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珥筆茶食人 >第168章 我是如此虔誠
    絮娘可是比繡蓉還要急。

    “絮娘,你冷靜些。什麼屬相合不合的,都是算命相士的瞎話,怎麼可信”

    阿田知道繡蓉就是無理取鬧,她想拴住自己。

    說實話,阿田心裏很亂。她明白,一旦隨照水離開,繡蓉會是怎樣的歇斯底里

    那廂,絮娘還在逼阿田。

    牛黃趕到,怒氣衝衝:“好你個吃裏扒外的東西,也不想想當初是誰搭救了你帶了你來雲都那壞心腸的顧繡蓉給了你一點甜頭,你就死活要和阿田幹上了今天,俺非打死你打死你,俺抵命”

    牛黃真的拿了馬鞭,狠狠抽打絮娘。

    絮娘就驚叫。清岫來了,她不管不顧地,就滾到了清岫的懷裏,弄得清岫好不尷尬。

    阿田就叫牛黃住手:“別打了。這個節骨眼兒,別給將軍添亂。”

    牛黃罵罵咧咧的,方住了手。

    絮娘更是抹鼻涕抹眼淚的,還在嚷嚷,說阿田心狠。紫雲紫露就出來瞧熱鬧。兩個嬤嬤跟着她們,警告二人:“你們瞎看什麼既是梓桐苑的人,就得守梓桐苑的規矩。”

    晌午。

    阿田終於鄭重告訴照水:“邊關,我不去了,我還是留在雲都算了。”

    照水也知繡蓉藉故發瘋,搖着頭:“別理她。”

    阿田就嘆:“到底我不能不顧。她也是和你有肌膚之親的人,還是你表妹。以前,在我眼裏,素來你是寬厚仁慈到極點的人,怎麼一回雲都,心腸就一點點硬了呢”

    這是阿田的疑惑。

    照水怔了怔,端着茶盞的手,輕輕舉起又重重落下:“阿田,虞山不比雲都。看似平靜,實則詭譎。我每走一步都需小心啊。”

    他微皺眉頭,希望阿田能理解。但事關政治,阿田又真的能明白麼

    氣氛一時尷尬,也透着幾分僵硬。

    阿田就輕輕嘆息:“我文化淺薄,在你的教授下,不過粗識幾個字。我知道,你不容易,所以我纔不願拖你的後腿。我就留在雲都,你安心去邊關。若我去照顧繡蓉,她的病真的好了,豈非是一件善舉”

    “你還是太善良了。繡蓉有心機,你留在雲都,我不放心。”

    “這麼說你的表妹不大好吧”

    “她從小就這樣。看似溫良,內裏叵測。”

    照水又喝了一口湯。外面,就吵嚷起來,原來是鸞蟾回來了。他從落霞鎮偷溜了回來,理由如下:他腹瀉了,一路喝了點冷水,就不停地拉肚子,實在走不動了。攔截袁勝道士,以及尋找那個叫芍藥的女人,也只得丟在腦後了。

    他此舉大大激怒了鹿辭。

    尋找芍藥,阻撓袁勝,實則是鮑妃的意思。

    鹿辭只得親自上陣。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話說袁勝捂着肚皮兒回了府裏,從臥房裏掏出治腹瀉的藥丸,這纔好了一些。半天過去後,聽得照水要走了,鸞蟾喜不自勝。這禿驢一離開,府裏又是他的天下了。

    繡蓉和鸞蟾雖然合作失敗,但她瞭解鸞蟾的性子。鸞蟾要找照水的岔,就拿此事告訴他。果然,鸞蟾一聽,暴躁的不得了,嘴裏直嚷:“可了不得,可了不得。那禿驢竟然對你行了這種醜事我的乖乖,好乖乖,他的膽兒很大嘛左邊那村姑,右邊你的,左擁右抱,日子過得很有滋味嘛”

    繡蓉的目的,想借鸞蟾之手,阻撓阿田跟着照水,因此就幽幽地:“他還要將阿田帶走呢。前方是邊關,興許還得打仗、善後,哪裏有讓女人跟的理我說不過,你去說。再說,我也病了,算命的說了,也只有阿田能照顧我。她這一去,我我必然就會死的。”

    說罷,她又裝得羸弱不堪。

    鸞蟾知道她是裝,擺擺手兒:“行啦行啦,你死不了的。我也不希望他帶着阿田逍遙。就算阿田上了車,我也派人攔截下來。”

    繡蓉更說一些故意刺激的話。“阿田只有在府裏,才能受你的控制。這是肥肉,這麼長時間了,你還沒嘗上一口,我都替你躁得慌。”

    她的話,更讓鸞蟾受不了。

    “罷罷罷,我現在就去。”

    鸞蟾唧唧歪歪的,各種不讓照水如意。

    鸞蟾囉嗦了一個時辰,說得唾沫星子橫飛。

    照水就淡淡問:“你話說完了沒”

    “沒”鸞蟾挺着胸脯。

    照水依舊淡淡一笑:“我突然想起父親曾交待過我的話了。你莽撞、輕浮很需歷練。既然你又回來了,閒着也沒事,索性就和我去一趟邊關,看看風土,瞭解國情,你看怎樣”

