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春風十里有嬌蘭 >168.玉簪後事(4)
    喊來了綠荷進到我房內,一邁進門就見綠荷捂着口鼻喊:“是什麼味”我輕瞥她一眼,很淡定地道:“酒味。”牀被都得拿出去洗,枕頭也拿出去曬,然後燕七拎來水沖洗地面,忙得我們三人滿頭是汗,最後燕七總結:“就該讓公子睡院子裏的。”

    我噗哧而笑,調侃了問:“你捨得”

    他轉眸過來回我一句:“你捨得我便捨得。”

    哼,想將我的軍面上沉着而對:“行,下次你做主把人丟院子裏,我絕不阻攔。”

    燕七拎着桶就往外走,在我嘴角彎起時聽見他丟來一句:“也不知是誰望穿秋水地等着公子回來的。”我隨手抓起什麼朝他肩背扔去,可他躲得快沒被我扔着。

    一場風波以爲就此過去,翌日阿平一早就出去了,但到了巳時卻有宮人來傳阿平在景前殿等我。入宮已不是一天兩天了,我自是不會太過輕率就跟人走,幾句話一問那宮人就慌了。我冷笑了聲輕喝:“到底是誰派你來的”

    宮人微一沉吟,低道:“是燕王爺。”

    朱棣不可能,立即在心中否定。我的臉色沉了下來:“你到底是哪個宮的人再不說實話立即就讓人將你拿下。”

    “奴才不敢欺瞞娘娘,確實是燕王爺派我來的,王爺說若您不信看過此物便知曉。”

    只見他從衣袖中取出一個小的長型錦盒向我遞來,我並不魯莽接過,只道:“你自行打開來給我看。”在這蘭苑有燕七與綠荷保護着,我也不怕他敢突然行兇,但得謹防萬一那盒子打開有什麼暗器或者毒霧之類的。原諒我武俠劇、宮廷劇看多了,想象力自也豐富一些。

    宮人倒是沒遲疑,徑自打開了盒子什麼動靜都沒發生,我稍稍向前傾看了眼卻整個人都僵住了,那不是被朱高煦搶走的我的玉簪子嗎怎麼會在他這還有,阿平不是說簪子已經斷了嗎

    宮人道:“王爺說了,若娘娘不願前行,那麼這根玉簪便物歸原主;若娘娘願前行,還請娘娘跟奴才移步。”我蹙起眉,沉沉盯着眼前這名年輕的宮人,半響後問:“你叫什麼名字”他似有一怔,不過很快就應答了我:“奴才叫馬和。”

    馬和又是姓馬的,“與濠州馬家有無關係”見馬和搖頭,我心裏打的鼓稍稍放下了些,又問:“你是燕王的人”這次他頓了頓才點頭:“奴才14歲時入了燕王府,一直跟隨燕王左右,去年燕王莫名失蹤長達一年之久,府中上下都焦急萬分。”

    聽到此處已經無庸再懷疑,確實是朱棣。

    我眯起眸問:“你說得這些是燕王教你說的嗎”馬和搖頭,“王爺只說若娘娘不管問起什麼事都據實回答,不可隱瞞。”

    朱棣我在心中輕輕咀嚼那兩字,他將我的心思幾乎全都預料到了,而在這根玉簪子重新出現在我眼前的情況下,哪怕我有心拒絕也不得不前去見他一面。

    “你帶路吧。”我對馬和道,“不過我要帶上我的婢女一同前行。”

    馬和應:“娘娘隨意。”

    我喊了綠荷跟上,燕七問我去哪,我只推說有事要出去他便也沒多過問。馬和在前帶路,我與綠荷跟在後面,發現他所帶之路並沒走在大道上,幾乎都是從小道而行。

    等走到一僻靜無人處馬和停了下來,我環看四周並不見朱棣的人影,不由心中起疑。卻見馬和走到假山後開口:“王爺,娘娘過來了。”我往旁邊移了幾步,便看到那假山的另一面有個身影靠在那,聞言向這邊轉過頭來,赫然正是朱棣。

    雙目四對,離那晚壽宴已有多日,他依舊給我一副深沉若鶩的感覺。只聽他低令:“馬和,你先下去。”我頓了頓,也讓綠荷先到一旁去等候。

    看着朱棣緩步走來,我竟生錯覺彷彿陸鋒在靠近,只是到了當前看見那張臉上的神色便幡然而醒。他看着我並不語,似在等着我開口。我沒有迂迴,直接詢問了:“你找我來有何事”他勾脣淺笑,“蘭兒,你不是應該先問玉簪的事嗎”

    明知是陷阱,但我還是一頭跳了下去:“玉簪爲什麼會在你那”

    朱棣的回答很簡單:“從煦兒那要來的。”

    朱高煦那要的定是那小子搶了我的玉簪回去得瑟,被他爹瞧見了給問出究竟,然後直接被沒收了。可是“何以它會到那胡姬那處是你給她的”

    話落就見朱棣眸光一閃,並且反問回來:“平兒是如此與你說的玉簪在胡姬那邊”看他如此反應不由心頭一沉,還是點了點頭。朱棣失笑着搖頭:“果然被我料中了。”

    “料中了什麼你把話說清楚。”

