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以歌將蛋黃酥從微波爐裏拿出來,塞給翹着小短腿坐在高腳凳上的季小朗喫,一邊問季錚,“你怎麼來了”

    季錚答非所問道:“你來這裏以後,應該沒有好好在附近逛過吧。”

    池以歌茫然地點頭。

    季朗邊啃噴香的蛋黃酥邊插嘴道:“池姐姐,我小叔叔工作的警局離這兒就隔了兩條街”

    池以歌:還真是孽緣啊。

    季小朗同學沒有注意到他池姐姐瞬間僵硬的表情,他正專心致志地對付他手裏的蛋黃酥。

    蛋黃酥被烘烤得金黃,上面還撒着香噴噴的芝麻粒,一口咬下去,最先接觸到的就是層次分明的酥皮,外皮酥酥軟軟的,又不會太乾,緊接着嚐到的,就是軟糯q彈的雪媚娘,咬開來的時候綿綿的,還帶着拉絲。

    雪媚娘包裹着一層細密的紅豆沙,豆沙被磨得綿軟細緻,入口清甜,嚐起來半點不澀,也不會覺得粘牙,最裏頭的鹹蛋黃,池以歌選的是鹹香四溢的海鴨蛋,整顆蛋黃經過微波爐的加熱,喫到嘴裏時還帶着流油,勾得人食慾大增,季朗甚至覺得他能一口氣啃它個十個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季小朗看着光潔的盤子裏最後一個孤零零的蛋黃酥,他眨了眨眼睛,拿可憐巴巴的眼神對準了池以歌。

    池以歌心硬如鐵不爲所動,“這樣的小零食不可以多喫。”

    季小朗哀嚎一聲,蔫巴地伏在桌上,小雞啄米似地啃食,就那麼一個,喫完就沒了,他得好好嘗一嘗。

    “池姐姐。”小朋友拍拍沾着酥皮碎的肉爪子,勾住了池以歌的手,“姐姐還沒有男朋友的,對吧”

    他話音剛落,池以歌就感到對面有一道熾熱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季小錚搖頭晃腦地自說自話,“池姐姐,你看我怎麼樣”

    “我雖然年紀還小,但我很聰明的,學校老師都誇我,以後肯定不會讓你喫苦。而且我爸爸媽媽都長得好看,等我長大了,一定不會難看到哪裏去。”

    小朋友自覺是在很認真地告白,還學着電視劇裏的樣子拍着胸脯發誓,“姐姐,你以後嫁給我,我保證好好照顧你,讓你一輩子過好日子”

    季朗正打算多說些好話以證明自己絕對是一隻前景良好的績優股來打動池以歌,下一秒,他就被人揪住了命運的後頸肉。

    季錚臭着一張臉將季小朗提得離池以歌老遠,“不行。”

    小胖子不服氣地質問,“憑什麼,我又不是在問你。”

    季錚屈着長腿阻擋了季小朗想要撲向池以歌的去路,他靠在藤椅上,一隻手輕輕地敲打着桌面,用一種不容反駁的口吻向他宣示,“就憑她是你小嬸嬸。”

    池以歌:“我不是我沒有。”

    “我和她住在一個地方。”

    池以歌:“只是同一棟樓”

    “沒大沒小的小鬼是要打屁股的。”季錚說着,用一種挑剔的眼光掃了小胖子一眼,又輕笑地把視線收了回去,“小崽子,你就是踮着腳尖,都沒以歌的腰高。”

    季小朗:

    池以歌:不是,沒記錯的話那可是你的親侄子,把他懟得說不出話來,你到底有什麼好驕傲的。

    季錚顯然沒有自己是在以大欺小的覺悟,他盯着朝自己呲牙咧嘴的小侄子,長眉一挑,伸手直接把還剩着大半蛋黃酥的盤子拿了過來,臉上露出一個虛僞的假笑,“男孩子不應該喫那麼多甜食。”

    池以歌難以置信地看着他,是什麼給季錚這麼厚的臉皮說出這種話來的,他高中的時候面對她給他帶的小點心難道不是喫得比誰都歡

    季小朗握着拳頭,看上去很想跳起來衝着季錚高挺的鼻樑給他來那麼一下,季錚眯了眯眼,沒等他動手,季朗就突然調轉了方向,朝池以歌張開了雙臂,淚汪汪地看着她,一副被欺負狠了要抱抱的表情。

    季錚:失策。

    池以歌心口一軟,把小胖墩抱起來放到自己膝蓋上,摸了摸他的腦袋,又從抽屜裏找出平時拿來磨牙的芝士條和脆生生的小麻花給他喫,季小朗縮在她懷裏,燃燒的怒火一掃而光,樂得笑開了花,還不忘拋一個挑釁的眼神給他小叔叔。

    季錚暗自磨了磨牙,這種侄子,留着有什麼用,不如燉了算完

    “你要不要”他的小姑娘突然歪着頭問他,手裏捻着根黃燦燦的芝士條,而他那沒良心的侄子還在一下一下地抓着池以歌的袖子,看上去很想池以歌能把手換個方向,將芝士條喂到他嘴裏去。

