人,我”
“誰他給了誰”
“我不認識我不知道”
“那你是怎麼發現的這麼要緊的事情,怎會被你輕易的就看見了”
“我常年都在鬥金樓混,知道鬥金樓經常拿銀子換銀票的,雖然樓下就有錢莊的人,可是鬥金樓每次換銀票,都是拉着一車銀子去道錢莊換,而且還換着錢莊換,因爲數目太大了。孫察給我八十兩銀子,問我能不能查到銀票最後的去處,我心裏大概有個底,至少知道該盯着誰,再加上手裏實在缺錢,就接下了這活。”
楊阿生口口聲聲說自己知道該盯着誰,最後便看見黃三窟和別人會面,離盞想想覺得奇怪,不由問,“你怎麼知道是黃三窟親自交付銀票”
“因爲鬥金樓裏的賬房實在太多。鬥金樓有五層,每層都有單獨的管事,每日把各自的賬本交給大管事。大管事有兩個,輪着當值,我看他們平時來鬥金樓的日子是不定的,估計是二人商量着平攤了活計,只要能把總賬算好,交到黃三窟手裏就成。
真正知道總賬目,知道該拿多少銀子的,只有兩個總賬房和黃三窟。如果鬥金樓一直在同外在走賬,又做的十分隱蔽,即便負責交付的人臨時可以換改,那交付的時間肯定是有約定的。我回家一直琢磨,既然兩個賬房在鬥金樓的時間不定,那此事極有可能是黃三窟親力親爲我便拿着孫察給的錢,在鬥金樓裏小賭了一把,贏了,手裏有了上百兩的銀子,有了上五樓的資本,我不敢再賭,只在樓上連着觀察了幾日,發現”
“發現什麼”
“黃三窟平日裏接待不少客人,能得他會面的人,都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我即便不認識,看着也臉熟,即便不臉熟,賭客也會有幾個打招呼的。但唯獨有一天,他請進隔間裏的人,實在生得很,賭客們也無人認識那人。他穿得衣服很不打眼,旁人見他進了隔間,還以爲他是在鬥金樓裏做事的。他空着手進去的,出來的時候就抱着個長長的細匣子。我懷疑得很,想着孫察答應我的話,要是事成,他再給我一百兩我當時就鬼使神差的走過去,一頭撞在他身上,他手裏的匣子滑跌落在地上,我一邊道歉,一邊搶着幫他撿起,洋裝不小心拿倒了,那匣子的內裏就滑了出來,裏面全是一疊一疊的銀票”
“你看清楚了”
“我看清楚了,少說有十幾二十來張吧。那人從地上爬起來,我趕緊把匣子扣好還回他手裏,他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我連聲又道歉,他檢查了匣子是扣好的,還是走了。我還以爲自己得手,正準備出樓去告訴孫察,結果就被黃三窟的打手給抓了起來,我大喊憑什麼抓我,他們就污衊我,說我出老千。然後就把我帶到隔間裏嚴加拷問,我才知道,我一直在樓上徘徊來去,沒有賭錢,早就被人給盯上了”
唉這個楊阿生,說他笨,他又有些腦子,說他聰明,可他又連這麼簡單道理都想不到。
若他能想得再細些,她今日就該舒舒服服的坐在盞林藥局收到孫察的消息了。
“你看清那人的長相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