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墓獸噴出的鼻息十分陰毒,正常人吸入一點就會中毒昏迷。

    素白的衣袖猛地遮上蝴蝶面具下翹挺的鼻子,雙眼卻是直直地盯着那獨角怪物。

    灰暗陰幽的氣體從它的鼻孔裏噴薄而出,將整個空氣染得薰臭。

    雲戈身子微晃,眼睛一花有些站不住腳,這毒氣好生厲害,隔着衣袖只微微吸入了一點就頭暈眼花身子乏軟下來。

    她扶上旁邊的牆壁,眼裏的獨角怪獸像施了分身術從一個變成了四五個,向着她步步逼來。

    雲戈左手握上持刀的右手,將匕首端在胸前,她甩甩髮暈的腦袋,四五個獸影在她的瞳仁裏合成了一個且越變越大。

    發光的獸身帶着冷風向雲戈撞來

    “轟隆”一聲,獨角獸的半個身子撞進了牆裏,大小不一的土塊兒從壁上掉下。

    塵土飛揚,一片狼藉。

    鼻翼縈繞着剛陽的男子氣息,這味道她記得。

    雲戈緩緩睜開眼睛,一張流雲黑木面具映在她的眼眸裏。嘴角微微勾起:“你來了”語氣像熟識多年的搭檔,沒有絲毫不自然。

    龍蒼卓將雲戈放在地上,從玄黑的錦袍裏掏出一個精緻得藍釉瓷瓶,倒出一粒藥丸喂進雲戈的嘴裏。

    關於這藥,一人未說,一人未問。情節和地下墓穴裏如出一轍。

    迷離的意識漸漸回來,雲戈望向牆壁裏的獨角獸:“這是鎮墓獸。”比她以前見過的都要厲害,不光會噴吐毒氣,全身“鎧甲”就好像沒有弱點一樣。

    獨角怪獸猛地一轉身子,原本只容下獸身的窟窿瞬間從中心向四周開裂,土牆坍塌了半壁。

    坍塌的牆壁後仍然是土壁,眼前的鎮墓獸,之前的廊道,雲戈可以確定這極樂閣就是一個墓穴

    她看不見男子面具下的表情,但能感覺出他周身猛增的力量。

    龍蒼卓抽出腰間的配劍,施着輕功向獨角怪獸刺去,雲戈也沒怠慢,緊扣匕首,一秒的功夫就閃到怪獸的眼皮底下。

    一人在上,一人在下,兩層夾擊。

    雲戈主攻獨角的四肢,龍蒼卓則負責背部和頭頸。

    天地萬物都有法,不管是多強大的存在總會有弱點,只要找到這獨角獸的命門,給它來上致命一擊,這龐然大物也會砰然倒地。

    龍蒼卓招招霸道凌厲將獨角怪獸的大部分注意都吸引過去。

    雖他有意減輕雲戈在下面的壓力,但云戈的頭上仍生出一層細細的汗珠來。剛纔她砍在獨角獸腿上的一刀硬生生被彈了回來,握着刀子的手還在發麻。

    再刺一刀,銀色的匕首竟直接卡進了獨角怪獸刺一樣的皮毛裏,“它奶奶的”雲戈暗咒一聲,深吸一口氣將十分力氣全部傾注在手上,猛地將卡住的匕首拔了出來,因後勁兒太大,雲戈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頭頂傳來一陣悶笑,雲戈忍着屁股處的痠疼甩給龍蒼卓一個鄙夷的眼神。內心卻皺眉捂臉,真是丟死人了,她蕭雲戈何時出過這樣的糗。那個狂妄的男人怕是又要看扁她了。

    只是,沒聽錯的話~他剛剛笑了咳咳,真是樹上的人蔘果千年結一次

    眸光轉到龍蒼卓的身上,雖沒有給獨角怪獸造成致命的傷害,但也應付自如,玄黑的衣袍隨着他的動作飄飛,劍氣劃出好看的弧度。

    相對於雲戈的狼狽龍蒼卓霸氣凌然的氣質絲毫沒受到影響。望着男子行雲流水的動作她微微失神,這個男人確實有些魅力。

    她彎腰撿起腳下的幾粒石子,再起身手裏的石子已向着獨角怪獸的眼睛射去。

    暗幽的獸眸濺出厲黑的血珠,突來的疼痛讓獨角怪物獸性大發,它突然張開血盆大口,一股強大的引力讓雲戈動了動腳步,身子不穩向着獨角一寸寸移去。

    將腰間的帶子迅速解開射向深潭的邊緣,柔軟的腰帶變成利索一般直直地射進石灰的潭沿,這才微微穩住了雲戈向前移動的身子。

    一秒後

    “呲啦~”上等錦緞腰帶斷成兩截。

    因沒了阻力,雲戈身子不受控制,快速地向獨角怪獸張着的血口移去。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本以爲要入獸口的雲戈怔怔地站在地上,一動不動。

