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重生美味佳人 >第三十九章 風犛牛肉
    日色初沉,一個瘦長的身影匍匐在院牆上咕咕怪笑。

    胡氏面色慘白地倒退了一步,後背撞在桌角上,萬氏龐大的身軀被撞得一歪,撲倒在地發出一聲悶響。

    虎子一步上前將胡氏護在身後,面色陰沉地瞪着那怪影。

    胡氏死死拽住虎子的衣袖,顫悠悠地“這莫不是鄰居方家那個”

    “娘是那個傻兒子可咱家從來沒見他出來過”

    “我聽街坊過兩句,好像他們當家的每日出工時就將院門死鎖,怕的就是這傻兒子跑出來發瘋。”

    “這可稀奇,我每日都去趕驢車,咋從來沒見過端倪”

    “虎子,你快走李嫂子他家兒子瘋傻得厲害,怕是要傷人”

    虎子見那傻子已將一隻腿翻過了院牆,掛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心中一連串悶雷炸響,那天方思勞發酒瘋時只會有人來擄走自己,卻不知還有這一出

    院牆並不高,卻也不容易翻越,誰知那傻子吼吼地舉着手臂一陣亂舞,猛地一頭栽倒在院子裏,嘴裏依舊咕咕傻笑。

    牆灰陣陣撲落,被傻子扳動後的牆壁突然炸裂,幾道裂縫越開越大,隨着幾塊青磚傾斜落地,院牆轟得一聲倒了一大半。

    牆倒的同時,一陣低啞而奇異的哨聲蕭然而起。

    “娘快走這牆被動過手腳”虎子心中大駭,拖着胡氏轉身就跑。

    那傻子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嘴裏“哦哦”大叫,一路瘋跑到院子中央,看到昏睡的方思勞和萬氏,樂得喜笑顏開。

    他抓起木盆掂了掂,就手敲在方思勞的腦袋上,乒乒乓乓一陣猛敲後,似乎覺得頗爲好玩,便低下頭去查看被敲出一腦袋大包的方思勞。

    方思勞被頭上的劇痛疼醒,睜眼就看到一個衣衫破爛的少年正望着他傻笑,那少年十三四歲的模樣,目光渙散,嘴角淅瀝瀝淌着一股涎水。

    “不好哎喲”方思勞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沒防備那傻子再次舉着木盆迎面敲來,敲得他暈頭轉向。

    東邊大屋滾起一陣黑煙,十幾個人影在煙霧的籠罩下魚貫而入。

    方思勞捂着腦袋匍匐在地,拼命躲避傻子的襲擊,他一轉身翻滾到萬氏身邊,正要扯過萬氏的身子來做掩護,突然聽到街上傳來一陣淒厲的慘叫。

    “走水了走水了點心作坊走水了”

    一個人影幾步竄到傻子背後,猛地一擡手,動作快如閃電,傻子哼也沒哼一聲就倒了下去。

    “方爺”那人蒙着面,不懷好意地看着滾了一身泥的方思勞。

    方思勞胸口一震,顫巍巍地指着劉樹強的屋子不出話來。

    那人陰陰一笑,對身後的手下擡了擡下巴。

    十來個蒙面壯漢如狼似虎地撲向劉樹強的房門。

    那領頭的蒙面人卻原地不動,向着方思勞蹲下,悠然自得地拉下面巾。

    “你”方思勞滿面恐懼地瞪着一臉壞笑的丁響。

    “方爺,別來無恙啊”

    丁響從懷裏摸出一柄短匕,掂在手中晃了晃,目露兇光地朝萬氏的胸口捅去。

    血濺三尺,掛着一臉血珠子的方思勞嚇得險些暈過去。

    “你你這是”

    “自然是幫方爺您達成夙願啊”

    丁響呲笑一聲,將那帶着血的短匕握在方思勞手裏,一掌將他拍暈。

    “爺可記着了,下輩子也別得罪我丁響”

    丁響朝地上的一人一屍啐了口唾沫,不知從哪裏摸出一副鑼鼓,一面擡手猛敲,一面扯着喉嚨大叫“走水了走水了快來救人啊”

    屋內一陣七零八落的悶響。

    虎子和胡氏手忙腳亂地將所有的物什拖到門前壓住,兩個箱籠剛剛放穩,門上便傳來一陣轟轟的撞砸聲。

    “虎子我的虎子”胡氏臉色慘白地抱住虎子的腰身,眼淚滾了一滿臉。

    虎子滿頭大汗地靠在箱籠上,死死拽着孃的衣袖,心中驚濤駭浪。

    “劉叔劉叔在嗎快讓衙役來抓人呀”

