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雖然被命令下旨不允許繼承皇位,也未必真的就不能繼承皇位,就算他真的沒有繼承皇位的心思,他和蘇珩也是一夥的。

    一旦康王遭受打擊,蘇珩的勢力會遭受很大的損失。

    科舉考試在各國曆代都是非常隆重的事情,絕對不可以出任何紕漏,一旦牽扯上科舉的案子基本上都是大案,若是發生點兒什麼舞弊的醜聞,即便接管禮部的是蘇寒這個有封號的皇子,也難以獨善其身。

    “林氏底下的那個萬建和絕非善茬,”蘇寒自小在羽國長大,私底下收集了許多臣子的資料,雖說不曾接觸朝政也不曾管事,但還是接觸過朝臣們的:“他三朝爲官,一向老奸巨猾,十分難以相處。”

    萬氏家族勢力龐大,在京中盤根錯節,是當今林皇后坐穩後位的依仗之一,宮中已故的太皇太后便是出自萬家,朝中更是黨羽衆多,可謂盛極一時的存在。

    蘇珩若有所思:“我記得你在萬氏家族有安插眼線,如今也是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康王這些年來曾試圖在萬氏家族內部以及萬建和身邊安插眼線,然而萬氏家族的人還算警惕,多年來只剩下兩個棋子,一個是十年前安插進去的,如今是萬建和的小妾,據說還頗爲受寵,另一位是蘇珩來羽國之前的一個月按插進去的,如今正在萬氏家族做掃撒的小廝,和萬建和接觸倒是不多。

    蘇寒應了一聲,兩人又討論了一會兒應當如何防範林氏以及萬氏家族。

    蘇寒本不想在這個當口接管禮部,然而羽皇當時根本就不是和他商量的口吻,他也沒得拒絕,只好接下了這個燙手的山芋,如今他只希望能儘早削弱萬氏家族的權力,好徹底的收攏朝中勢力。

    此刻的羽皇看着空蕩蕩地大殿,喚了一位年紀稍微小一些的太監前來。

    原本跟在他身邊多年的太監早已被蘇蒙收買,昨日兵變的時候不僅幫着蘇蒙偷盜玉璽僞造聖旨,還假傳聖意,如今已被羽皇下令腰斬。

    “蘇櫟那小子,近來病情可有好轉?還有其他人呢?”

    其他人指的自然是之前被蘇櫟拿去試藥結果中了棿羅香之毒的人。

    羽皇威嚴凌厲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那小太監連頭也不敢擡,戰戰兢兢地回答:“回陛下,二十三皇子還是老樣子。至於其他人......”

    小太監將頭埋的更低:“都死了。”

    羽皇大怒。

    他眼中似有狂放呼嘯,隨時能溢出憤怒的浪潮,渾身上下微微抖動着,面上一抹不正常的紅潤——顯然是被氣的。

    被安排在殿內伺候着的宮人們瞧見羽皇那幾乎要殺人的狂暴神色,頓時都化作鵪鶉,拼命地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其他國家的君主就算脾氣再差,好歹也不會大肆殺人,而他們國家的君主就不一樣了,只要生氣了就動輒拿東西砸人,嚴重的時候甚至直接砍人。

    這種待遇是給宮裏那些無足輕重的宮人的。

    至於那些個臣子們,雖然說不能輕易隨便地打殺,但由於政法的嚴苛,這些年被羽皇下令殺掉的臣子也不少。

    搞得臣子們上朝之前都要在妻子面前交代一下自己的後事,以免去了就回不來了。

    至於轉遞到皇帝手裏的死刑名單,羽皇陛下也是從來都不看,一個都不赦免,全部死刑。

    小太監抑制不住地發抖,好像已經遇見到自己血濺御前的慘景。

    小太監抖了半天,被一聲“陛下”

    驚得擡頭看了一眼,這纔看見羽皇已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嘴角有鮮血溢出。

    =

    秦瑾瑜走出上書房,一副無謂淡然的神態,好像她不是被罵出來的,而是來此地慢步看風景的,令夫子覺得秦瑾瑜蔑視她,因此憤怒又升了一個層次。

    蘇瑤早就想走了,恰好那時候秦瑾瑜開口,她存了一份好奇心,想聽聽秦瑾瑜到底想說什麼,便留了下來。

    她倒是沒想到,這看着毫不起眼的姑娘竟能說出一番這樣的言論來。

    秦瑾瑜慢悠悠地走着,姿態要有多嫺雅就有多嫺雅,神情要有多文靜就有多文靜,一副羽國標準的大家閨秀的模樣。

    “第十二步,第十三步,第十四步......”秦瑾瑜低聲碎碎念,若非不湊近去聽她說的是什麼,她這般閒庭漫步的模樣倒像是在吟詩作賦。

    數到第二十三步、也就是她邁出上書房以後走的第二十三步時,後面傳來了女子的聲音:“站住。”

    秦瑾瑜慢悠悠地轉過身來,心道這公主果然是在宮裏霸道慣了的,面上的神采和說話的語調並不如遠在魏國的那位護國公主霸道,反而是十分平靜地,好像她所下達的這個命令所有人理應遵守一般。

    嗯......秦瑾瑜有點費力地去想,這位公主叫什麼來着?

    好像是蘇瑤?

    在魏國皇宮的時候,魏清婉雖然也總喜歡命令人,但那股子傲氣裏面總是夾雜着一股子心虛,不然也不至於有人強硬一點兒懟她就慫了。

    而眼前這位羽國嫡公主,是真的尊貴無雙,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常人所沒有也無法模仿的貴氣。

    秦瑾瑜也不知道是因爲自戀還是什麼原因,總覺得眼前這位公主的實際氣場與自己有些相近。

    “殿下有何吩咐呀?”少女聲音綿軟,笑意盈盈地先開口了。

    “你剛剛那番言論,是誰教的?”蘇瑤沒有表情地問她。

    如此神態語調,聽起來像是質問。

    雖說沒有表情,但相較於剛纔上書房內她那股頭頂幾乎要冒黑煙的態度,還是要好很多的。

    “自然是父王,”秦瑾瑜笑眯眯道:“父王平日裏對我的言傳身教,皆是如此。”

    蘇瑤一臉不相信地看着她:“康王平日裏竟有這種想法?本宮怎麼不知?”

    眼前這少女被她這般看着,竟絲毫不心慌。

    向來秦瑾瑜驚訝地看她一眼,隨即又笑了,聲音依舊柔軟:“原來殿下對父王瞭解並不多呀。”

    蘇瑤覺得這話沒法接。

    若要說了解蘇寒,整個皇宮誰不知道她這個人一向和庶出兄弟不親近,怎麼可能瞭解。

    若說不了解,豈不是打了自己的臉。

    蘇瑤忽然覺得眼前這樣貌平平的姑娘似乎並非看起來那麼單純。

    “你多大了?”她問。

    “回殿下的話,我十一歲了。”小姑娘老老實實地回答。

    “十一?”蘇瑤打量她半天:“看着不像。”

    當然不像了。秦瑾瑜心底嘀嘀咕咕,康王的年齡擺在那兒沒法作假,蘇寒爲了讓兩人的“父女”關係合理化一些,非要她對外稱十一歲。

    “我打小看着比同齡人大,”秦瑾瑜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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