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隻腳跛”
“我”楊阿生急想,可越急就越是想不起“反正有隻腳是跛的”
不是鍾佩。鍾佩雖然也不打眼,但是個健全的人。
離盞心裏如此想,鍾佩是大理寺卿,官職二品,即便經商的事情可能是他在操控,但因着身份的干係,也不大可能定時出面和鬥金樓這等玩樂之地聯繫在一起。
再加上他幫黃三窟翻過案,和鬥金樓有來往,免得要被人捉小辮子。
楊阿生嘴裏的跛子,可會是鍾佩的手下
當然,也可能另有其人
這並不能說明,鍾佩和鬥金樓有金錢來往。
離盞一時想不通透,只好先幫楊阿生縫合傷口,這回他倒是配合,離盞解開他的手腳,他也忍着不會亂動。
處理好他的傷勢,他二人各自休息了一會。
離盞拿紙墊在地上,眯了段時間,外面有點風吹草動,她又立刻清醒過來。
臨近亥時,外面的熱鬧聲漸漸隱去,最後再有沒有嘈雜的叫賭聲,反倒是有個幾個清晰的腳步聲接近了隔間。
“快,快趁着夜裏把這具屍體給處理乾淨了,那些賬本也全都搬道馬車上去”
“是”
楊阿生尖着耳朵細聽,突然問離盞:“什麼屍體外面還有屍體”
離盞攤手,莫名狀:“我也不知道。”
“是等他們走了我們就行動麼”楊阿生艱難的支起身子。
離盞淡淡掃了他一眼。楊阿生原本就骨瘦如柴的,不是個矯健的人,現下又渾身是傷,高燒也沒退,帶在身邊始終是個麻煩。
她之前想岔了,還一直擔心着該怎麼帶着他逃離鬥金樓,現下突然想到,楊阿生完全沒有逃命的必要啊,他就安安靜靜的待在紅手鐲裏,她一個人行動就成了。
只是此事,很難向他解釋,說了他不信,還以爲她要棄他而去,說不定要大動干戈。於是離盞決定省了這道不必要的麻煩,從藥櫃裏翻了兩粒安眠藥拿在手裏。
她走到楊阿生面前道:“待會要行動,你先再喫兩粒藥吧,免得待會出什麼狀況。”
“好。”楊阿生對她已經深信不疑。她要是要殺他,早動手了,不會留到要逃命的節骨眼來害他。
楊阿生把藥吞了下去,不知不覺中,外面蒐羅賬本和搬運屍體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完全失去知覺,他都渾然不知。
“楊阿生”離盞推了推他,沒反映,亥時本就是該睡覺的時候了,何況還吃了兩粒安眠藥,睡得十分沉。
離盞便不擔心他中途醒過來,亂踢亂踹手術室的設備了。
離盞坐在地上,聽着外面的動靜。
屍體似乎已經拖出去了。
賬本好像很多,上上下下搬了幾趟,離盞看着鐘錶掐時間,他們上下跑一趟,大概要十五分鐘。
可是現在已經將近三十分鐘沒有動靜了,賬本應該也搬完了。
趁着人都走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這時候就是逃走的絕佳時刻。
只是這麼大的賭坊,肯定會有人住在此處守夜,然而木樓板踏上去,難免會有響動,尤其是在夜深人靜的夜裏。
於是離盞把進入空間的模式改成用手摸一下,就能進入,這樣就連護身的麻醉針都不用帶了。
離盞深吸一口氣,命令系統把她扔了出去。
她瞬移到了隔間,黑漆漆的,月光透過高麗紙照了進來,這處果然空蕩蕩的,一本賬本都不剩了,木板上的血跡滲透其中擦不乾淨,原本賬房死的地方,鋪了一大塊地毯。
離盞輕着步子走到門口,霍開門縫朝外看,空無一人。
她推開門,速速朝樓下奔去。
