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雲樓只覺心底亦是露了一個洞,將他身體的所有力氣似乎都抽乾了一般。腦中映出當年斷魂崖的情形,身子輕顫了起來。

    柳香殘依然木木的坐着。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了,訝了,愣了,癡了,傻了只爲那個盈然淺笑的女子。從來不知道一個女子說出這樣的話來比任何海誓山盟都要讓人震撼心靈。

    老皇帝看着風雲輕,老眼閃過一絲飄渺,然後緩緩的點了點頭,目光從風雲輕的臉上移開,看着雨燼:“擡起頭來,讓朕看看。”

    雨燼一直低着頭,感受到風雲輕溫柔的小手在寬大的衣袖裏撓着他的手心,一下一下,很有規律,他冰封的心河在一點點的劃開,清寒清冷的身子漸漸的融入了暖色。

    聽見老皇帝的話,四周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喘,風雲輕看着雨燼,目光溫柔,面色靜然純美。半響,雨燼緩緩的擡起頭來,看着老皇帝,眸光清澈如泉。

    老皇帝老眼閃過一絲驚訝之色的看着雨燼的眼睛,許久,驚訝慢慢流逝,一雙老眼平靜的看着雨燼。雨燼也沒有半絲退讓,只是靜然的坐着任老皇帝看。

    許久,老皇帝緩緩的移開視線,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輕輕的揮了揮手,淡淡的道:“比試才藝,現在開始吧”

    “聖上有旨,展示才藝開始”陳公公大喊了一聲。

    風雲輕微微蹙眉,不着痕跡的收回了視線,不知道老皇帝是什麼意思不過就算他有什麼意思又如何今天成與不成沒有關係,她只是要告訴老皇帝,告訴南陽的皇室,告訴天下人,雨燼從今以後是她的人。誰也不準肖想。

    轉過頭,溫柔的笑看了雨燼一眼,對着桌子上的一盤油香烤翅努了努嘴:“我要喫那個”

    “嗯”雨燼點點頭,如玉的指尖拿起了筷子,輕輕一夾,那個烤翅皮肉盡褪,轉眼間只剩下幾根骨頭,將肉夾了遞到風雲輕的嘴邊:“喫吧”

    哇塞好厲害啊風雲輕看着雨燼,兩眼冒光,這樣的一隻手,真不知道他只是兩下就能將一個烤翅怎麼樣連皮帶肉的弄下來的,只剩骨頭,果然很巧啊她就算有武功,也弄不來的,微微一動力,一個好好的烤翅肯定疾苦化爲灰了,覺得做不來這樣。

    “你是不是練過扒皮啊連骨頭帶肉的那種”風雲輕看着雨燼,悄聲道。

    雨燼的身子一僵,筷子微微的顫了一下,緩緩低下頭,不語。

    d不是吧風雲輕看着遞到她嘴邊的肉,悔得腸子都青了。她好好的肉不喫瞎問什麼看着面前的肉,說什麼也吞不下去了。想到一個活活的人被生生的扒皮,只剩下骨頭的情景,胃裏頓時一陣作嘔。

    雨燼似乎知道風雲輕的心思,將筷子輕輕的撤回。長髮遮掩的小臉有些發白。

    “你幹嘛啊我還沒喫呢你往回拿什麼”風雲輕輕輕的擡手,將雨燼的手握住,往前一遞,將肉含在了嘴裏,脣齒留香。立即忘了剛纔想的,點頭道:“好喫再弄一個”

    雨燼擡頭看着風雲輕,半響依言又給她弄了一個。風雲輕看着雨燼優雅的神色,心不可抑制的疼了起來。這樣的男人,不知道他的身上受了多少的哭。對於四大世家訓練死士她一想起來都膽戰心驚,更何況皇室訓練死士了。只此一點,她似乎只是看到了冰山一角而已。

    這一刻,風雲輕似乎將整個大殿的所有人都忘了,她的眼裏只看得見雨燼,這麼一個風華絕代的男子,這麼一副人人驚豔讚歎的皮囊下,該是怎麼樣一顆千瘡百孔的心,又是怎麼樣的滄海桑田之後沉澱下來的這一份平靜和小心翼翼。

    她能感覺的出,他的小心,此時此刻,他的內心一定是慌亂茫然的,但依然靜然優雅而坐。風雲輕看着雨燼絕美的側臉,忽然這一瞬間,她感覺她總算是做對了一件事兒。救了雨燼,她似乎救犢了上天給蒼生萬民唯一的那一絲憐愛。

    緩緩的伸手拿起了筷子,風雲輕夾了一個水晶丸子遞到雨燼的嘴邊,輕柔的聲音似乎跑嚇跑了天上的仙子:“你也喫”

