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徹底都黑了下來，外面暗淡無光，宛若在一隻巨獸的肚子裏，不見半點光芒。
狂風搖戈着書房的油燈，忽明忽暗，窗外大雨不止，彷彿想要把整座城池給淹沒。
孫明恍若未覺，慢條斯理的在書桌前整理着下面傳來的名單。
他提筆其實只是負責一件事，就像是老師閱卷一樣，持着紅筆負責打√，或者x，猩紅刺目！
陰影的角落處時隱時現的有一道靚麗的風景，在這樣陰暗的環境下，就像是一隻女鬼，很美顏的那種。
“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的後果，就是把這些權貴得罪的乾乾淨淨。就算明面上他們沒有證據把你怎麼樣？可是到了無生之地，你就更加的危險了，他們這些人肯定會想方設法的，把你給留在無生之地裏面。”這個美豔驚鴻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渡妖山的大當家，姬矢月。
孫明頭也不擡，繼續他的動作，“我這是蝨子多了不癢，反正文芳和匡庍淼也不想我活着回來，多點人想我死也就那麼大點事。”
然後將整理出來的名單遞交給姬矢月，而名單最前沿清晰可見，城東王家，西街寇家……
“做的隱蔽點，別讓人察覺了和渡妖山有關係。”
姬矢月沒好氣的瞪了孫明一眼，“不用你提醒，遲早給你害人。”
話音落下，姬矢月從窗臺上一躍而出，消失在了風雨裏面。
孫明起身目光寡淡的看着雨霧朦朦的夜空，彷彿看見了鮮血橫流的景象。
……
翌日，天色放晴，一天一夜的大雨終於停了下來。
商販出門，住戶也都從屋裏出來透氣，感受着這和熙的陽光帶來的溫暖。
“什麼味道？”
“有點像是屠宰場的那種刺鼻血腥味。”
“不會吧，屠宰場在城外，味道怎麼可能傳這麼遠？”
漸漸的，人們都不禁的鎖住眉頭，跟着鼻尖朝一家大戶尋去。
“王府。”
幾十個人在牌匾上書寫着‘王府’的大門前停下了腳步，味道就是從裏面傳來的。
“怎麼回來，這王家今天怎麼這麼安靜？”
“誰知道。”
“不會是出了什麼事情吧，我聽人說，連綿大雨一般都是有水鬼作亂。這王府……”
“你可別嚇人！”
“說不得真有這個可能！畢竟這王家可不是什麼好東西，特別是王龍那個玩意兒，不知道禍害了多少姑娘。
幾年前我隔壁的一個二八閨女，就是給這玩意給禍害了，上個街就給王龍給搶去了。
回來後就渾渾噩噩的，一會笑一會兒哭的，沒多久就跳河自殺了，說不定就是她回來尋仇了。”
“嘶！你可別嚇人。”
給這人一說，所有人背心都是麻的，感覺被什麼東西給盯上了似的。
倒是有膽大的，走到大門前就作勢敲門，“勞資可不信這些東西，試試不就知道了。”
吱呀！
這漢子正待敲門，此時突然的吹來了一陣冷風，這大門就被吹開了一個縫隙。
怔了半響……
“啊！”
“殺人了！”
圍觀的人羣突然看見王府裏面的情況，一個個尖叫着就飛快的逃開了。
……
這只是卯辰兩路其中的一角而已，一夜的時間，孫明轄制下二十八座城池起碼上百戶大戶商鋪遭到血洗，雞犬不留，重要的財物被搬空。
遭賊了！
還不止一處，就在昨晚的滂沱雨夜，上百個商鋪同時遭賊。賊人手段兇殘，搶劫還要殺人！
整個奉先地都譁然一片，這種詭譎的情況從未有過。
怎麼可能一夜之間，同時這麼多的商鋪遭到血洗？
關鍵是駐城兵馬還沒有發現，你說一處可以理解。但是二十八座城池，上百處商鋪，都一夜之間被搶劫一空，你這駐城兵馬還一點都沒有警覺，特麼喫乾飯的嗎？
當然，事情做的這麼明顯，不少人都猜測到了一個可能。
被洗劫的基本上都是沒有給鬼厲交管理費的，或者是言語得罪了鬼厲的。
這事要是和鬼厲沒有關係，他們敢把腦袋給擰下來當球踢了。
心驚之餘，紛紛感慨，消停了十年，鬼厲再度出手，便是數百條人命。那怕即將去無生之地送死，但鬼賊還是那個鬼賊。
這些大商鋪背後都是有大背景的，人家依舊說搶就搶了，人說殺就殺。就連頂頭上司文芳的產業，也給搶了大半。
這人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躲過一劫的商鋪掌櫃，趕緊的帶着仙晶給都尉府、城主府送去，比納妾送彩禮還要積極。
一時間，各城池城主府乃至孫明的都尉府，門庭若市起來。
門庭若市的不止是孫明的都尉府，還有奉先城文芳的都統府！
來來往往的都是一些大權貴的管家這些，亦或者某個大人物甚至包括了侯爺府的某個夫人。
都是來找文芳要個交代的！
這次，孫明是真的犯衆怒了。廊坊郡的權貴給他得罪了大半！
文芳一個頭兩個大，費力的把這些管家一流給送走，臉色難堪至極。
拿出仙鈴就氣呼呼的一句話，“鬼厲，給我滾過來！”
孫明當然不是滾，而是騎着龍駒。
抵達文芳書房，抱拳，“大人，你找我？”
啪！
文芳一巴掌呼啦拍在新換的桌案上，瞬間又起了一條狹長的裂紋。
“鬼厲，你還有沒有把本都統房放在眼裏？”
孫明‘茫然’一問，“鬼厲不明白。”
“還裝蒜，你告訴我，昨晚你治下一百一十五家商鋪、住所遭到血洗，怎麼回事？”
孫明弓腰抱拳，“這是卑職的失職，正在徹查！”
文芳被氣的不行，“明眼人都看出是你鬼厲做的，還裝糊塗有意思？”
“沒意思。”孫明語氣不急不緩，“但真的不是卑職做的。”
“你……”
睜着眼睛說瞎話，就是現在的情況了。文芳確實沒有想到這個傢伙竟然對他也敢這麼放肆。
咣！
掛在牆上的配刀突然脫殼而出，落在文芳手上，指向孫明，
“你真不怕本大人殺你？”
孫明瞥見文芳森然的眸光，他知道，文芳是真的動了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