    “什麼我也要去”鸞蟾顯然沒料到,一時意外i,嘴巴大張。

    “是呀,你也跟着去。你是男子,邊關缺人,

    你去很恰當。”

    鸞蟾不想喫苦,頭搖的像撥浪鼓:“使不得,使不得,你是私做決定,我不聽你的,不聽。”若去了邊關,風沙大,飲食差,且無溫柔鄉可去,也不能聽曲兒,人生哪有樂趣

    “這可由不得你。”

    “你要怎樣”鸞蟾往後一縮。

    “你不去也要去。我已經奏報了皇上。皇上也允了。鸞蟾,你也姓雲,與國與家,你都必須跟我走這一趟。”

    照水的態度很嚴厲。

    他已然做了兩手準備。

    若阿田跟着走,那懷中的聖旨就不掏出來。

    若阿田留下,那鸞蟾就必須跟他走。

    阿田和鸞蟾,不能同在一個屋檐下。

    照水看出來了,阿田善良,且又心軟,如果繡蓉真有什麼三長兩短,且就成全她吧,讓她照顧繡蓉。再說,行程也是艱苦。她還是留在府裏好。

    “這就是聖旨你若不去,便是抗旨不遵”

    照水本則是讓清岫跟着的。但現在換成了鸞蟾。清岫留在府裏,幫着處理瑣事,也是甚好。

    看着明黃的聖旨,鸞蟾戰戰兢兢,不知如何是好。

    “你一定是你挑唆的。”

    “來人,幫他收拾東西,明日一早,就上馬車,出發”

    照水來了真。那鸞蟾真是無計可施啊,又不敢着人去知會鹿辭。鹿辭正在氣頭上,很不待見鸞蟾。

    阿田也覺得這樣甚好。

    “那就好。我等着你回來。”

    那清岫就在一旁道:“將軍,儘管放心去。我會多多照顧阿田姑娘。”

    “好。”

    阿田就淡淡:“多謝清岫公子,阿田自己會照顧自己。”

    翌日。鸞蟾幾乎是被綁着上了馬車的。闔府稱快。除了鸞蟾的幾個得力心腹,這下失了勢,扭着臉,躲在馬廄裏唉聲嘆氣。那牛黃就馬糞拍打在牆壁上,嘴裏嚷嚷:“讓開些,讓開些,這麼好的日頭,別擾了爺爺曬糞。”

    這是牛黃的私活。他想尋些外快,徵得同意後,將曬乾的馬糞去集市上賣掉。沒了主子出頭,那幾個小廝兒只得灰溜溜地讓道。

    繡蓉十分得意。她不過利用鸞蟾,纔不在乎鸞蟾的死活呢呵呵,鸞蟾蠢,反將自己套進去了,活該

    臨出發之時,照殷切囑咐阿田:“繡蓉好了,你就回到梓桐苑,各過各的。”

    阿田點點頭。

    她的心內,升出幾許淒涼之意。竟好似,照水此去,以後就見不着了一樣。但此話又不能說出口。畢竟,大家都在送別,氣氛又是昂揚的。

    “阿田,記住我的話。”

    阿田再次點點頭。她擡頭勉強一笑,輕輕道:“你的話,我從來都放在心裏,你只管安心去。”

    “我會給你寫信。”

    “其實也不用,你且幹自己的事。”

    “飛鴿傳書,很快的。”

    “那我就等着。”總是要照水高高興興平平安安地走。

    “等着我。”照水緊緊握着阿田的手,就好似,這一鬆,便就鬆開了和她以後的團聚。他的心頭劃過輕微的顫抖,目光有些不確定,目光再次緊鎖阿田的眼眸,“我送你東西。”他從頸脖取下一塊玉佩,遞給阿田:“這是給你的。這玉佩原有一對。另一隻給了你爹,這個就是唯一的了。你戴上,見了這玉佩如見到我。”

    “照水,你對我真好。”

    不是每個人都如她這般幸運的。

    “你對我也很好。”

    二人的手終於鬆開了。

    馬兒發出陣陣嘶鳴,是時候出發了。今日天氣不錯,碧空如洗,適宜出行。

    照水一行的身影越來越小,以至不見了,阿田才從驛站回來。

    照水一走,繡蓉立馬神氣活現,連吃了兩大碗蓮子羹,站在門口,看着阿田,仰首挺胸地:“我病好了,真正也奇怪,表哥一走,我就沒事了,也不用你照顧了。”

    “哦。好。”

    那絮娘卻又不知從哪處冒出來,諷刺阿田:“你的心上人走了,這下沒人袒護你了,在府裏,可得小心一些。”

    她話裏帶刺,完全以繡蓉的貼心人自居了。

    阿田就嘆了一嘆:“說起袒護,我倒想起以前了。在虞山,你頭一次見我,那般的狼狽,你口口聲聲說都是我收留了你,袒護你,讓你有口飯喫。不知,你可還記得”

    她真不信,絮娘完全喪失了良心。

    她想在她身上,尋出一絲人味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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