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春風十里有嬌蘭 >173.呂妃的心思
    呂妃眸光閃了閃,板着臉道:“炆兒乃皇太孫,將來的帝位傳承人,你即便是他髮妻也當有尊卑之分,說話該語氣恭謙並且有所行禮。”

    當真是可笑她將禮儀看得比一切都重要,夫妻之間若還有尊卑之分,那麼情感何來純粹我的嘴角露出一抹諷涼的弧度:“在您眼中他是皇太孫,在我眼中,他只是我的丈夫。我們之間沒有你說的尊卑之分,也無需恭謙行禮,母妃,非常抱歉不能如你所想了。”

    感覺手上一緊,是阿平握住了我垂在身側的手,聽見他說:“母妃,我自小便敬你愛你,可是當父親走後我發現您變了,變得讓我陌生到快不認識了,你的眼中心底只剩下權利。現天氣寒涼,今後元兒便不再抱過來了,如果你真心想念便來蘭苑看吧。”

    說完他就拉了我的手往外走,對呂妃在後呼喚充耳不聞,等走到殿門口時面色蕭殺地開口而令:“蘭苑的人都起來不用跪了,跟本殿下回去。”

    身後跪着的人紛紛起身,只向呂妃行了一禮後就都跟着我們走出了殿,不用回頭去看呂妃的臉色也知其一定很難看。等出了殿門我才拽住阿平問:“元兒去哪了”

    還算理智,在進到呂妃宮殿看見一衆人跪在地上,但燕七發現我時沒有驚怒與悲慟,而阿平衝出來時也是隻有憤怒,不見痛色,就知道元兒定然沒事。

    但知道是一回事,迫切想看見元兒又是一回事,更何況之前還有那失火一事發生着。

    “媳婦別怕,元兒在皇祖父那邊呢。”

    心頭一鬆,在朱元璋那邊就好,有他這個曾祖父護着至少沒有任何人敢動元兒一分。這纔有心力來詢問事情的究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鬧得如此之大。

    可阿平不先答我而是詢問是誰把我給找過去的,我本不想說,可那宮人卻自行上前跟阿平招了,當下就被阿平給踢翻在地指着鼻子怒罵:“你個混小子,蘭還在月子裏豈能這般天寒之際出來屋子”

    那宮人立即跪倒在地上,“奴才該死,是奴才見殿下與呂妃娘娘越鬧越大,想着唯有娘娘過去能勸得住您,卻將娘娘身體一事給忘了。”

    阿平怒哼:“回去領板子去。”

    對方立即哭喪着臉哀求:“殿下恕罪”見阿平不爲所動又來求我:“娘娘,您快幫我跟殿下求求情,奴才當真是不得已而爲之啊。”

    無心爲這種事煩,拉了阿平的衣袖蹙起眉說:“好了,別再來追究這些了,你快告訴我究竟爲何又與你母妃起衝突之前的失火又是怎麼回事還有燕七與綠荷他們又爲何都被罰跪在殿中”

    阿平安撫地拉了我的手,“我先送你回蘭苑再說。”

    “阿平”我已經急眼了,如此曖昧不明的態度反而讓我感到害怕,眯起眼一字一句地道:“我要見元兒,現在就去找皇祖父。”

    他欲張口而辨,被我直接攔斷:“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現在我只想見到元兒。”若不見到,怎麼樣都不能心安。

    阿平無奈,遣退了蘭苑一衆僕人回去,攜了我往奉先殿而去。踏進宮門便聽到了孩子的哭聲,我的心頭一緊,腳下不禁加快了步伐,等走入內卻不由一怔,只見案後朱元璋懷抱着元兒正在哄着,難得的是滿臉慈愛與溫色。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他們曾祖孫倆在一塊的畫面,元兒啼哭聲響並沒惹惱他的曾祖父,反而見朱元璋很有耐心地抱着哄,旁邊老太監站在一旁也不上前幫忙,就笑眯眯地看着。

    老太監發現了我們,立即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而就在下一瞬,一直啼哭的元兒突然就止了聲,小手抓着朱元璋的一根食指不放,臉上還梨花帶淚,但卻不再哭泣。

    朱元璋笑得像個孩子似的擡頭跟老太監說:“瞧見了沒朕就說這小子在聽聲音的吧,他能認出朕的嗓音了。”老太監笑着回道:“還是皇上對小殿下有辦法,底下的宮女都是束手無策啊。”朱元璋搖頭不滿地說:“那些宮女都是沒抱過孩子的,哪裏懂得這訣竅更何況元兒可是朕的曾孫,自當與朕親。”

    老太監:“皇上,您看誰來了”

    終於聽見老太監爲我們指引,朱元璋迴轉過身,看見我與阿平站在當下愣了愣,“你們怎麼都過來了”目光又落向我,“你不是應該還在做月子嗎如此冷的天怎生跑出來了當真是胡鬧。當初秀英就是月子沒做好,後來體質一直很差,怎麼調養都調養不過來。”

