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三國幼麟傳 >第295章 四人行
    兩人走出馬超帳篷,堪堪分別之際,糜威忽地頓足,輕聲笑道:

    “治無戴的那個乾女兒倒是熱辣的很,我見她在席間不住看你,怕不是對你有什麼企圖。”

    姜維一愣,腦海中旋即閃過這個身姿曼妙、直爽敢言的羌女,不覺輕輕搖頭。

    ******

    還有兩天就是羌年日吉美,隨着日期日漸臨近,越來越多的部族使者趕赴耳海向治無戴祝賀。

    其中有不少部族都是馬超昔年縱橫涼州時的故交。

    故而翌日一早,治無戴早早造訪馬超的帳篷,邀請他與這些故人見面敘舊。

    馬超身上有羌人血統,又離開西海多年,此番得以久別乍見,自是大笑着應下。其心情舒暢喜悅,自不必提。

    至於招呼姜維、糜威二人,治無戴則吩咐治元多、楊蘭二人陪伴環繞西海遊玩。這四人年歲差不多,想來比較能玩到一塊去。

    姜維不由暗暗頷首,這個治無戴待人接物的本事,真是沒話說了,難怪可以成爲西海盟主,使得遠近的羌胡鹹服。

    他本就初來乍到,自然由得主人安排。更何況他對青海高原的風光本就心存嚮往,此番也正好趁機領略一二。

    帳外,治元多和楊蘭早已挎弓搭劍,正作等候。

    但見楊蘭笑靨如花,拍了拍背上的弓箭,作邀道:

    “帶上你們的弓箭,我們邊玩邊獵,順道比比手藝!”

    ******

    九月末十月初的西海草原早已天寒地凍,人畜皆躲在背風的安置點過冬,等閒不再出來走動,故而路上行人極少,幾不可見。

    而今日的天氣卻格外通透。

    因青海高原地勢高極,天邊的白雲似乎伸手可及;移目遠眺,蒼茫無際的草原風光盡收眼底;不遠處的高空,蒼鷹盤旋,不時傳來一聲清亮的鳴嘯。

    姜維與糜威平日裏見多了益州連綿不絕的山脈,哪裏見識過如此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念天地悠悠,緲滄海一粟。此情此景,彷彿連胸懷都變得寬廣,教人憑空生出心曠神怡之感。

    兩人皆情不自禁大呼小叫起來,策馬揚鞭,撒開馬蹄放肆狂奔,絲毫不覺寒風颳面之苦。

    卻說楊蘭生於斯、長於斯,早見慣眼前這幅景象,但她乍見漢家兒郎這般興奮,想是真心喜歡自己的家鄉,自豪之情不免油然而生。

    終究少女心性,此刻他的興致亦被帶動得十分高漲,旋即策馬追趕,一面還高呼:

    “莫要驚擾了野犛牛,那傢伙最是難纏!”

    緊隨其後的治元多暗罵一聲:“這大冷天的,真是遭罪!”無奈之下,只得搖了搖頭,遙遙跟上。

    姜維和糜威觀賞遊獵之餘,但凡遇到新鮮的景色和事物,楊蘭都會做細緻解答。

    兩人由她口中聞知不少新鮮的玩意兒,皆大呼不虛此行。

    楊蘭也時常問些漢地風物習俗。糜威有心捉弄,只一味發笑,閉口不言,最後都由姜維向這位羌族少女一一解答。

    她又要比試射獵,姜維身負絕藝,自然並無不可,便笑着應下。

    說起來,楊蘭的射藝確實精準,一路行來,頗打到幾頭野鹿黃羊,便是小如野兔野狐者,也能做到一箭封喉,這般表現,自然引得隨行諸人轟然叫好。

    姜維有心藏拙,又兼顧着治元多的感受,便只按照楊蘭的表現弱上幾分發揮技藝,有時還會故意射偏幾箭,倒引得治元多好一陣譏笑。

    不知爲何,楊蘭卻對眼前這名漢人少年十分寬容,心中忽得爲他開解道:

    “聽說漢人多步卒少騎兵……也許此人擅長的是步射,而非騎射。改日應當找個機會與他較量步射纔是……”

    不知不覺,她心中對於射獵的熱情,倒也淡了幾分。

    如是前行,諸人終於在兩個時候後抵達此行遊覽的第一站,位於西海以西四十里一處草場。

    這兒喚作冬場,背風向陽,縱然外面朔風凜冽,此間依舊溫暖如春,草木旺盛。

    一眼望去,數不盡的大小馬兒正悠然自得地擠在這一處小小的草場中垂首喫草;細細觀來,但見馬兒體格高大,毛色多以黑色、青、騮、慄爲主。

    見姜維和糜威兩人不住打量,楊蘭便笑着介紹道:

    “這是義父取西域大宛馬種和當地的河曲馬結合所生的新馬種,力大無窮,善奔走,耐苦寒,最是適合當做戰馬使用。”

    姜維與糜威對視一眼,心道,這很有可能便是朝廷要買的西海馬了。

    他們有心瞭解,便問起馬的習性、品類;楊蘭不疑有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時,一路沉默寡言的治元多雙手抱胸,忽側身打斷道:

    “阿蘭,你可知我們羌胡戰馬,何時最爲膘肥體壯嗎?”

    楊蘭不假思索,回道:“我們羌胡的戰馬,在秋天的時候最是肥壯。”

    治元多笑道:“不錯,八九月份,是秋季中最當令的時節,此時秋馬正肥,正是我們羌胡人實力最強的時候!當年匈奴人仗着兵強馬壯,擊敗漢人二十萬大軍,將漢人的皇帝圍在了白登山,自此漢女和親,漢庭朝供,那是何等的威風凜凜!”

    糜威一愣,疑問道:“治兄弟博聞廣識,令人佩服……只是那是匈奴人昔日的榮光,不知治兄弟爲何提起?”

    治元多面有得色道:“西海族源複雜,既有羌人,又有大月氏移遺民,也有匈奴故人。實不相瞞,我耳海治氏的祖上便是匈奴族裔。”

    姜維聞罷,眉頭倏忽一皺,心道,此人明知我等是友非敵,還故意用大話掃落漢人的面子,看來必定是受了其父的囑託,要在正式開展商榷之前施展威壓了。

    想到這裏,他輕輕一笑,亦側身問楊蘭道:“楊姑娘可知羌胡戰馬在什麼季節最爲羸弱麼?”

    楊蘭只當他在請教,旋即答道:“當是春季,牲畜們好不容易熬過一個冬季,體瘦毛長,最是虛弱。”

    姜維頷首道:“不錯,正是這個道理。所以若要對付匈奴人,選擇在春季發兵,便能打他個攻其不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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