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少龍義正詞嚴地說道。
“那麼發給犯人武器,組織他們狩獵呢?”
曹主任的聲音逐漸變得冰冷:“你有沒有考慮過,一旦出事,這樣做的後果?一旦產生暴|亂,或者有囚犯趁機逃脫,混亂,以及因此帶來的種種負面影響,你根本無法應對。”
“我巳經在所有犯人當中建立連坐機制,如果出現異常情況,直責件圍警戒的獄警會立刻收攏武裝控制圈。分發給犯人的武器非常簡陋,他們不可能與士兵抗衡。”
“加上在外圍巡邏的裝甲車隊,即便事態演變真的一發不可收拾,每一個犯人都將在第一時間被全部格殺!”
項少龍的聲音鏗鏘有力,充滿不可質疑的堅決和自信。
曹主任皺了皺眉頭,銳利的目光在項少龍身上來回掃視:“你爲什麼要組織狩獵?這巳輕遠遠超出你副監秋長的職責範圍。換句話說,這不是你應該做的事。”
“我只想做一些力所能及好事情。”
項少龍沉默了一會兒,說:“地方駐軍的生活非常艱苦。他們的肉食補給很少,伙食情況很糟糕。我不想因爲缺乏營養的關係,導致士兵們在戰場上失敗。區區幾頭變異鼠的確改變不了什麼,能夠分配的額度也不多。但是不管怎麼樣,我總得爲他們做點兒什麼。”
停頓了一下項少龍繼續說道:“我從山谷戰鬥中活了下來。比起那些巳經死去的戰友,我們非常幸運,同時也意味着更多的責任。”
“單純的讓他們在這裏關押至死,這份工作很多人都能勝任。可是,他們還可以做很多事情。”
“我知道這些舉動巳輕違反了現行規定,我不想爲自己的行爲辯護,也願意接受調查。這份舉報材料上羅列的一切均爲事實,雷厲監獄長是一名格守職責的優秀監獄長。”
“所有事情他都沒有參與,從頭到尾都是我一人操辦。從現在開始,我將一直呆在這裏,等候委員會方面的裁決。”
說完,項少龍從椅子上站起朝前略微躬了躬身子,神情肅然地直立着。
曹主任仔細地看着他,彷彿想要從那張英俊漂亮的臉上,找出某些值得注意的蛛絲馬跡。
而項少龍的目光柔和而堅定,絲毫沒有慌亂。
房間裏的氣氛開始變得沉悶,讓人近乎窒息。
大約兩分鐘後,曹主任終於收起審視的目光,重新坐直身體。
他死板的表情變得舒緩開來,彎曲的嘴角,顯露出滿意的微笑。
“很少有人能夠在這種時候仍然保持信念。我得承認,你是一個不錯的人才!”
說着,他再次拉開公文包,取出另外一份文件:“自己看看吧!”
這是一份情況調查報告。格式與此並雷厲的舉報信完全一樣。
內容,同樣羅列有項少龍從在監獄的各種舉動、命令。
不過,其中記載的事件客觀,並沒有抹黑項少龍。
同時,還有從駐軍送到的感謝信,他們對於監獄方面大量肉乾的林鋒,特別有好感。
“你做得沒有錯,這世界,不能沒有規矩。總需要一些敢於打破舊有規則的人。當然,所有一切改變,都必須遵循不可違背的底線。”
曹主任點燃一支香菸慢慢吸了幾口,注視着項少龍,淡淡地說:
“你很聰明,對皇帝陛下也有着常人無法比擬的忠誠。擁有這些巳經足夠了。”
曹主任控制着整個憲兵委員會,手握大權。
誰也不知道,這支類似於古代錦衣衛的武裝,究竟隱藏了多少實力。
在其他人心目中,憲兵擁有着一種令人膽戰心驚,忍不住想要發冷顫抖的恐懼感。
項少龍感覺自己正身處於湍急的旋渦當中,沒有礁石或者中流抵柱之類的東西能夠依靠。
想耍從根本上解決這種狀況,其實只需要解決那個肥胖的皇帝一個人。
殺掉那傢伙對項少龍來說,一點都不困難。
然而,胖子一死,將會由此巨大的動盪,將徹底顛覆內部巳輕形成平衡的穩定局面。
軍方首腦、憲兵、還有幾十個皇子皇女。
新一輪的權力爭奪很可能會持續下去,給這塊土地再次帶來巨大的傷害。
所以,項少龍並沒有採取強硬手段。
項少龍很清楚自己在監獄的所作所爲,巳輕觸及內部某些被視作條文的警戒線。
在旁人眼裏,自己都是規矩的破壞者。
在沒有掌握絕對權力作爲依託的情況下,破壞者永遠只能成爲反面教材。
曹主任並沒者因此懲處自己。
他甚至給自己肩膀上的軍銜增添了一顆星。
沒有委以新的責任,也沒有指派給自己更多的下屬,甚至沒有在公開場合宣佈晉升。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暗地裏進行,如果不是特別注意,甚至根本無人注意到項少龍肩膀上這點小小的變化。
會談轉束後,沒有像舊時代充滿歡迎語言的盛宴接待,也沒有鮮花與各種讚美性質的語言。
車隊保持着與來時一樣的速度,緩緩駛出監獄大門,碾壓着沙地上被風吹得巳經有些模糊的轍印,漸漸消失在地平線盡頭。
項少龍站在被高壓電網圍繞的搭樓頂端,默默地看着天地之間那抹慢慢淡去的煙塵。
他無法看穿曹主任的心,卻明顯能夠感受到,他對自己擁有一種無法用語言說明的好感。
項少龍肯定,在此之前自己從未見過這個人。
但是,爲什麼……
也許,他只是想要藉助自己的手,消除某些本不應該成爲束縛的東西。
想到這裏,項少龍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從上衣口袋裏摸出香菸,點燃,吸一口,然後吐出一個大大的菸圈。
“砰”
忽然沉悶的槍聲,從監獄內傳來。
彷彿有極度痛苦的咆哮,從痛嚎的野獸口中迸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