    身子頓了頓,雨燼點點頭,將丸子含在了嘴裏,細細的咀嚼着,風雲輕嘴角扯動,溫柔的笑了。心裏頓時感覺暖融融的,如三月春風吹過,細潤萬物,春雨無聲。

    大殿中心一個圓方的高臺上,已經展現才藝開始,將衆人的視線慢慢的都拉了回去。藍笑傾低着頭半響,再擡起時依然是雲淡風輕。梅如雪將目

    光定在高臺上,似乎再也不願或者是不敢看風雲輕那溫柔的小臉一眼。阮雲樓開始驚醒,給沐千嬌佈菜,沐千嬌古怪的看了阮雲樓好幾眼,拿起筷子慢慢的吃了。

    楚昭顏已經醉倒在了桌邊,均勻的呼吸聲傳來,似乎已經睡了過去。王凌然想過去扶她,想起他剛纔的羞辱,便動了幾動手指生生的壓下了。心頭又是恨,又是怨,還有苦,還有痛

    琴、棋、書、畫、詩、詞、歌、舞、賦、問道十項才藝都設了案臺。風雲輕轉過頭也看着那是個香案臺,忽然感覺這種很像是那種打擂臺。

    有一個坐擂臺,輪番有人上去挑戰。輸的滾下去,贏的上來。這樣的規則很簡單,沒有兩把刷子的人自然也不上去了。自己有幾斤幾兩,沒有誰比自己是最清楚的。

    每個人只能施展一項自己最拿手的技藝。但是貌似是四大世家和皇子王爺公主可以施展多項。據說是老皇帝特許的。

    就是這樣,讓風雲輕更是覺得這一場宴會辦的太過有心思在內,老皇帝的心思,誰也是摸不透的。

    宣紙筆墨,管絃絲竹,一一備齊。

    “就從琴開始吧誰先上來”老皇帝似乎對這一切的準備很滿意,對着場中的衆人都點點頭。

    “小女子願意第一個給衆位公子和小姐們先試琴”風輕煙的聲音響起。當前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第一個喫螃蟹的人。

    風雲輕當看見風輕煙的時候一愣,想到這個女人是必須上臺的,但是沒有想到會是第一個。看來是對今日勢在必得了。

    她一站出來,風雲輕看到好些的千金小姐們都黯然的垂下了頭。風輕煙這個女人被譽爲南陽女子第一人,世人都贊其德才兼備。而且京都城舉辦的各種宴會,她都不會錯過的。最拿手的自然就是琴了。這個不是祕密。而且也確實是極好的。

    “好那就開始吧”老皇帝點了點頭。

    風輕煙向着琴案前走去。一身華麗秀美的羅裙,更顯得她體態纖嬈,但是較之風雲輕身上穿的那件和歌盡桃花衆多姐妹一樣的衣服淶水,還是差遠了。無論是從樣式,還是從材料上。但她依然無疑在衆多女子中還是最亮眼的,也是最端莊的。

    有好些男子的視線一直癡迷的追逐着風輕煙。她是南陽男子的夢中情人。那是風雲輕沒有脫換真容之前。如今麼看着一大半人還聚焦在她身上的視線,風雲輕嘴角扯動,淺淺的笑了一下。

    坐在琴案前,身姿筆直端莊。這一派大家規範的氣質,那絕對是長期磨練出來的。風雲輕自然是自嘆佛如。懶洋洋的轉過頭,不再理會這個女人,她彈什麼樣,好與壞,似乎跟她沒什麼關係。

    對了,楚緣夕還沒出現,不能一睹,有些替風輕煙這個女人可惜了,她實在不應該這麼早就出來。沒準一彈琴,就讓楚緣夕愛上她了呢

    剛想到這,便見大殿的門口熟悉的身影一閃,青絲玉帶,俊美絕倫的容顏,額頭有細微的汗珠滾落,似乎一陣風似的颳了進來,是楚緣夕。

    “兒臣回來晚了情父皇恕罪”楚緣夕對着老皇帝躬身。有些一身風塵的味道。

    老皇帝一愣,然後看着楚緣夕,老眼閃了閃:“歸座吧”

    “是,父皇”楚緣夕擡頭,向着風雲輕的方向看了一眼,當看到緊挨着風雲輕坐着的雨燼,俊美絕倫的面色閃過一絲暗沉,然後轉眸死死的看了風雲輕一眼,緩步走回座位。較之剛纔進來時候,空氣中多了一抹清寒。

    風輕煙看着楚緣夕,深吸了一口氣,向着風雲輕做了一個挑拌的眼神,十指輕擡,剛接觸到琴絃,老皇帝的聲音再次響起。

    “七丫頭如果你能奪得了今日的十項貴冠頭名,朕就將雨燼公子賜婚於你爲夫主如何”

    老皇帝的話猶如一聲驚雷在半空中直直的劈下。將大殿都給劈了個四葷五素。風雲輕端着酒杯往嘴邊喝的手頓時似乎不會動了。讓她拿十項貴冠天真不知道這個老頭怎麼想出來的

    大殿內的衆人頓時都驚異的看着老皇帝,然後人人的面上都是嘆息的神色。雖然說風七小姐與傳言來說相差太大,也不是真正的一無是處之人。但是十項貴冠的頭名那可不是鬧着玩的。試問天下有幾人能取得十項貴冠即便是天下第一人的雪公子恐怕也不是那麼簡單,畢竟四大世家還有神祕的雲樓公子,柳府的香殘公子,更何況今日這千人中難保沒有臥虎藏龍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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