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擦拭婚姻的鏡子 >第四十九章 針鋒相對
    鍾婷怒火中燒一把拉開門,不管不顧就揮拳招呼。

    何鈡梁八字張着一雙油膩膩的手,泡沫飯盒和湯湯水水從他手中啪啪往下掉。他一身衣冠楚楚的行頭被潑濺了不少黃黃紅紅的渣渣水水,笑容僵在臉上,狼狽掛上眉梢。他膽怯地伸頭望一眼室內滿面悲憤的妻子,聲音惶恐沙啞極了:“媽您們怎麼來了”

    鈡婷一把拽進兒子捶着真打,嘴裏罵:“你丟人現眼啊難怪這一陣晚上多半不在家喫,跑這兒獻殷勤來了你混賬,你糊塗啊你老婆正是需要關心照顧的時候,甩給老孃就沒你的事了你幾時給過她一嘴飯喫,眼巴巴地倒跑這兒來伺候狐狸精”

    老太婆又急又氣喘不過氣來,揮在兒子身上的手勁只夠採棉花了。

    何鍾梁箍着老孃往沙發上送。他硬着頭皮低三下四就想去拉一旁面如冰霜的老婆。

    思竹霍地起身,進主臥一會兒搜出一把剪刀橫着就舞出來。

    三人都唬住了。

    湘雲驚叫一聲竄至門口,美目驚慌,手拉門把手,隨時準備奪門而逃。

    何鍾梁嚇一跳,一時不能斷定真僞,顫着聲:“思竹,我罪不至死吧”

    鈡婷跌跌撞撞先擋護住兒子,又跟前去拉兒媳婦,哭天抹地:“思竹啊,你別糊塗啊放下,別傷了自己”

    思竹恨恨地直舉剪刀對這對心虛的男女一畫一挑,端端向次臥闖去。她把牀上鋪的墊的往身前扯,一頓亂戳,“花好月圓”千瘡百孔。

    自始至終,思竹沒再看何鈡梁一眼,她向房門口走去。湘雲靈敏地閃道相讓。

    鈡婷跟着兒媳婦,何鈡梁也惶惶跟出去。沒人問他,他也一路申訴:“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不是想象的那樣我和她沒什麼啊”他哪還看得見湘雲含嬌帶屈意圖挽留的目光。

    思竹又在攔車。何鍾梁囑託他媽:“媽你叫思竹坐我的車,我發動去。”

    鈡婷左右牽掛,終是一個車都沒坐上。楊思竹乘的出租車跑得飛快,何鍾梁剛把車開上來,掉了個頭只給她扔下一句:“媽你自個兒回”便絕塵追去。

    思竹連夜回到了清塘村。

    何鍾梁一路尾隨,看着妻子進院,看着燈起,燈滅。

    他緩緩蝸行回城。

    他的內心只有一種感覺後悔,徹頭徹尾。他認爲自己只是偷一口糖喫,而且保留了底線。但是今晚思竹的眼神他陌生得承受不起。

    她眼底那種被最親近的人背叛的絕望,他深深地意識到,抹掉它千難萬難。

    原來她的傷心,他這麼看重。

    家都亂套了,還談什麼風情萬種早知如此,他寧願他從來沒接觸過肖湘雲的一丁點綺麗

    第二天近午時,何鈡梁提着一大盅燉湯上丈人家。

    他擱進廚房時正碰見丈母孃在弄飯,而且對他毫無責怪之意,就只擔心地問:“思竹怎麼啦是不是失敗了兩次,又怕這次”老太婆還委婉地提出:“她願意回來就讓她住下吧你們家太精心照顧了。萬一是吧一次次的,多強的毅力,也挺不住咱家不一樣,對她沒要求。”

    何鈡梁大落口氣,一勁兒答應着,還幫把飯菜往廳堂端。他順坡下驢坐上了餐桌。

    王燕飛還求周全,對女婿客氣笑着的。丈人楊世龍卻紅了豬肝臉,反正他記住了昨日女兒是失魂落魄跟黑前一人回來的。因此對女婿愛答不理,他只對女兒說:“你想喫啥就喫啥,想做啥就做。自己家沒規矩,愛住多久就多久。”

    何鈡梁一臉訕訕,還給思竹盛了一碗帶來的湯,陪着小心:“你嚐嚐,媽一早專爲你燉的。”

    思竹置之不理,抹嘴走人。何鈡梁跟着站起身:“爸媽,您們慢慢喫。”他隨老婆進臥室去。

    思竹躺在牀上,臉朝牆。何鈡梁站一會,輕聲說:“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的。我有分寸,她畢竟是你的閨蜜。”

    她騰地翻轉身,坐起來。他急了,恨不得按住她:“你輕點啊”

    她凌厲地笑:“她算哪門子的閨蜜你就是再世潘安,蔣小芸也不會對你動一根小指節頭的念想”

    “好好好,”他哭喪着臉哀求:“你別動怒,別影響心情。”

    “我老公在外面找下家,我呸養小三我神經病啊我好心情這次成了就成天大的怪事了。不成還好,咱兩家乾乾淨淨拉到。”

    他臉抽抽:“你咋說勒麼難聽我們真沒到那一步。我就一時糊塗走近了些,不就瞧她一個人可憐”

    “是楚楚可憐吧還我們”她咄咄逼人:“你和她成我們了,那你和我在你心中不就成了我和她”