“誰”
回到空間,繼而聽見外面的腳步聲在周圍迂迴尋找。
“沒人啊”
那人自顧自的說了一句,腳步聲又漸漸遠去。
離盞命令系統把她扔出來。
她如此反覆幾回,終於到了底樓,她拔了門銷,推開們就飛似的往盞林藥局的方向跑,怕遇上巡夜的人,她一直沒敢停,尤其離盞林藥局愈近的時候她便跑得愈快。
她繞開大道,跑進了小巷。
她在門外躊躇片刻,想到紅手鐲的祕密不好抖露,於是便讓系統把楊阿生也扔了出來。
她扶着他,在側門裏咚咚咚的使命敲。
“開門開門”
門內亮起淡淡的光火,像是有人提着燈籠過來了。
“主子”有下人對着門外試探着問。
離盞連連點頭:“對,是我,快開門”
門打開,火頭提着一盞快要亮盡的油燈詫異的看着她,愣了片刻後趕緊攙過了楊阿生,將門合上。
“孫掌櫃的,主子回來了”火頭高興得喊,很快,孫察披了外衫出來,看着一身是傷和安然無恙的離盞,大喜。
他還以爲離盞回不了,夜深了都還沒消息,八成是凶多吉少。他都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沒成想離盞就這樣好端端的站在面前,還帶回了楊阿生。
他太高興了,急忙叫人去叫在偏房歇下的巧兒。
再過一會兒,巧兒也收拾了出來,他們一起坐在花廳。
看到火頭攙着毫無知覺的楊阿生的時候,他們還以爲楊阿生怕是傷得十分嚴重,直到離盞定色道:“他只是昏睡過去了,孫掌櫃,你先給他找個房間睡下吧。”
孫掌櫃連聲答應着,將他安置在自己寢臥,讓火頭看着他。
畢竟查鬥金樓的事情,藥局上下,只有他幾人知道,不宜聲張。
孫掌櫃問離盞的事情來龍去脈,離盞將紅手鐲和空間的事情略而不講,其中又胡編亂造了一些,把孫掌櫃也瞞了過去。
孫掌櫃雖有疑問,但夜也深了,離盞看起來十分疲憊,便沒好多問,起身向離盞告辭了之後,退而回房去看了楊阿生。
離盞和巧兒一起回了偏房。
褪下男裝簡單洗漱後,她和巧兒睡在一張牀上。
方纔人多,巧兒不好多問,這時只得她主僕二人,她便忍不住了。
“小姐你這一去可有叫人發現”
“沒有。”
“那楊阿生可真的探到了什麼”
“就是他探得了對方的老底,纔會被逼問成這樣。”離盞攢着被子,朝巧兒身上貼近了些,深秋的夜裏,十分冷。
牀上沒先拿暖爐燙過,被褥便像打過霜一樣,沁人得很。
巧兒察覺她冷,便主動把她抱得愈緊。
“楊阿生沒把主子供出來罷”
“他供出來就死了,他也沒那麼傻。”
“那接下來楊阿生的事,小姐準備如何處理。畢竟他探了對方的祕密,黃三窟定不會放過他的。”
“當然是給他一筆銀子,讓他離開京城,再不要回來。”
離盞說完這話,突然想起少了點什麼,“淼淼呢”
“榻上早睡着了。他下午在榻上趴着溫了書,奴才在前堂等小姐的消息去了,臨走時怕他冷着了,碳火燒得旺了些,沒隔多久再回來,他就已經睡着了。我想着小姐回來,還是睡牀上的好,他人小,睡榻上也還挺寬。便給他蓋了被子。”
“厚麼”
“厚剛彈的棉絮,很新”
“那便好這逆徒,一看書就睡着,不是碳火旺不旺的事。新給他的典籍,你可有監督着他背了”
巧兒突然嬉笑了起來,“那本典籍,第一頁還沒記得住,整本書都要被豆皮留下來的汁給浸爛了。”
“那那可是孤本”離盞忍不住高聲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