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場柳兒已經換了女裝,淡紫的衣裙顯出清高的氣質,一支玉蕭移到脣邊。

    悠揚的簫聲迴盪在屋中,有溪水流過石澗清冷,春風吹入竹林的婆娑,細雨滴落荷塘的叮咚春夏秋冬,鳥語蟲鳴,甚至花開、雪融的聲音都包含在了這簫聲中。

    雲戈閉上眼睛,彷彿真的置身在了大自然中,感覺甚佳,妙不可言。

    衆人也都是一副陶醉的樣子,曲畢後大家也都相信了柳兒便是真正的名門閨秀。

    柳兒收起玉簫,對着雲戈二人施然一笑:“兩位公子過了金屋這一關,請移駕樓上。”

    兩人被柳兒引上樓去。

    三樓的環境清幽雅緻,廊道里四處擺着奇花異,雲戈認出的三四種都是不喜光的,心裏隱隱覺得奇怪但一時又說不上什麼來。

    柳兒掀開紫水晶流蘇的簾子,一股宜人的清香溢出,她微微俯身請雲戈二人進去:“兩位公子通過了金屋的賭局,酉月姑娘將親自接待二位。”

    雲戈心思一閃,酉月這個名字倒有些特別,隨即跟着龍蒼卓的腳步走了進去。

    銅鏡妝臺,紫流紗簾,百花屏風各處都是典型小女兒閨房的佈置。

    打開手中的玉流扇,雲戈帶着似有似無的笑意轉向龍蒼卓:“四爺可知道這極樂閣最不缺的是何物”

    擲地有聲地男音響起:“錢”

    雲戈搖搖頭,卻也沒再說什麼。直到一個碧衣女子施着盈盈細步從裏屋走出她才伸手一指,悠悠道:“不就是美人兒麼”

    說完還不忘丟給龍蒼卓一個白眼兒,心裏也誹謗着:他可真是一點未變,還是如此地不解風情。

    瞧着雲戈的小動作,碧衣女子輕笑出聲:“酉月真是有幸能見到公子如此可愛的眼色。”

    這聲音好像在哪裏聽過。雲戈擡眼望上眼前的女子,明眸含水,鼻翼挺翹,小嘴兒櫻紅,膚色如雪,真真兒是個美人胚子。

    只是那左眼眉黛處的小黑痣雲戈直直地望着女子:“你是木槿”雖是疑問卻是肯定的語氣。

    不錯,那木槿也是穿了一襲綠衣呢。

    酉月點點頭:“公子好眼力。”眼神裏又含上幾分歉意:“主子不許酉月下去,若被人知道身份酉月是要受罰的。所以才”

    說到受罰兩個字時,酉月臉色變得有些蒼白。雲戈以爲定是什麼酷刑便擺擺手:“酉月姑娘嚴重了,我並不怪你。”

    酉月苦笑一聲,三人中怕是隻有她一人知道這所謂的受罰便是被那變態的新閣主寵幸。

    她重新恢復淺笑,進入了正題:“兩位公子,能上極樂閣三樓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輩。只是酉月出的題有些刁鑽,一會兒還請兩位公子仔細應對。”

    她拍拍手,剛纔的柳兒姑娘走進屋子,手裏端着一盤兒花瓣。

    酉月指上那粉紅色的花瓣:“兩位公子,考題就在這花瓣中,題名爲天女散花。酉月會將這花瓣拋向空中,在花瓣全部落地之時若二位公子能猜出這盤中花瓣是單數還是雙數,極樂閣將奉上閣裏的陣閣之寶。”

    聽到鎮閣之寶,雲戈的眼裏閃過一絲光亮,想到二樓的賭金便是一萬兩,這鎮閣之寶說不定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她望向淡定如初的龍蒼卓,撇撇嘴,心裏不是味兒地yy着:人家是皇子,自然看不上什麼鎮閣之寶。也好,那一萬兩黃金

    身子一縱,她哥倆好般地搭上龍蒼卓的肩膀。至於這個不太雅觀的“一縱”,當然是因爲身高差距了。

    她勾勾食指示意龍蒼卓側過頭來靠近一些,奈何人家根本不理她。雲戈翻一個白眼兒,推開龍蒼卓,心裏冷哼:拽什麼拽。

    回過頭來她才發現酉月姑娘正掩嘴偷笑,當下更是覺得丟臉,語氣一冷:“喂,我們也堵一局如何”

    雲戈雖沒看着龍蒼卓說,也沒指名道姓,但三人都知道她是說與誰聽的。

    龍蒼卓壓根就沒想到雲戈再打那一萬兩黃金的主意,他不冷不淡地問道:“賭什麼”

    “就以酉月姑娘的題爲賭,我若贏了,那一萬兩黃金便全部歸我。”雲戈底氣十足,彷彿她已是那贏家了。

    “若你輸了”一向低沉渾厚的聲音變得清幽起來,含着不屑一顧的輕視。

    雲戈一愣,她可沒想會輸。不過,既是賭局也應當立好規矩的。她剛想說若她輸了那一萬兩黃金自然歸他,卻被龍蒼卓搶了話兒去。

    “你若是輸了,我要

    你身上的一件東西。”