    他辨理不清,苦着臉:“思竹啊,你不是這麼小肚雞腸、糾纏不清的人啊我跟你認錯了,我以後有啥事我發誓我都告訴你。”

    “我小肚雞腸我的婚房,我一次都沒住過。我新婚買的牀上用品,你們大鋪大蓋得可踏實舒服”她憤怒地“啪啪”打被子。

    他有怒氣了:“沒有的事,你噁心誰啊”

    思竹毫不示弱,與他怒目相向:“我噁心我自己。你瞧見了現在的我臉燥膚黑,身子胖得快有人家兩個粗了,你不也同樣噁心了所以才調劑着去藏了勒朵妖豔的花吧”

    兩人都怒氣衝衝,甩過頭去不再看對方,但滿心滿眼哪避得開對方的影子。

    何鈡梁少有的嘆口氣,聲音軟下來:“思竹啊,你別再鑽牛角尖了。我發誓以後不再與湘雲單獨見面了。你和我一道回家可好你不願再去醫院就不去,咱以後抱個孩子養也行。你不在家,家都亂了。我爸恨不得撕了我,我媽盡催着我來接你回。”

    他耐心地等她回答,甚至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但是她只定定地望着他,雙眼憂傷慢慢蓄積。

    他不安了:“你是不是哪不舒服”

    她清楚地一字一句:“離婚吧。”

    他被嚇得往後仰,突突冒了一頭汗,結結巴巴:“你太小題大做了。”

    她把這顆折磨了她一天一夜的炸彈從頭腦裏甩出來了,一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模樣:“我想得很清楚。兩個人身、心都已走遠,沒必要將就了。讓我活在你和別的女人如何魚水之歡的猜測中過一輩子,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你該相信我啊”他恨不得掏心剖肝,雙眼脹得通紅,又無底氣辯解,只得手掌往下壓:“好了,咱暫不說。你家裏好好休息,我明兒再來看你。”

    思竹爽快到底:“不用再來了。離婚是你和我的事,所以我認爲應先告訴你。回頭我就跟我爸媽說,你再來,未免太尷尬了。咱們電話聯繫,約好時間,老地方見。”

    何鈡梁焉頭耷腦回到家中。

    鈡婷見了兒子就削:“沒那個金剛鑽就別攬那瓷器活。外面女人那麼好碰的你稍微靈醒謹慎些,就憑思竹那神經大條的這麼快能發現這就笨得莫法”

    他抱頭叫屈:“媽你也這樣看我”

    鈡婷言之鑿鑿:“媽比你媳婦看得還清楚你純屬鬼迷了心竅,還死不承認。”滿臉寫着不相信:“你真不承認,真啥事沒有”

    “爭這些沒意義了。” 何鈡梁長聲哀嘆:“思竹要離婚”

    鈡婷氣得呼呼呼,“啪啪”拍掌細算:“她一個農村丫頭,人長得也不咋樣,嫁進我們家是她楊家祖上燒高香了還不懷孕,試管花了小十萬,屁都沒聽到響一個。現在她倒要離婚咱不就外面玩一下,又沒當真。真把她離了再找一個能生娃的不就分分鐘的事,她倒要把你離了”

    何鈡梁跳起來,急赤白臉:“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你還是我親媽嗎不是”他頹然跌坐下來,苦笑道:“難怪思竹不愛在家呆的,你也沒真心疼愛過她。”

    鈡婷擰兒子一腦門:“你可真不識好歹,她都捨得說不要你就不要了,我能不要你這個兒子嗎”

    何國祥從書房出來,對兒子沒好臉色:“天天去鄉下請去,請回來了爲止。爲這個原因鬧離婚的話,喪德行啊”

    過了幾日,鈡婷給兒子打電話叫給思竹送湯去。何鈡梁意興闌珊,說:“媽,他們一家根本就不待見我,昨天思竹還非得坐我車說直奔民政局去。我這真虛去那了,而且馬上要跟去個工地,也沒時間啊。”

    鈡婷便自告奮勇替兒子受過去。

    她一進楊家院,就見廚房屋頂炊煙飄飄,進到廚房時,見忙碌的卻是思竹,慌忙拉她坐下了,急急地說:“要做啥,我來做。”

    思竹意味難表:“媽,我家口味重,你摸不準。”

    鈡婷嗓門大了:“你再置氣也不能拿這時間開玩笑啊試管移植了,人家的都捧手心裏伺候着,牀前打轉的。可你呢跑來跑去,還下地幹開活了”老太婆氣得直跺腳:“你肚頭說不定懷上我孫了哩,這樣糟蹋多大的事,沒完沒了”

    王燕飛風風火火衝進來,顧不上和親家打招呼,心疼地對女兒說:“你歇着你的吧,咋又做飯了還是你爸心細看煙起來了趕緊叫我回。”她扶住女兒,小心往正間迎回屋。

    鈡婷跟在後面還巴巴地勸:“思竹,你跟我回吧。我反正閒着,你喫啥味的,就喫辣的我都給你弄。你看家裏你爸媽忙得不是顧不上你嗎”

    王燕飛把房門一關,冷冷地堵話:“我就這一個閨女我還顧不上是閨女心疼我,從今起我就在家守着了,非把我閨女照顧好,因此就不勞你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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