    “要。”季錚傾身上去,從鼻尖呼出的溫熱氣息噴在池以歌的手背上,讓她的手輕輕一顫,下一秒,季錚就已經叼走了她手裏的芝士條,滿足地咀嚼起來。

    芝士條入口綿軟順滑,他喫到的這根檸檬口味的,檸檬的清新緩解了奶酪的甜膩,純香細膩的奶味一點點在口中化開,濃郁醇厚的口感和屬於檸檬的微酸在舌尖跳躍,很好地舒緩了季錚的情緒,如果說他剛剛還是一頭蔫巴着尾巴的大狼,那麼現在,他的尾巴就已經在悄咪咪地重新搖晃起來了。

    季小朗目瞪口呆地看着和自己搶食的小叔叔,說好的男孩子不應該喫那麼多甜食的呢

    季錚臉不紅心不跳,穩穩當當地將剩下的芝士條一掃而空。

    比她家那隻蠢兒子還要好哄,池以歌託着下巴,暗戳戳地想。

    季錚臨走前大手筆地清空了池以歌店裏剩下的麪包和點心,對上季小朗期待的目光,季錚冷漠地道,“別看了,給你警局裏的叔叔阿姨帶的,沒你的份。”

    季小朗的笑臉瞬間就垮了下來。

    這種芝士條是池以歌新研究的配比,除了檸檬口味的,她還另做了奧利奧凍芝士條,嚐起來各有各的風味,池以歌把用料的配比重新整理了一下發到微博上,還附帶了幾張她最後的成果圖。

    芝士條被擺在瓷白的盤子上,一看就很有食慾。

    困困的奶兔:今日份的小點心,哄小朋友必備圖圖

    我愛奧利奧,奧利奧愛我

    默默打開了外賣,爲什麼我們這裏的蛋糕店都沒有賣這種芝士條,我恨

    我覺得檸檬口味的也很好喫啊,酸酸甜甜我愛了

    想跟小姐姐做好朋友,每天都有喫不完的好喫的,我願意爲你胖成一頭豬

    爲什麼說哄小朋友必備呀,大朋友不開心了,也需要拿芝士條哄哄

    池以歌莞爾,在底下回復了句,“因爲今天來了一位特別可愛的小朋友,也是第一個喫到芝士條的人啊。”

    不敢相信此時此刻我居然在真情實感地羨慕一個小朋友

    難道因爲小朋友可愛,就能得到好喫的嘛,小姐姐看這裏,我也很可愛啊,要鬧脾氣了

    看得見喫不着,今天的我依然是一顆標準的檸檬精

    兔子愛喫窩邊草:“可愛”的小朋友一定有一個更可愛的家長帶小朋友的家長肯定比他更可愛對不對對不對

    池以歌一怔,季錚那張臉猝不及防地闖進她的腦海裏,下午她給季小朗餵食的時候,季錚的眼裏幾乎都寫滿了“我也想要”“以歌偏心”“居然幫小崽子不幫我,我真的很委屈”,引得她良心一痛。

    要是這人真長了毛茸茸的尖耳朵,不高興的時候,應該就會蔫蔫地搭在耳朵上,怎麼都不肯理人,等他高興起來了,才肯豎起耳朵讓你摸一摸,明明都舒服的直想打呼了,還抖着耳朵就是不肯承認吧。

    池以歌脣角揚起一枚小小的梨渦,她懶洋洋地趴在桌上回復,“是啊。”

    那是一個很可愛的大朋友。

    “你去看看吧。”

    “你去,還是你去。”

    “唉喲,你們倒是別推我呀”

    “季哥。”新入警隊才小半年的小年輕被擠了出來,沒辦法之下只好硬着頭皮走到季錚邊上,壯着膽子問他,“您,您沒事兒吧。”

    季錚的視線彷彿黏在了他的手機屏幕上,他頭也不擡地問他,“我能有什麼事。”

    小年輕苦哈哈地想,我倒是想知道,平時您老人家就跟個活閻王似的,杵着個眉頭活像是條丟了媳婦兒的單身狗,結果今天先是好心地給他們這些加班的小可憐送來這麼多好喫的,他們還沒來得急高興,季錚就開始挨個問他們喫起來覺得怎麼樣。

    面對大魔王的威懾,小年輕顫顫巍巍誇了幾句,居然破天荒得到了大魔王的一個笑臉,惹得小年輕連掐了自己好幾把,生怕自己是在做夢。

    大魔王都走了一半,爲什麼突然站在門口不動了。

    他們真的很想出去喘口氣。

    大魔王、大魔王他他他還在笑啊

    “誒,老季,你怎麼在這兒”刑警隊長宋鋒送完老婆孩子回家,本想出來買包煙順帶看看這幫新招進來的小兔崽子,不想居然碰見了季錚,“不是,你拉着我做這麼”

    “跑圈。”季錚拉着宋隊長的胳膊往外走去,徒留局裏的小年輕們對宋鋒投以感激的目光。

    宋鋒一臉茫然地跟上他的腳步,“不是,大晚上的跑這兒鍛鍊”還非得拉上他,這人是有什麼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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