    應是打從我入住蘭苑起,朱元璋常常過去飲茶喝酒,提起馬皇后的次數便多了,並且是很自然的,不再有所避諱和沉痛之色。

    看見了元兒安然無恙我心已安,自是能夠冷靜以對了:“皇祖父,有快兩月沒見您來蘭苑了,今兒是想着元兒就快滿月了,這滿月酒不得和您商量商量怎麼辦”

    “你們想如何辦”朱元璋將問題拋回了過來。

    阿平看了眼我便邁前一步道:“皇祖父,我和蘭打算就在蘭苑簡單慶祝一下,邀您一塊過去喝酒熱鬧熱鬧,就不大擺宴席了。”

    此提議甚合我意,對於宮宴我當真是敬謝不敏,寧可蘭苑裏一大堆人圍聚一堂都比那官面的排場要來得好。只聽朱元璋緩緩道:“平兒,你當真是長大了。深知此時當下前方戰事喫緊,宮內也不應鋪張的道理,如此才爲憂國憂民之典範。元兒的滿月酒就交由你去辦吧,到時朕定要來喝上一杯桂花酒。好了,把孩子抱回去吧,咱們說話的這功夫元兒都睡着了。”

    我立即走上前,將元兒從他懷中接了過來,小元兒似感覺到母親一般,睡着了也知道要往我懷裏鑽,親膩之心頓生。

    聽見朱元璋感慨而道:“當初你們的皇祖母爲朕生你們父親時,朕那真叫喜悅萬分啊,可是又不會抱,總把標兒給弄哭,氣得秀英罵朕粗手粗腳的。”

    不免有些羨慕當初的朱元璋與馬秀英之間的夫妻感情,過世這許多年都還能讓丈夫念念不忘,至少於他們兩人之間是恩愛異常的。

    從奉先殿出來時,朱元璋特命人爲我取來一件裘毛斗篷,並且讓宮人抱着火爐在側送我和阿平回蘭苑。嚴寒天氣其實這些也取不了什麼暖,但卻是朱元璋的一片心意。

    回到蘭苑讓一路送我們的宮人在屋中暖和了再走,之前讓阿平找工人弄得地暖到這時終於起了效。整個蘭苑就感覺與外邊是天差地別,屋內更是暖融適宜。

    總算元兒裏三層外三層包的嚴嚴實實,倒不至於被凍着,小臉蛋還紅撲撲的正睡得香呢。我將他放進小牀上後便坐了下來看向阿平,“現在能告訴我是怎麼回事了嗎”

    阿平也隨我坐下,目光落在元兒的臉上緩緩而道:“我本身是在前殿與衆將領們議事的,突然有人來報說母妃宮中起火,我急忙趕過去。卻見我們蘭苑諸人都在東屋救火,拉住燕七詢問竟說元兒在裏頭,我當時又驚又怒就要往裏衝,被母妃宮中的人死死拖住,等到火被撲滅後才衝進去,可那屋已被燒得一片狼藉。”

    “然後呢”明知元兒並未有事,可聽到此處阿平頓停時還是感到緊張。

    阿平轉眸過來,朝我搖頭:“沒有然後了,母妃從殿外回來了。”

    “從殿外回來”我怔愣住。

    阿平的臉上並沒再出現憤怒,卻有嘲諷之意,“母妃聽聞皇祖父近來爲北元來犯一事繁忙,自元兒出生起便只有在取名時見過一面,便特意從蘭苑抱回了元兒親自往皇祖父那邊送。今兒卻沒防宮中忽然走水,劉清明知元兒不在那東屋卻大喊小殿下還在裏面。燕七他們得聞後便都趕了去,然母妃回來卻大怒,稱她宮中豈是任由人隨意進出的,要將他們全都問罪。我在當場,自是與她起衝突大吵了起來,前因後果大抵是這樣了。”

    聽到此處我不由皺眉,這件事表面看來好似並沒太多的周折,若要嚴格來說便是呂妃小題大做,我蘭苑的人跑去幫你宮裏救火,你不但不感激反而還因擅闖宮殿而要降罪,這道理便是到了朱元璋那處也說不過去。

    可我仔細一想便覺情況有些不對,明明元兒被呂妃抱去了奉先殿,劉清不可能不知道,何以還要喊說元兒在火燒的房子內綠荷是被我派去就近守候元兒的,若見呂妃宮中起火又再聽劉清那樣一喊,勢必會第一時間趕回來喊人去撲火救元兒。所以,似乎更像是故意引人去呂妃宮殿,難道燕七的身份曝露了

    念轉過我就否定了,呂妃針對的不單單是燕七一人,而是蘭苑。或者準確地說,針對的是我。起火出於何因先不去追究,但在事起後表面是引蘭苑的人去救火,實則是爲了讓我趕過去,至於後招我臆測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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