    剛纔,龍蒼卓衝在她的前面被獨角怪物吞掉了

    握着銀色匕首的手一緊,雲戈的眸子裏泛起血色,這該死的怪物,吃了她的隊友那她就剖開它的肚子。

    沒了顧及般,雲戈將手裏的石子狠狠地打出,射中獨角的另一隻眼。沒等獨角發威發狂她便閃了過去,刀刀狠厲不留一絲餘力。

    奈何這獨角刀槍不入,銀色匕首的刀刃被它的“鎧甲”撞得殘缺不全。雲戈的心慌了起來,出招也變毫無章法。

    一個不注意被獨角踢中,足足踢出了十米遠。

    她捂上疼痛的胸口

    ,“噗”地吐出一口血來。

    抹去嘴角的血漬,瘦小的身子堅毅地站起。從來就沒拋棄過隊友的蕭雲戈更不能讓擋在她前面的龍蒼卓死在那怪物裏的肚子裏。

    沒等雲戈邁開步子,那原本佔了上風的獨角怪獸突然發出一聲哀鳴,躁動地向着牆壁撞去。

    雲戈的眸子一亮,難道他還沒死

    對,他一定沒死,一定

    獨角怪獸撞到牆上的力度太大,獸腹裏的龍蒼卓腳下打滑,他將劍刃插進瘦腹內壁才穩住身形沒有跌倒。

    這一插卻是激怒了獨角怪獸,瘦腹內壁生出一種酸液從傷口順着劍刃向外延伸,一把寶劍瞬間融化。

    黑木面具下的眼色極其深沉,這是什麼毒液,如此厲害

    他望一眼方纔握劍的右手,手掌的皮膚輕度腐爛,若不是他反應快,這手怕也會像那劍一般。

    而剛纔被他刺破的瘦腹內壁竟和他之前砍斷的經脈和內臟一樣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癒合了。

    外面傳來細微的劍刃撞擊聲,想到外面的女人龍蒼卓皺起的眉峯慢慢舒展開,嘴角也勾起了一個不明顯的弧度。

    獸身劇烈的搖晃,一道金光打在龍蒼卓的眼眸上,他微微眯眼,順着那刺眼的光亮尋去。

    桃子般“碰碰”跳動的獸髒下方,經脈交縱,一把金色的劍纏繞其中,發出烈烈金光。

    劍身上散發着至剛至陽的氣息,難怪那獨角獸渾身金黃。

    星潭般地眸子閃過一絲光亮,像極了覓到獵物的獵人,這劍配他的御龍神功剛剛好。

    他伸手觸到纏在金劍上的經脈,眼色未離劍身,掌心卻暗暗運了五成的功力。他用力將經脈向兩邊拉扯,竟是紋絲未動。隨即感覺到自己掌上的內力正慢慢散去,他濃眉隆起,迅速收回手來。

    縮回來的手背微微發涼,龍蒼卓想到剛纔撲在上面至陰至寒的氣息擡眼向着金劍上方的獸髒望去。

    金光太耀眼,他竟忽略了上面陰幽的氣息。

    這獸髒至陰至寒,金劍至剛至陽,一個大膽的想法閃過龍蒼卓的腦海。

    這鎮墓獸怕是用來鎮封這寶劍的

    而龍蒼卓剛陽的內力與金劍極爲相似一接近獸髒便會像剛纔般被散去,他將全身的內力隱於丹田從衣襟裏摸出一截斷掉的木簪。

    手裏的半截梨木簪子便是在地下墓穴中他給雲戈匕首時她丟在地上的。回憶起雲戈用這簪子擊殺變異嬰兒時的乾脆凌厲,他望一眼纏在劍身上交錯縱橫的靜脈,上前一步。

    外面的雲戈打的精疲力竭,素白的衣袍被淋漓的汗水打溼,她望一眼除了眼睛完好無損的獨角怪物,眼裏的怒意和擔憂交雜在一起。

    該死的也不知道龍蒼卓那貨是不是已經被這怪物消化了,怎麼一點兒動靜兒也有。

    雲戈的想法剛落下去,獨角怪獸就發起狂來,頂着犀利的犄角像之前一樣亂撞起來。

    她舒一口氣,不懼反而放下心來,那人還沒死。

    再擡眼,尖銳的獸角向着她逼來,身後是冷硬的牆壁,退無可退,情急之下她只得滾身閃到一層。

    還未起身,巨大的獸腿就朝着雲戈砸下,瞬時鮮血四流

    空氣裏散發着濃濃的血腥味,剛纔震驚的畫面讓地上的人兒忘了想作嘔的感覺。

    這是她第一次仰望那個男人。他持金劍破獸腹而出的那畫面實在是太完美,太讓人震撼。

    細想下來,多金,帥氣,有實力,正是她理想中的另一半,剛好眼前的男人全中。

    “還不起來”

    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雲戈臉頰染上一層可疑的紅暈。

    天啊,剛纔她都想了些什麼

    久久不見雲戈起身,臉色還有些怪異的紅色,龍蒼卓心思一動以爲她受了傷,遲疑片刻伸出蒼勁寬厚的手。

    絲毫沒料到龍蒼卓會這般柔情,雲戈臉上的紅色又深了幾分,濺上血珠的小手搭進他的掌心。

    厚實的手掌生着長年練武出來的老繭,有些粗糙手感卻極好,而且不似男人的外表,這掌心溫暖的很。

    藉助男人的力量雲戈站起身來,粉紅的脣瓣張開:“你,剛纔爲什麼救我”語氣有些不流暢。

    “外面無懈可擊自然要從裏面去找原因。”

    一句簡單的話將雲戈心中的小女兒情懷一掃而空,搭在大掌裏的小手猛地抽回來,暗暗將龍蒼卓罵了幾百遍。

    不解風情的自大男。

    看到到男人另一手中金光四射的寶劍,雲戈轉移注意,小嘴兒微張驚歎道:“還有這般至剛至陽的寶劍。”想到鎮墓獸本是至陰至寒的體質,雲戈雙眼發亮:“這鎮墓獸是鎮壓這寶劍的”

    見男人點點頭,果然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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