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爲策劃他倆見面的人,是你”

    痦子陳分析得有理有據,一切的因果都指向許宜娜,像一個從天而降的霹靂,無情砸在她身上。

    面對着眼前這三位中洋混搭的審計員我終於坐不住了,我大聲解釋道:“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姓方的那小子就根本沒說實話,我可以作證宜娜之前根本不認識騙子王總,當晚的接待我也在,而且還有一女人,貼着姓方的面前勾勾搭搭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貨色。”

    “請注意你的言辭”中年女人琳提醒我一句,臉上表現出了不滿。

    “都他媽啥時候了,還言辭你們整天坐在辦公室裏屁股指揮着腦袋,是不是時間久了腦子也變成了一鍋屎”

    極度的憤怒導致我說話都沒有經過思考,平日裏該說不該說的話此時都被我吼了出來,琳達的臉色此時還真有點像吃了屎一樣。

    託尼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而年輕的標配就是氣盛,他見我罵他的琳達姐,立即拍着桌子對我進行反擊:“你一小小項目部經理也敢對琳達姐出言不遜,我我我塞林老母哦”

    這貨情急之下連家鄉話都擺了出來,但這句“塞林老母哦”在我聽起來又柔軟又溫柔,我傻傻看着他,任憑像雨水一樣溫柔的閩南語拍打在我臉上。

    不虧是坐辦公室的文化人,連罵起人來詞彙量都那麼缺乏,託尼見我沒反應,他氣得臉憋得通紅,不停地重複着“我塞我塞”

    我害怕這貨萬一把自己塞斷了氣別賴到我頭上,還好有人出來打了圓場。

    “好啦好啦,都坐下吧,一個公司的兄弟有話好好說嘛”

    痦子陳這隻老狐狸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和藹的老好人,他把託尼按回了凳子上,又替我點上一根菸。

    這隻老狐狸非常善於用笑容僞裝自己,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這人臉上的痦子看起來也沒那麼討厭了。

    “有話好好說嘛,都是年輕人,何必動氣呢是不是”

    他像個沉穩的老年人一樣安慰着我,我剛纔的那股怒火被沖淡了一些。

    “我們先來順一下情況吧。”痦子陳拿起資料,緩緩說道:“首先,你們都是那天晚上參加接待的當事人。”

    我與許宜娜點了點頭。

    “其次,從那晚接待以後,這個姓王的騙子分別到公司來過兩次,對嗎”

    我倆再次表示同意。

    “那麼,在當晚接待以後,方總就再沒有與這個騙子王有過接觸,對嗎”

    許宜娜點了點頭。

    “但是”我插了句嘴:“方遠雖然與騙子王沒有接觸,但有個女人,叫楊柳,胸大腰細專勾引男人的那種,她和那個姓王的騙子是一起的,她這幾天一直都和方遠在這個酒店裏廝混,你們可以去查一查。”

    痦子陳顯然沒料到這種情況,他略微思考了一下,捏着琳達的肩膀說:“你去調取一下當日的酒店監控。”

    我隨口問了一句:“你又不是警察,酒店監控是你說調人家就給你調的嗎”

    琳達斜着眼露出不屑的神色,“你以爲方總都像你這種普通人嗎別說監控了,人家就連在這裏喫飯都是老闆娘親自過來倒酒”

    託尼乘勢補充一句:“方總是這裏的大客戶,vvip,懂嗎”

    這倆人一副狗腿的模樣,估計就連狗蛋都要自愧不如,但我卻從他們的舉止中隱約察覺到一絲不好的預感。

    果然沒過一會琳達就回來了,“那兩天酒店機房檢修,監控錄像都沒有開。”

    “檢修”

    我盯着琳達的眼睛不相信地質問道,但她眼裏沒有一絲的慌亂,“電子設備偶爾出點小毛病,檢修一下也是正常的。”

    我算是徹底明白怎麼回事了,對着仨人冷笑道:“怎麼就這麼巧,什麼時候檢修不好偏偏就那兩天檢修。”

    “你什麼意思”琳達聽到我含沙射影的話語,立刻扳起了一張死人臉。

    許宜娜在桌下悄悄拉住了我的衣角,我能感覺到她手上的微微顫抖,也許是因爲氣憤,也許因爲緊張,但任何被這樣冠以莫須有的罪名,想必誰也不會冷靜。

    我輕輕按住了她的手,這時我才感覺到原來她的手那麼瘦小、柔軟,卻那麼冰冷。

    也許我以前從來都是個自私的人,只顧及自己的感受也只做對自己有利的事,但在握住她的手的那一刻起,我決定這一次我要爲了她而反抗。

    不是爲了公義,更不是爲了公司,只是爲了許宜娜,這個至今令我千迴百轉的女孩。

    我用盡全身力氣把菸頭按滅在了他面前的材料上,痦子陳驚訝地看着我,對他這種高高在上的高級主管領導,也許已太多年沒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做出這樣挑釁的舉動,他一時間楞在了那裏。

    “如果讓我發現是你在中間搞鬼。”我猛地拉住了他的領帶,把他的臉幾乎貼在了我的面前,“你就等着死吧”

    一旁的託尼指着我,顫抖地問道:“你,你要做什麼,快放手”

    “還有你”我轉向他大罵一句,“狗腿子”

    託尼被我的氣勢壓了下去,他渾身緊張地看着我不敢再說話。

    痦子陳這時已從驚愕中反應了過來,他縮着脖子對琳達顫顫巍巍地喊:“快,快,快把這截錄下來,發給總部”

    “我發你媽個”

    就在我即將一拳砸下去的時候,許宜娜拉住了我的手,“天南,別這樣”

    許宜娜的聲音,委屈、無力而又令人疼惜,我的怒火再一次被衝散,於是慢慢放開了抓着痦子陳的手。

    痦子陳一面喘着粗氣整理西裝,一面鄙夷的看着一旁的託尼,看得出他對託尼不敢出手的做法很生氣,而當他再次目光交接看到我通紅的眼睛時,他立刻把視線撇向了一旁的許宜娜。

    痦子陳這股起勁緩了一會,清了清嗓子對許宜娜說:“還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許宜娜平靜地回答:“沒有。”

    “好,那我們還有下一個問題。”痦子陳看着許宜娜說:“騙子王總在那晚接待以後,先後兩次來到公司,也都找的是你對嗎”

    許宜娜答:“對,第一次是送來融資合同,第二次是來公司接我們去參觀他的廠房。”

    痦子陳繼續問:“據有人反映,騙子王第二次來公司時,分兩次給你送了很多的禮品有這麼一回事嗎”

    許宜娜答:“有這麼一回事,但不是送給我一個人的,他是送給全公司員工的,第一次是帶的葡萄,送給了各辦公室,第二次帶的是零食,送給了宿舍全體員工加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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