    雲戈可不傻,賭局之前自然要把話問個清楚:“什麼東西”

    “不屬於你的東西。”龍蒼卓的聲音變得低沉冰冷。前幾日他攔下魔教來往的信鴿,上面的內容着實讓他喫驚,似是從沒想過那寶貝會在她的身上。

    琢磨着從龍蒼卓嘴裏吐的幾個字,雲戈以爲他指得那把削鐵如泥的匕首,心裏對他的評價瞬間降落了好幾個階層,只剩下“小氣”兩個字。

    雲戈朝他翻一個白眼兒,不就是一把匕首麼,堂堂一個皇子也說得出口。隨即點頭同意了龍蒼卓的提議。

    酉月見二人達成了協議,將裝有層層花瓣的盤子放到了手上,看一眼兩人:“二位公子可準備好了”

    二人同是微微頷首。

    花瓣瞬間被酉月拋向空中,未退出去的柳兒拿出袖中的玉簫爲這飄飛的落英伴起了奏。

    簫聲不似在二樓時地宛轉悠揚,而是十分雜亂刺耳。

    雲戈眉頭一皺,誰人都知數着花瓣聽力比視力要好用地多,這會兒卻來個奇葩的伴奏,這題目還真應了那酉月嘴裏的刁鑽。

    側目看見龍蒼卓已經閉起了眸子,她也壓下心中的雜念,閉起眼來。

    雲戈從小就練習聽聲辨機關的本事,本以爲自己的聽力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沒料想那柳兒雜亂的簫聲很是擾人心神,好似一個外力引誘着雲戈躁動起來。

    她哪裏知道柳兒的簫聲中夾雜着內力,她一個毫無內功的人是根本抵擋不了的。

    雲戈的額上冒出細小的汗珠來,眼睛一睜,終是再也聽不下去。

    她嘆一口氣心裏想着:不管了,反正隨意蒙一個也是有二分之一勝算的。再說這噪音這麼大,那龍蒼卓也不見得能聽出來。

    她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瞥一眼身側的男人,只見他正氣定神閒地聽着花落的聲音,好像絲毫沒有受到影像般。

    雲戈眼色一轉似想到了什麼,再望一眼正賣力數着花瓣的男人,她嘴角上翹露出可愛的虎牙來。

    最後一片花瓣落地,龍蒼卓睜開星譚般地眸子。他薄脣輕啓:“2789,單數”

    “咳咳”雲戈故意咳嗽幾聲,張口便是裸的挑釁:“四爺就這般肯定”不等龍蒼卓回答,她一本正經地望上酉月:“2790,雙數。酉月姑娘我猜得可有錯”

    酉月盈盈輕笑:“公子沒有猜錯,正是2790片,雙數。”

    聽到出題人的肯定,雲戈得意地將她夾在手指中的花瓣拿出,悠悠道:“聽力再好,腦子像豬一樣也是不行的。”

    她嘴上雖是對某人的嘲笑,心裏卻是慢慢的震驚,沒想到龍蒼卓能抵禦外界的干擾聽到每一片花落的聲音。

    當然,除了她夾在指間的那一片。

    龍蒼卓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心裏冒出兩個聲音來“該死那個蠢女人竟將他比作了豬。”“不錯,這個聰明的女人果然沒讓他失望。”

    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異常,龍蒼卓將心裏的情緒壓了下去,恢復了鎮定自若的神色

    因雲戈贏了“天女散花”的賭局,之前兩人在二樓得來的一萬兩黃金便成了她一個人的。

    想到酉月口中的鎮閣之寶,雲戈的心裏微微發癢。她盜墓多年自然見識過不少奇珍異寶,這會卻也被那神祕的寶貝吸引。

    好像見了那寶貝便能看穿這個怪異的地方。

    將雲戈臉上的情緒收盡眼底,酉月淺笑:“公子莫急,先嚐一嘗酉月泡的清茶吧。”

    精緻的青瓷茶杯中升出絲縷熱氣,雲戈眼瞼低垂,淡白如水的液體沒有一分茶色。

    蝴蝶面具下,一張小嘴兒露出可愛的虎牙,倒真是清茶呢。

    她端起茶具,粉紅晶瑩的脣瓣貼上杯子邊緣,輕啜一口,一股甘甜繞上她的味蕾。這不是茶

    龍蒼卓似也品出了這茶的怪異和雲戈一起擡頭望上酉月姑娘。對面的人兒雖淺笑如初,兩人卻還是捕捉到了她眼眸裏的複雜情緒,似有什麼難言之隱。

    碧水廣袖下的纖纖玉手生出冷汗來,望着兩人的眸子也是若有所思。這兩位公子能耐不小又一身正氣,說不定能將她救出這魔獄般的地方。

    只是,若被人發現定會生不如死

    柳兒不緊不慢地走進廂房,打斷了酉月的猶豫和掙扎。

    她停在雲戈的旁邊,輕俯身子:“公子,閣主請您到藏寶閣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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