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一共考了三次試,每考一次,就淘汰一部分人。

    那時的我剛出學校,記憶力還是超級的強,張小玲培訓的內容我基本上全都記下了,三次考試中只有一道題我記錯了答案。

    所以,我很榮幸地被留了下來。

    後來姐夫走進辦公室領我走,張小玲自然認識我姐夫,經過大概的一番談話,她有點驚喜地說:原來這是你的小舅子這孩子可不是一般的聰明,只是,他有點太老實,你得給孩子教。

    是的,姐夫的單位當時招聘優秀的員工是多麼的嚴苛,領導點頭是允許我可以年齡小,可以暫時沒有身份證,但能不能進來,還是要靠我自己的本事。

    那時的張小玲也是一個年輕的少婦,但美豔不可方物的她,愣是將那再普通不過的白色工服穿出了別人沒有的風采。

    她是擔任總車間工藝巡檢的職務,權力也不小。

    我總是看到那一抹白色的倩影在車間裏來回穿梭,她走起路來,蓮步輕移,又快又好看。

    有時她會悄無聲息地站在我操作的微形機器前,靜靜地站一會,然後又一聲不響地離開。

    這是她的工作,從來都是在監督我們。

    我那時開始喜歡她,那種喜歡是對美好事物的那種喜歡,雖然可能有一點特別的情愫在裏面,但是卻真的很純潔,只是單純的喜歡而已。

    一年多後,我已徹底褪掉了從家鄉帶來的那種氣息,身體和麪容各方面都發生了變化。

    我和張小玲也算是熟了。那天中午,帶着純白色手套的她在幫我調試機器,我不由自主地說:姐姐,你可真漂亮

    永遠忘不了她那銀鈴般的笑聲,原來這所有的女人,都愛聽別人誇讚自己漂亮,連張小玲也不例外。

    後來她笑笑說:你今年纔剛十八,我都可以當你阿姨了。

    更有一次,我的設備出了點異常,好像有點漏電。我告訴張小玲的時候,她將信將疑地用手去試探,結果被電得啊了一聲,整條手臂都不自覺地甩了起來。

    那個情景莫名勾起了我的笑點,我哈哈哈地大笑起來。張小玲衝我嬌嗔着道:陳洛明,你給我嚴肅一點兒。

    我早已摸清了她的脾氣,繼續不管不顧地大笑起來,張小玲是拿我沒有辦法的,其實我心裏知道,她是有點溺寵我的。

    車間裏的其他人都很詫異,他們不明白爲什麼我敢這樣去笑我們的巡檢大人,因爲張小玲平時管理嚴苛,一般人在她跟前都不敢多說幾句話。後來想想,那時的我真的好驕傲。

    在我快要離開原來單位的時候,張小玲卻出了意外。她在巡檢的時候不小心被鍋爐裏的開水燙到了右臉。

    那時我已被調去分廠,好久都沒有再見到她了,當姐夫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我的心裏泛起無比的難過。

    因爲我知道,張小玲是那樣愛美的一個人,雖然姐夫說傷勢並不太嚴重,但是右臉留下了一點印記,直接影響了她的形象。

    可我最終都沒有再見過她一次,直到我得病辭職離開。我想,不管她的右臉會變成什麼樣子,在我的心裏,她永遠都像天使那樣美麗。

    胡金玲婉婉道來的聲音將我從記憶中喚回,我看着站在舞臺中央的她,不只是名字中都共有一個玲字,就連她的容顏都和張小玲有那麼的相似。

    員工大會在做遊戲的環節,大力貫徹了全民參與的思想。

    參與遊戲的一共分爲六組,每組爲十二個人,這樣算下來,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參與範圍之內,而且每人都有一個小紀念品。

    我在想,公司這樣做的目的,還是爲了大家能夠一起開心吧。

    胡金玲拿着話筒從會場邊緣繞過來,走進我們後廚的隊伍,她親切和藹地鼓勵我們積極參與。

    那天我們所有的人都是便裝,也不用戴廚師帽,服裝完全由自己搭配。

    我早上洗了個頭,隨便穿着白色的短袖,就靜靜地坐在前面的第三排位置。

    胡金玲拿着話筒正在說着話,當她的目光無意中看到我的時候,我明顯感到了她眼中的變化,那種微妙的光一閃即逝,她停頓了那麼一下,又恢復了正常。

    員工大會接近尾聲的時候,是重型的優秀員工頒獎儀式。我正要放鬆下身體,忽然聽到了胡金玲朗聲唸到二級涼菜師陳洛明

    我轉過頭去看白師,只見他朝我讚許地點點頭,我知道這個名額的首要推薦者非白師莫屬。盧師每天要準備新店的一些瑣事,這種事情不歸他管,是白師推薦了我,總廚李鵬要做最後的篩選和簽字纔算過了這個名額。

    我雖然在上學的時候頻繁地上臺領過類似的獎狀,但出了社會這還是第一次領獎。以前的單位和聚福苑並沒有這樣的獎項。

    我站在臺上,接過總廚李鵬頒發的優秀員工榮譽證書以及三百元的現金紅包,心裏還是很激動的。

    我聽後廚的人說,即將開業的新店在城北,已經裝修的快差不多了,就差總廚李鵬調兵遣將了。

    我在心裏想,新店是開在城北,一定離我租住的地方不遠,要是能到新店裏上班,該有多好。

    終於在那天早上,李鵬給我們後廚開早會說,新店基本已經準備就緒,除了原本安排要去新店的員工外,如果誰也想到新店去發展,可以向他口頭申請。

    我聽了激動萬分,等李鵬開完早會轉身去乘電梯的時候,我拘謹地走過去,誠懇地表達了我的意思。

    李鵬很爽快地微笑着說:可以呀,你想過去鍛鍊完全沒有問題的,你這個名額我給你應下來,到時候你直接聽我安排就行。

    上了班,我將自己的想法說給白師聽,並強調自己這些年都在城北附近上班,這次破例到城南,是迫不得已。

    白師嘆口氣說:我是想留你在我這裏的,但是我也支持你的決定,畢竟咱們還是在一個大家庭,你沒事了常過來轉轉。

    那天上班我異常的興奮,想着不久後就可以在城北上班,中午下班了還可以回房子陪陪父親,偶爾給他做個飯什麼的。

    涼菜房的另一名中工樊永輝要去煉蔥油,我看着他倒得快要滿的煲桶對他說:這油有點多吧,一會兒油溫一上來,怕是會溢出來。

    樊永輝要比我早來好幾個月,他壓根就沒理我說的話,結果上午的時候我們正在涼菜房忙,熱菜的荷王李濤急匆匆地衝進涼菜房說:趕緊的,你們的油溢出來了,好險啊,要不是跟前有人,都着火了

    白師臉色大變,對着樊永輝吼道:你真是個犟慫貨,洛明不是早上都提醒你油倒太多了嗎今天如果發生了意外,煙塵報警器一旦響起,整個店就要被商場強行停業整頓,這個責任你我能擔當得起嗎

    樊永輝自知犯了大錯,低頭不敢說一句話,趕忙跟着李濤去往熱菜。

    白師輕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說:真是讓人有操不完的心,t有洛明的一半我也心滿意足了。

    那天我終於明白,爲什麼我幹了這幾個地方的老大都會對我這樣的好,原因很簡單:我用心給他們把活幹好了,讓他們少操心了,他們自然會把你當寶的。

    我估計在其他行業也是一個道理吧,這世上,從來都是人心換人心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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