    虎子衝着屋頂一陣大吼,屋檐上鴉雀無聲,砸門的動靜卻愈來愈劇烈。

    這夥惡人若是隻衝着自己倒還好,要是敢碰他的娘一根頭髮,他就拼了

    虎子沉着臉從箱籠裏摸出一柄藏好的菜刀,眼中漫上一股血紅。

    北街街尾,無牌賭坊。

    賭坊的內堂別有洞天,桌椅鮮亮貴重不,古董屏風等擺設更是華麗新奇。

    滿爺正端坐在八仙桌旁,對着客位上的人頻舉酒杯。

    那客人着裝怪異,一頂奇長的紫紗罩衣從頭蒙到腳,僅餘兩眼在外,他的眸子淺黃泛綠,一看便知不是土人士。

    晨哥走進內堂時,滿爺與來客已酒過三巡。

    滿爺瞥了他一眼,撫須笑道“快來嚐嚐這胡疆的特產。”

    晨哥面色陰沉地拱手道“滿爺,適才發現賭坊外有衙役待守。”

    聞言,滿爺手中的酒杯頓時僵舉在半空中。

    “看清楚了莫不是道上的同行來獻醜”

    晨哥上前一步,擡手沉聲道“不敢走眼,官服外都套着常服,來者不善”

    滿爺呲笑一聲,面色平靜地將一盤肉拖到自己跟前,拿起擱置在盤子一邊的刀,利落地將那一大塊肉片成薄片。

    “急什麼,先來喫兩口。”

    晨哥一臉急色,幾步走到滿爺身邊,斟酌着開口道“這次不太正常”

    “衙門做事,何時正常過”

    滿爺冷笑一聲,用刀插起一片肉,舉到晨哥眼前,沉聲道“你看,這外來貨就是不同凡響你看,這風犛牛肉有何特別之處”

    晨哥無奈地湊頭看了一眼,只見那肉片呈黑紅色,細看還有未乾的血絲遍佈其中,一股腥騷味撲鼻而來,着實看不出有何好處。

    “怎麼不出來”

    滿爺翻了翻眼皮,就手將肉片塞進嘴裏,耐心咀嚼片刻,咕嚕一聲嚥下,撫須笑道“生猛帶血,血中帶鮮,硬而柔韌,別有一番滋味”

    客位上的人突然發出一陣咕咕的怪笑聲,聽得晨哥寒毛直豎。

    “滿爺,您看這外面”

    滿爺面色微沉,把玩着手中的刀,一臉陰霾地對晨哥問道“我聽,你與那宜春樓的鈴兒郎情妾意”

    “這牌姐兒一個,玩玩而已。”

    晨哥不安地垂下頭,弓着腰,不敢與滿爺對視。

    滿爺冷哼一聲,用刀戳起幾片風犛牛肉,擡手舉到晨哥嘴邊,哼了一聲“喫”

    晨哥強忍不安,正要張嘴,舌尖陡然一刺,口裏突然涌上一股血腥味。

    滿爺將帶着風犛牛肉的刀直接捅進晨哥嘴裏,一掌將他壓在桌上,虎目圓瞪,沉聲道“給你三分顏色就想開染坊忘了老子是喝血長大的”

    晨哥一臉痛苦地僵置在桌面上,大氣也不敢出。

    “你纔跟我幾年,就敢扯虎皮拉大旗,打着我的名號去糟蹋那宜春樓的紅牌”滿爺冷笑着將手一沉,晨哥從喉嚨裏發出一聲沉悶的慘叫,疼得四肢痙攣,嘴上血水汩汩。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滿爺才鬆開手,晨哥猶如一個空麻袋一樣滑落在地。

    “既然那劉高翔不識擡舉,今兒老子就拿他祭旗,你先去鋪路吧。”

    滿爺撲打兩下衣袖,端身坐下,又朝那客位上的怪人舉起酒杯。

    那怪人自紫紗罩袍裏伸出一隻撲滿黃毛的大手,端起酒杯,捏着一口荒腔走板地漢話“不客氣,滿爺可記得千萬莫要誤傷了我的寶貝。”

    “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你還不信我”滿爺哈哈大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歪倒在桌子底下的晨哥目光渙散地爬了起來,胡亂抹了把嘴邊的殘血,忍着疼對着滿爺沉沉低下頭去。

    當他擡起頭時,冰冷的雙眼中閃過鈴兒嬌俏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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