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寒平靜地說着,自從遇到夜楚以來,她所遭受的打擊已經足以讓她成熟了起來,她可以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謊、編故事,那雙清澈的眼睛裏也蘊含了模糊的東西。

    “你說什麼腳踩在了打破的杯子上哪隻腳讓我看看”

    冷寒說的話中,鍾浩然聽得最清楚的就是這句,她受傷了,他馬上蹲下身去,擡起了冷寒那隻一直不敢完全落地的腳。

    這隻腳下沾滿了灰塵,月牙形的傷口處,凝結的血液已經發黑,整個腳底都腫起來了。

    鍾浩然的心都揪在了一起,他擡起頭看着冷寒,帶着責怪的語氣問道:

    “你就是用這樣的腳走路的”

    冷寒點了點頭。

    “你瘋了嗎爲什麼不找酒店的人幫你處理傷口爲什麼不打電話給我”

    鍾浩然突然生氣地怒吼起來,她知不知道她受傷了有人會心疼她爲什麼不珍惜自己,要弄到這副慘烈的模樣回來給他看到

    門口距離客廳有一段距離,直到聽到鍾浩然的吼聲,鍾偉業才趕了過來,蘇麗娟也跟在了他的身後。

    兩人急急忙忙地走到了門口,這纔看到冷寒狼狽的樣子,鍾偉業馬上不高興了,他陰沉着臉說:

    “怎麼弄成這樣哪還有點鐘家大小姐的樣子哪裏受傷了”

    聽着鍾偉業的責怪,冷寒本就不熱的心更涼了,如果此時是冷峯,他一定不會先來責怪她。

    冷寒不想回答鍾偉業的問題,他更關心的是鍾家的形象,而不是她的傷口。

    鍾浩然蹲下來稍稍擡起了冷寒的一隻腳,向鍾偉業解釋着:

    “她在黑暗中踩到了碎玻璃,腳底被割傷了。”

    鍾偉業突然有種釋然的感覺,好在不是傷到了臉或是胳膊什麼的主要部位,不然破了相就不好嫁了。

    蘇麗娟看着鍾浩然殷勤的樣子,心裏更不是滋味了,明明知道了是兄妹,他還是對冷寒念念不忘,她上前一步拉住了鍾浩然的胳膊,強行將他拽了起來,有些生氣地說:

    “你這個當哥哥的疼妹妹,也不能不注意身份啊,畢竟都是成年人了,就算是兄妹也要避嫌。”

    冷寒在心中冷笑了一聲,就連親兄妹之間互相關心也要避嫌,這個家真是一點人情味也沒有。

    “好了好了,快上樓去吧,一會我叫醫生來幫你處理傷口。”

    鍾偉業督促着冷寒上樓,沒再說什麼就轉身走回了客廳。

    如果不是爲了讓冷峯放心,冷寒真是一分鐘也不想在這個家裏待下去了,她感覺就連呼吸的空氣都是冰冷的。

    對着鍾偉業的背影,她也冷冷地回敬他:

    “不用了,謝謝,我自己可以處理。”

    說完,她目不斜視地向樓上走去。

    鍾浩然站在原地看着她倔強的背影,還有那隻不敢落地的腳,心痛陣陣襲來。

    他無法坐視不理,掙脫了蘇麗娟的手,他衝到了冷寒的身邊,一把將她抱了起來,二話不說地向樓上走去。

    冷寒先是一驚,後來看到鍾浩然的臉,她釋然了,沒有夜楚抱她時的驚慌,沒有男女之間的尷尬,這個哥哥在這個家裏纔是他唯一的親人,他呵護着她、心疼着她,讓她倍感溫暖。

    她一言不發,就任由鍾浩然抱着她上了樓,身後只留下了蘇麗娟陰鬱的目光與無盡的擔憂。

    鍾浩然的心裏狂跳起來,真想就這樣一直抱着她,一輩子不放開。

    他的心中始終不肯承認她是他的妹妹,如果是妹妹,他怎麼還會有這樣的感覺

    他不知不覺地放慢了腳步,卻還是十分不情願地來到了房間的門口。

    鍾浩然踢開了冷寒房間的門,輕輕地將她放在了牀上,然後給鍾家的私人醫生撥了電話,醫生稱會在半個小時之內趕到。

    放下電話,鍾浩然進入了洗手間,一會功夫,打了一盆熱水出來,放在了冷寒的腳下。

    水面上還冒着熱氣,冷寒下意識地向後縮了縮腳,鍾浩然似乎太過於細心了。

    “不用了,謝謝。”

    冷寒客氣地說着。

    雖然是兄妹,但畢竟相處時間不長,冷寒雖然內心裏已經把鍾浩然當成了哥哥,但是表面上還是很客氣。

    “在醫生來之前,我需要用清水幫你清洗傷口,可能會有一點痛,你忍耐一下。”

    鍾浩然看着冷寒,溫柔地說着。

    他握住了冷寒受傷的腳,輕輕地向上面撩着水,問着:

    “燙嗎”

    冷寒的臉稍稍有些紅了,她不敢看鐘浩然,只輕輕地搖了搖頭。

    終於明白蘇麗娟說的話了,雖然是兄妹,但也要避嫌,她真的不適應一個男人給她洗腳,雖然他是哥哥,但他也是男人。

    “我自己來吧”

    冷寒迅速地彎下腰去,同時腳也直接伸進了水盆裏,可她沒有想到水那麼燙,她驚叫了一聲連忙把腳縮了回來。

    “好燙”

    看着冷寒受驚那可愛的樣子,鍾浩然禁不住笑了起來,他用力地捏了一下冷寒的小腳趾,無限愛憐地看着她,調侃道:

    “讓你自己來,恐怕要變成燙豬腳了。”

    冷寒尷尬地笑了,雖然鍾浩然的表情輕鬆,動作自然,可她心裏卻有些不舒服起來.

    她在心裏大罵自己無聊,怎麼把哥哥對妹妹的關愛想成了那種感情真是不應該,辜負了鍾浩然的一片好心,也讓他蒙受了不白之冤,如果真是像她想的那樣,那鍾浩然成了什麼人了

    是自己太多心了,只是一時還沒習慣這樣的兄妹關係而已。

    不到半個小時,醫生就來了,他給冷寒處理了傷口,打了破傷風,並叮囑她注意休息,因爲她的身體還很虛弱。

    送走了醫生,鍾浩然又爲冷寒送來了宵夜,似乎在這個家裏,只有他親自照顧她,他才能放心,而且這對於他來說,是一種莫大的快樂和滿足。

    爲冷寒打理好了一切,鍾浩然終於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推開房間的門,蘇麗娟卻已經等在裏面了。

    對上蘇麗娟那對怨氣十足的眼睛,鍾浩然低下了頭,默然的走入了房間,關上了門。

    “你爲什麼還是放不下她不要忘了,她是你的妹妹,你的親妹妹,你們是有血緣關係的”

    蘇麗娟劈頭蓋臉地數落起鍾浩然,她沒想到這種事情也是遺傳的,鍾浩然竟然也是那麼癡情、專一,明知那個人是他的妹妹,可他就是放不下。

    “不,從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認定了她,我不要她做我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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