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喫不喫，這餐餃子包定了。”
明知道攔不住，姜婉婉只能隨他去，翹着手挨在門邊，看着廚房裏圍着圍裙的男人，老實說，雖然他圍着圍裙的樣子沒有穿軍裝時候帥，但他應該是她見過的最帥的廚子
宣嘉言手持菜刀，指了指門邊遊手好閒的女人，“你過來”
“幹嘛”
“過來幫我擼袖子”
姜婉婉翻了個白眼，呲牙咧嘴，還是乖乖的走過去，“這是當廚子還得配個助理的意思麼我還當首長是要下基層體驗生活呢，敢情還是來剝削我們這些貧苦大衆的。”
宣嘉言卷的整齊的袖子，還算是滿意，才說道:“我就是當廚子也得是總廚，哪個大廚不配幾個二廚”
“你才二呢”
姜婉婉順勢偷偷瞄了一眼他準備的餃子餡兒，不是她最恨的餃子餡兒，而是蓮藕、豬肉、蝦仁兒這餡兒太對她的胃口了，她止不住偷偷嚥了咽口水。
這些小動作哪裏瞞得住宣嘉言，“二廚還滿意”
姜婉婉左哼哼右哼哼，嘴硬道：“不滿意，不喜歡”
宣嘉言根本不理她，舉着雙刀乾脆利落地開始剁豬肉，噔噔的聲音把那咋咋呼呼的聲音幾乎蓋過去。
姜婉婉的咋呼聲成功的把孔老太招來了，她擡頭就是一個推頭，“你倒黴孩子，不幫忙就算了在這添什麼亂你不喜歡，敢情人家小宣是做給我喫的，又不是給你喫的，不愛喫喝白粥去，也沒人攔着你。”
“姥姥，我是不是您的親孫女啊”姜婉婉就知道，只要宣嘉言一來，她失勢。
“你要是敢攪黃這頓餃子，親孫女都沒情面別廢話，趕緊的跟我擺桌子去”
院子裏有一棵老桂花樹，長得高高的，只是這個季節光禿禿的，陽光少了樹葉的遮擋，直接灑在院子裏，光燦燦。
桌子就搭在院子裏，陽光能曬着的地方，不一會兒的功夫，宣嘉言端着一大盆和好的餡兒出來。
姜婉婉望着那一大盆餡兒，嚥了好幾下口水，嘴上不討饒地破冷水，“都沒買餃子皮，有餡兒管什麼用。”話音才落，一塊擀得圓溜溜的麪皮蓋在她臉上，“哎呀”取下來一看，“宣嘉言，你上輩子一定是隻圓規。”這手長腳長的，不是圓規是什麼。
“麪皮是用來包的，你該不會是不會包餃子吧”
水伯毫不留情的吐槽，“我們四轉弄堂小廚神做菜拿手，唯獨對刀工和麪試一竅不通，他做出來的餃子見不得人。”
“誰說的”姜婉婉偏不服氣，她就不能讓宣嘉言給看扁了。沒包過餃子還沒喫過餃子嘛，她就不信了。
十分鐘後，一隻傳說中疑似餃子的物體擺在粉託上，宣嘉言瞟了一眼，冷靜的問：“你確定這是餃子，不是炸彈”
“你見過這麼漂亮的炸彈嗎跟藝術品似的”姜婉婉除了死皮賴臉外，還特別會顛倒是非，自催自擂。
“是藝術品也是抽象派。”
“那才值錢”
“如果它永垂不朽的話，我孫子的孫子會替你買了它換錢。”
“憑什麼是你孫子的孫子”姜婉婉問到一半才發現自己被下了套，“宣嘉言，你拐着彎兒繞我”
孔老太一邊包着餃子，一邊笑得合不攏嘴。
“行啦，別折騰你這些炸彈啦，我教你，包教包會。”
宣嘉言放下手中的擀麪杖要當老師，姜婉婉不領情，“不，我覺得我的炸彈就挺好。”
孔老太冷不丁地說了一句，“姜婉婉，你今天包不出個像樣的餃子來，晚餐你就喝白粥。”
看着滿桌子白白胖胖的餃子，姜婉婉孬種的立馬妥協，“那好吧”
“麪皮餡兒別放太多然後”宣嘉言教得很仔細，也很專業。
“你經常用這招泡小姑娘吧還挺熟練”話說出口，連姜婉婉自己都覺得這十幾個字個個都是被醋泡過的，酸
“以前帶新兵，每到大年夜我都教他們包餃子”
“哦原來是用來泡小夥子的”
在場的四個人，除了姜婉婉，其他全倒了
“今天天氣好，好熱鬧啊”
院門外走進來一個人，正如他話裏說的，這下更是熱鬧了。
“蘇興然你不是回去嗎” 姜婉婉顧不上手裏包了一半的餃子，奔過去，手上扯住蘇興然的袖子。
眼看着昂貴的西裝上印上兩隻油和上面粉的手印，蘇興然也毫不介意，親暱地拍了拍姜婉婉的腦袋，“我也沒說我不回來”擡頭看向宣嘉言，若無其事的微笑，“沒想到家裏有客人。”
