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邊拾火生柴,楚朝顏捉了兩條魚回來,放在火上,對着風雲輕道:“我們要節約,不能一下子將湖水裏的魚都抓光了,那樣就等着餓死了。”

    風雲輕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看着楚朝顏下襬的衣袍盡溼,半響不置可否的道了一句:“也對”

    楚朝顏臉皮很厚的接受了風雲輕同感的話語。用樹枝墊了屁股坐在火堆前翻烤魚,順便烤自己溼了的衣服,風雲輕則是去樹叢裏採了些能做調味料的草葉,回來蓋在魚上一起烤着。

    這回兩個人的心情與前幾天掉下來有了很大的轉變,一掃陰雲,心情輕鬆的吃了一頓飯。

    飯後,兩個人背靠背坐在河邊曬太陽。溫馨靜謐。楚朝顏隨手撿起一片葉子,放在脣邊吹着,哨子很美,有一種纏綿柔軟的味道。風雲輕訝異的看着他,忽然想起被她忽視的那西間屋子。裏面有一把古琴和蕭。

    腦中有靈光閃過,也許可以從那裏找到出路也說不準。立即站起身,一把拽起地上的楚朝顏:“回去了”

    楚朝顏坐着不動,拿開嘴邊的葉子,蹙眉:“又要回屋子裏悶着麼多坐會兒吧”

    “你注意到咱們西面的屋子沒有那裏有好東西,我們去看看。”風雲輕用力一拽,將楚朝顏拽了起來,不管他願不願意的拉了他就走。

    楚朝顏心思一動,鳳目閃過一抹幽光,扔了手中的葉子,也隨着風雲輕一起走了回去。他從來到這個山谷,每日的時間都用來等風雲輕,倒是不知道西邊那間屋子有什麼。

    風雲輕拉着楚朝顏腳步很快的走了回去,進了屋子,直接的向着西邊的屋子走去。入眼處,風雲輕便看到了那所見那把琴和蕭都掛在窗前。

    鬆開楚朝顏的手走過去,掌風輕輕一掃,灰塵簌簌而落,風雲輕伸手先拿過了那把古琴。當看到手中的琴,不禁一怔。

    楚朝顏則是驚異的看着同古琴掛在一起的那柄蕭,訝異出聲:“鳳血蕭”

    風雲輕聞言,收回驚異,點點頭,伸手拿過鳳血蕭遞給身後的楚朝顏,看着這把蕭和她娘留給她的那把蕭一摸一樣,如水的眸子閃爍:“它或許也叫鳳血蕭,只是同你所見的那把鳳血蕭不是一個。”

    楚朝顏接過蕭,然後握在手裏點點頭:“的確不是同一個,那把蕭有磨損的痕跡,這把蕭沒有。”

    說完仔細的看着手中的鳳血蕭,然後目光看向風雲輕,只見風雲輕靜靜的注視着手中的琴。楚朝顏的目光也落在風雲輕手裏的琴上,眸中再次的露出驚異的神色。剛要脫口,然後看到風雲輕靜然的注視着手中的琴,便將未開口的話語吞了回去。

    據說三百年前,世間第一琴冰雪之魂。被譽爲世間琴之冠首。傳聞聽過此琴音的人,此生再也不會入眼其它琴彈出的音。

    看着風雲輕手中的琴,楚朝顏腦中只有四個字冰雪之魄。

    風雲輕拿着手中的琴,靜靜的看着。她的腦中同樣也是那傳說的四個字冰雪之魄。

    關於這把琴和這個琴的主人,儘管時間已逝三百多年,依然不曾被人們所淡忘。那個人就是三百年前南陽開國之始,天下第一公子琴公子。

    亦是傳言曾經陪王伴駕,幫助始祖皇帝收復南陽一壁江山的王師御弟,後來被始祖皇帝封賞的藍王。藍王府最早的主人。

    一時間兩個人都看着琴不語。風雲輕纖細的指尖輕輕的摸索着琴絃,天然的冰蠶絲做的琴絃,自然觸手有一種清涼之感,舒爽怡人,怪不得這把琴叫做冰雪之魄。

    指尖觸動每一根琴絃,直至將整個琴身都摸索過來,風雲輕方纔罷了手,移開視線,看向在窗臺上平放着一本泛黃的本子,伸手取過來,是一本琴譜。整個琴譜只有一首她沒見過的譜子。再無其它。

    風雲輕回頭看了楚朝顏一眼,只見他看着自己手裏的琴,眸光憂思,顯然是耶認出了這把琴。然後看了一眼屋內的那些書籍,便將琴譜塞進了懷裏,將琴放平的在窗臺上,走到玉石的櫃架上開始翻看那些書。

    楚朝顏也放下手中的蕭,壓下心中涌起的多種想法,和風雲輕一樣走到櫃架前去翻看書。

    風雲輕每本書都翻上兩眼,一圈下來,發現這些書都是些野史雜談,奇聞異事居多的故事典籍。期間還有些兵法正史之類的書籍,但是她沒

    多大興趣,便掃了兩眼也就作罷。

    找了一圈,根本就沒有她所要找的什麼出口的提示。風雲輕經受了前幾天的打擊,如今抗打擊能力也很頑強了。便沒有什麼心情抑鬱的感覺,只是平靜的繼續在這小小的房間裏這看看,那觀觀。

