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儀擡步趕緊上了二樓,走過轉角,推開房門,看着牀上躺着的人。

    那人一半清醒一半昏迷,神色痛苦難耐,一看便知受盡煎熬,眼珠竟已經有些翻白,口中不住地呻吟着。

    他看見沈月儀進來,宛如看見了救命稻草一般,牢牢地攥住了她的手,死死地不肯送開,口中一直喊着:“救命救命”

    聲音微弱,氣若游絲。

    緊接着支撐不住便暈過去了。

    沈月儀嘆了一口氣,雖然那人的傷口之前已被鄭伯做了簡單的處理。可是傷勢太重,已見白骨。

    血也並不能完全止住,還在往外不斷地滲着,連紗布都被染紅了。

    她看着那人,憐憫地搖了搖頭,縱然是她一個醫學高材生,什麼樣的病例沒有見過。

    但是乍一看到有人渾身都是猙獰的傷口,全身上下竟是沒有一塊好肉,心中還是不忍。

    那鞭子打人本就是極疼極狠,鍾芙蓉又用了全身之力,傷口遍佈全身。

    那人不知是因爲失血過多過於虛弱才暈過去的,還是活生生疼暈過去的。着實有些可憐。

    沈月儀翻動他的身體,仔細查看。

    那人原本已經昏迷多時,是鄭伯先用人蔘給他吊着一口氣,他纔能有一些微弱的氣息,恢復了一些神志,剛剛卻又暈過去了。

    若不趕緊救治,怕是用不了一個時辰便會一命嗚呼。

    沈月儀又拿了一顆續命丹給他敷下,確保他不會因爲身體太虛弱而喪命。

    再細細看那鞭傷,從尋常的傷口滲出來的必定是鮮紅的血液,可是那人的傷口中滲出來的血液,竟然是烏黑的。

    沈月儀皺了皺眉,不止是普通的鞭傷那麼簡單,必定是有毒進入的傷口才會使血液變黑。

    而如今看這傷勢,只怕那毒已進行沿着傷口到了五臟六腹,直入心脈。

    所以那人才會口吐白沫,奄奄一息,不像是單純受了外傷的症狀。

    鄭伯也有着幾十年的行醫經驗,一看也便也知道是毒藥所致。

    他對沈月儀說到:“依奴才行醫多年的經驗來看,這不僅是毒藥,而且並不是普通的毒藥。

    那下毒之人的心思還真是歹毒。”

    沈月儀沉吟了一下,便吩咐人取來銀針,她先施針,將那人的合谷,少商,神門,內關,後溪,膻中等幾個大穴封住。

    防止體內毒液的進一步擴散。可是即使制止住了毒藥的擴散,若不及時解毒,這穴道怕是也撐不了多久,最終也會因爲毒慢慢進入骨隨而喪命,只是權宜之計罷了。

    沈月儀又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藥瓶。

    這還是在沈府的時候,她第一次察覺自己體內有毒,但是卻無法一時之間斷定是何種毒藥。因此配不出解藥,便配了這種能夠緩解毒性的藥,來暫時壓制自己體內的毒性。

    這解藥還剩半瓶,她一直隨身帶着,沒想到今日還真的派上了用場。

    她將藥瓶打開,取出兩枚藥丸,讓那人服下。

    之後她又用銀針將取了一點傷口上的血液,將銀針放至在陽光下,仔細地觀察。

    那血液表面上呈烏黑狀,在陽光下看起來還有些泛紫,說明毒性極爲剛烈。且藥效極快,一旦與皮肉接觸,便會迅速滲透,順着肌理脈絡鑽到身體的各個部位。

    倘若接觸的是血液,則滲透速度更快,藥性更猛。

    試想,如此猛烈的毒藥,定然不是普通人可以拿到的,誰會用這麼一個人身上呢

    她思量了一下,這毒應該不可能是通過內服的。倘若是說道通過其他途徑接觸的話,便只有一種可能。

    沈樂怡的眸光暗了一暗,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她知道芙蓉郡主囂張跋扈,不人命放在眼裏,可也沒想到她竟是如此地心狠手辣,竟然在鞭子上面塗抹毒液。

    看來她並不是只想給那人一個教訓,而是真想讓他去死。

    沈月儀將那血液中的毒藥提取了出來,發現竟不能完全分辨出這毒藥的成分與藥性,且這毒藥凌厲霸道,藥性斑駁。

    沈月儀閉上眼睛,仔細地回想着,想回憶起醫書上面有沒有記載。可她將醫術裏的內容都回憶了起來,也沒有找到關於這種毒藥的記載。

    就連她前世之時,也沒有在書本中看到與這種毒藥相似的藥。

    沈月儀有些心急了起來。

    她一時之間也不能準確判斷究竟是什麼毒,自然也無法配製出解藥。況且就算她能配出解藥,也尚需一些時間。

    那人的傷勢可是等不得,只怕她等配置好了,那人卻早已經沒命了。

    如若想要解藥,爲今之計只有找那下毒之人。

    她吩咐人好好地照看着那人,一有什麼不對便及時來向她稟告。

    便大步走出了房門,想去找鍾芙蓉要解藥。

    提起鍾芙蓉,沈月儀還真有些煩心,今天衆人都把她逼到那個份上了,她卻還絲毫沒有悔改認錯之意,咬定了自己沒錯不鬆口。

    剛剛自己又對她動了手,想要跟她講道理,讓她自已乖乖把解藥交出來,怕是不可能了。

    看來既然已經用了硬手段,就要硬到底

    不想她剛一出門,便先看見大堂之中聚集了一羣人。

    那些圍觀之人竟然還沒有散去,看來是都等着看最終的結果,看看沈月儀究竟有沒有本事救活那人。

    沈月儀頗有些頭疼,今天在那麼多人面前誇下了海口,看來是必須得把那人從鬼門關拉回來了。

    沈月儀剛要擡步去找鍾芙蓉,便聽見樓下又是一陣喧鬧,不由得轉身又向樓下看去,只見一人急匆匆地入了大堂。

    看那身形容貌,不是方瑾澤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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