孔老太和水伯很有默契的同時挑眉，孔老太本來想出手，被水伯攔下來，神交說道：兩軍對壘壁上觀。
孔老太端起滿滿一托盤餃子，“婉兒，咱們煮餃子去”
剛剛還熱熱鬧鬧的院子，轉眼就剩下兩個大男人，一站一坐，一個內斂，一個張揚，誰也沒能把誰比下去，同樣耀眼。
被逼着保持中立的姜婉婉趴在廚房的窗臺上往外看，心裏樂滋滋的。
“小樣兒，看把你美的，就這點出息啊”孔老太罵着，自己還不是照樣端着凳子過來排排坐。
“人生幾何啊，衛城的兩大男神爲我華山論賤，這可是載入史冊的歷史性時刻。”
“同意，要是有袋瓜子兒就好了”
孔老太才說完，一包瓜子兒遞到面前。明明剛纔還在煮餃子的水伯也搬了凳子來排排坐，而且裝備齊全。
院子裏依舊陽光明媚，風涼水冷。
蘇興然在桌邊坐下，只是坐着。宣嘉言自顧自擀着麪皮兒，包着餃子。
“蘇少不露一手”
“不好這口。”
水伯快意點評：“揚己之長，揭人之短，好戰術。宣軍暫時領先”
姜婉婉不同意，“這才哪跟哪呀不會包餃子就輸啦”雖然天枰是歪的，但她心裏明白，到這，宣嘉言的確贏了。
“不要緊，一會兒嚐嚐我手藝，還湊合。蘇少被譽爲衛城四大食家，待會兒可要給點意見。”
“我這人沒什麼好，就是挑食，只揀自己愛喫的才能入口。”
“哦，是嗎既然蘇少喜歡的是滿漢全席，那這樣的清粥小菜還真不是蘇少的菜。”
“叮”水伯點評：“明贊暗貶，措辭得體，第二回合宣軍依舊領先。”
這一回合，姜婉婉聽得心裏的確不痛快，蘇興然明明就是個雜食動物，身邊盡是些珍饈百味，哪裏在乎清粥小菜。
後面的對決，兩個男人都有意壓低了聲音，廚房裏的人脖子伸得老長，就是聽不到半個字。
“這怎麼回事兒比試賤法變成切磋內功了嗎”
蘇興然微笑間，卻可以壓低了聲音，“宣少，卓清清代言被換的事兒是你挑的頭吧，就爲了讓我會衛城，不是嗎”
蘇興然那天緊急接到的電話，就是影后卓清清七位數的代言被臨時換下，他就該猜到是宣嘉言所爲。
宣嘉言並不否認，“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又何嘗不是利用梁若伊，雖然我不知道爲什麼，也不想知道。要說不擇手段，我還得想蘇少多學習。”
向來笑裏藏刀的蘇興然差點被宣嘉言三言兩語激得動起手來，拳頭死死握住，才忍了下來，“我和她我們這多年感情，我所作的一切都是爲她好，她明白。”
“哦，是嗎如果傷她就是對她好，那我真不如你甘拜下風”
宣品言曾經說過，如果宣嘉言不去當兵，完全可以去當外交家，他的口才會讓對手無力反擊。
“你對她好的唯一辦法，就是離她遠一點。我不能給她的，不代表你能給你我都是一類人”
“不，我們不一樣”宣嘉言放下包好的最後一個餃子，聲音稍稍揚起幾分，“我是廚子，你是食家”
“廚子，餃子好了沒老人家可餓不得”
宣嘉言沒二話，端着上百隻如士兵排列整齊的餃子，吆喝一聲：“來咯”
那天的餃子真的很好喫，說實話，是姜婉婉喫過最好喫的餃子，真被宣嘉言說中了，忘不了的味道。
晚上，姜婉婉趴在牀上想着白天的事兒，輾轉反側睡不着，抱着枕頭敲開了孔老太的房門。
“姥姥，我想跟你睡”
孔老太夜燈下帶着眼鏡還在倒騰着針線活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她。“上來吧”
姜婉婉爬上那張牀，抱着孔老太，難得的撒嬌。十二歲以後，她就跟姥姥相依爲命，打打鬧鬧這麼多年，姥姥是這世上最心疼她的人。
“姥姥，你說爲什麼是廚子和食家”
孔老太把線頭咬斷，收起針線活兒，摘下眼鏡才慢悠悠的說道：“你個小喫貨，找個廚子不正好”
“可是，食家和喫貨纔是志同道合，臭味相投，不是嗎”
“我倒覺得母老虎和大猩猩纔是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