    在一本兵法手抄里居然夾着一本春宮圖。翻開看看,當看到裏面豔豔的圖案,居然還有些字跡娟秀的點評,顯然是出自女子之手。點評之精華之精闢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實在是讓她一個女子都汗顏。裏面而且每個圖的下方都還有筆記張揚的簽名。生怕人家不知道她似的。

    風雲輕看着那字字珠璣的點評,頓時嘴角抽了抽。天下人人敬仰的鳳王,原來也是這麼的猥瑣啊風雲輕想着,轉眸偷偷的看了楚朝顏一眼,只見他拿着一本書看的入神,根本就沒注意她,想將書放回去又捨不得,便不動聲色的將那春宮圖塞進了自己的懷裏。

    然後便看手裏的兵法手抄,優美的字跡如行雲流水,筆跡內斂,偶爾顯出瀟灑風流之韻。顯然是出自男子之手。似乎不是在寫一個陰謀一場戰爭的刀刀鋒芒,而是在完成一件藝術。而且兵以實用。這一個小小的本子似乎是蓋全了世間的陰謀陽謀,兵法謀略。

    只是拿着這本子,一種乾坤盡在我手,萬里河山如畫,白骨紅顏如花,天下王者捨我其誰之感。毫無疑問,這本手札是琴公子的。

    風雲輕看着這個本子,想起和這個本子不相符的春宮圖點評,覺得真是一對絕配。

    人家本來是一對,拆散人家是犯法的。風雲輕這樣想着,便毫不猶豫的將這本兵法手抄也塞進了懷裏。並且還將那春宮圖夾在了它中間。

    然後又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再也沒有什麼能吸引她注意力了,看楚朝顏看的正入迷,也不打擾,便抱起了琴走了出去。

    不成想進去小屋到她出來,居然大半日就這麼過去了。風雲輕看了一眼天色,抱着琴直接飛身上了房頂。

    拿出剛纔的那個琴譜,風雲輕擺正了琴,照着譜子彈了起來。指尖流淌在琴絃上,清清凌凌的聲音流瀉出指尖,先是一個人千山暮雪,靜夜獨坐,琴音有一種空茫和孤寂之感,漸漸的琴音裏便多了一絲顫動,一絲欣喜,一絲牽絆,一絲纏綿

    一個人變成兩個人,千山暮雪也有了韻味,靜夜賞月也不再孤寂。然後纏綿悱惻變爲萬馬奔騰,城下廝殺,一覽山河。琴音多了蒼涼和無奈,有看坐等白骨化成灰之感。

    然後便是無盡的心傷之感,似乎孤雁少了伴侶,絲絲顫顫盡是黯然傷魂。然後峯迴路轉,柳暗花明,琴音又迴歸了最初,山水田園,你耕我織,下棋品茗,賞花弄月。平靜的幸福原是來的如此不易。

    一首作罷似乎心有感觸。風雲輕指尖摸在琴絃上,忽然涌上一種歷史的滄桑感,似乎看到了一個白衣公子靜坐撫琴的情形。如此驚才豔豔,該是怎樣的風華絕代

    可惜她晚了三百多年來到這個時間,不能見到琴公子,鳳王何其幸福

    清風吹來,感覺臉上涼涼的,風雲輕伸手一摸,才發現臉上滿是淚水,竟是沒有發現。轉眸,但見楚朝顏不知道何時出來了,站在院中看在坐在房頂上的她。

    兩人相顧無言。半響楚朝顏嘆道:“藍王和鳳王,實屬一對璧人”

    風雲輕不置可否,楚朝顏擺弄着手中的蕭,看着風雲輕身前的琴和曲譜:“你可否發現這琴譜中可有哪裏不對”

    “哪裏不對”風雲輕一怔。

    “你沒有覺得麼可能是我的感覺差了。”楚朝顏扔下一句話,看了一眼手中的蕭,然後緩步走回了屋。

    風雲輕疑惑楚朝顏的話,再次的將剛纔的曲子彈了一遍,沒有發現異常,很悽美的曲子,她似乎看到了琴公子和鳳王纏綿悱惻,轟轟烈烈的一生。然後相守田園,獲得平靜的相守和幸福。

    看看這個小小的山谷,大概就是在這裏避世的吧想想藍王和鳳王中間夾了一個始祖皇帝。天下盡在始祖皇帝手中,影月暗衛遍佈天下,即使高貴如藍王府也不能以保萬全,這裏纔是世間的一方淨土。

    一定有出去的路的,可是出去的路在哪裏

    風雲輕脣瓣微微的抿着。毫無疑問,她還是想出去的。如果就這樣的在這裏待一輩子,她不敢想象外面牽掛她的人和她牽掛的人將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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