    他凝目過來,字字清晰:“在你看到這根玉簪時不是已經心中有數了嗎”我被他說得不由煩躁了起來,避開那視線而道:“我沒什麼數,你要說就說,不說我便走了。”

    卻聞他嗤笑出聲,“你那麼聰明,還需我言明嗎沒有胡姬一說,這根玉簪一直都在我這。”我下意識地出口否決:“不可能阿平說胡姬戴了我的玉簪被他瞧見了,而且他說簪子已斷,你這根簪子完好無損,定然不是我的那根。”

    朱棣也不急着反駁,只打開錦盒拿出簪子到我眼前,“你仔細看看呢。”

    目光落定在簪上,發現簪子的根處有一道裂痕,果真是斷了嗎“你給粘回去了”

    朱棣收了玉簪在掌間,低聲道:“那日我無意中將此簪落於桌面被平兒瞧見,他當時就面色大變地上前一把抓住了追問簪子是從何處得來,後又不慎失手,簪子掉落地面而摔斷。”

    原來事情是這般發生的,可阿平爲何回來編派了一個胡姬來說難道我驚瞪着朱棣,不可能他卻直接戳破我的遐想:“若在當時我還有疑慮,可前日在餞別宴上我已然確定,他對我明顯已經判若兩人,眼中哪怕沒有恨意但也沒了起初的敬意。這也是我約你出來的主要原因,猜到你可能還被矇在鼓裏,我若前去蘭苑找你於你名聲不好,才讓馬和帶了玉簪子前往約你出來一見。”

    我仍然感到不可置信,“阿平怎麼可能會知道”我與朱棣加上這一次也不過第三次見面,之前兩次也沒敘話太久,而且當時阿平都不在場。腦中忽而靈光閃過,霎時眼睛睜大,朱棣見狀挑挑眉:“你應該想到了。”

    “他帶你來蘭苑之時就已經知道了”

    朱棣搖頭,“那時應該還不確定,不過是試探,當時我看到你後心緒難平,竟沒察覺出來他的心思,等回去後細思才感覺有些不對。”

    “你是說在那之前他就有所疑可我都沒再見你,他如何會疑”

    “凡事總有事因,你仔細想想在本王去蘭苑之前你有見過誰”

    “阿煦”在見到朱棣之前唯一的故人便是朱高煦,他跑來蘭苑與綠荷、燕七打起來,卻在看見我後神態大變。是燕七定然是他將那日之事回報給阿平聽了,阿平聽後雖不明朱高煦的態度之轉變,但也定然留了心。加上當日朱棣失態,對朱高煦責罰,兩件事一聯繫起來便想到與我可能有關。

    所以擇日便邀了朱棣來蘭苑喝酒,其實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我。阿平想察看朱棣與我是否有聯繫,那麼之後的醉酒很顯然也是假的,想來便覺可笑,他們叔侄兩喝着我釀的桂花酒都醉倒在那,結果兩個人都是假裝醉酒。

    既是假醉,那麼之後我與朱棣在堂間說話定然被阿平都聽去了,難怪夜裏我回到房內時他“醉酒”的有些不同。其實早有端倪,我卻一再忽略。

    屆時阿平應該已然猜到朱棣便是原來的陸鋒,但他隱忍不言,直到玉簪子在朱棣手上出現時,他的那根繃緊了的神經終於斷了,於是纔有了這兩日的一場發瘋。

    由來如此。

    但我仍有疑惑,即便是朱高煦來蘭苑尋隙時表現的怪異,後朱棣又失態責罰他,這也不能把朱棣與我牽上聯繫啊。他何故要在後來帶着朱棣進蘭苑試探我

    朱棣聽了我的疑問,沉眉想了片刻後問:“是否你之前有提到過一些本王的事”

    我斷然搖頭:“從未提過。”在知道阿平就是朱允炆後,心心念念都想着要他們叔侄關係和睦,怎可能會將北劫一事提出來

    突然眉頭一蹙,難道還是因爲朱高煦

    朱棣在旁詢問:“你想到了什麼”我看了他一眼,輕聲回說:“在與阿平重遇後談起之前遭遇,有提到過阿煦,並且拜託他尋找阿煦的。”

    朱棣聞言神色一肅,“如果只是單憑你一個稱呼而用此番心思的話,那我這個侄兒當真令我刮目相看了。”我迎視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你不用刮目相看,阿平性格溫文心善,即便是對你我用了心思,那也只是出於對我的在乎,於你們叔侄的關係並無損害。”

    朱棣灼灼看我,忽而逼近來一步,“你在怕什麼怕我因爲你而與他不和嗎”

    他要比阿平還高上些許,眉眼間的輪廓也不似阿平那般年輕,卻有着特有的成熟魅力。如此近的距離,我承認自己心率有些紊亂,但那不代表什麼。仰起頭平靜而回:“我不怕,你們男人之間的事端怎可能因爲我一個女人而起,自古一怒爲紅顏那都只是藉口,真正原因還是在於你們男人。朱棣,阿平視你如皇祖父一般偉岸,相信你也都看在眼中。”

    其實心裏清明,朱棣的幾次“不小心”都是有意的,阿平在試探着他的同時他也在試探着阿平。這是一場博弈,兩個人互相試探着對方的底線,不分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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