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晚餐時間, 小區裏一層層地亮起了燈光, 飯菜的香味兒源源不斷地從大開的窗戶裏飄進人們的鼻腔,樓道里時不時傳來家長喊自家皮孩子回家喫飯的聲音。

    池以歌搬到這裏以後,花了不少心思佈置餐廳, 餐廳的椅子上繫了同色系的坐墊和背靠, 坐下去柔軟而舒適,池以歌從沒想過, 有一天她會在這裏覺得那麼的如坐鍼氈。

    乳白色的餐桌被人界限分明地劃拉開來, 一邊擺着季錚親手做的菜式,另一邊, 則是聞溪讓餐館剛剛送來的新鮮菜餚。

    聞溪一振衣袖,大刀闊斧地在池以歌右手邊的座位上坐下,毫不掩飾地朝季錚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坐在池以歌左手邊的季錚對聞溪嘲諷地笑了笑,默默拿起了手邊的叉子。

    池以歌:你想幹什麼

    她撲過去死死按住他的手, “少俠,冷靜啊”

    季錚朝她笑笑, 安撫地拍拍她的手:“怎麼了,我只是想給你拿塊水果。”

    他說着,叉起切好的甜橙遞到池以歌嘴邊,“喫吧。”

    池以歌:你剛剛的表情分明比較像要拿那把叉子叉死坐在你對面的聞溪溪啊

    她眼含熱淚吞下那塊橙子,橙子的甘甜都沒能緩解她此刻內心的苦逼, 要是她不喫的話,季錚要叉死的對象擺明了是要變成她了呀

    聞溪的目光瞬間凌厲地落到了二人交疊的手上,看上去恨不得拿把菜刀把季錚的爪子從他手上剁下來。

    季錚向她露出了一個屬於勝利者的微笑。

    “季同學, 那麼久不見,聽說你現在是在警局和公安大學兩頭跑,工作那麼忙,這會兒還是早點回家休息吧。”聞溪邊說邊往池以歌碗裏丟了一筷子幹鍋包菜,一面兇惡地瞪向季錚,還不趕緊滾蛋,不要打擾我和我們家以歌的二人世界

    季錚把糖醋魚放進池以歌碗裏:“剛剛看過了,沒有刺,放心喫吧。”

    “還有聞同學,我再忙也比不上像你這樣要時常外出拍戲的忙,如你所說,難得休息,還是早點回家的好。”看清楚,是我先來的,你纔是打擾到我們的那個電燈泡

    還是趕都趕不走的那種。

    聞溪哼了一聲,“以歌,你嚐嚐這個,這家的叫花雞,你之前最喜歡了。”

    “來,喝碗湯,解解膩。”季錚將一碗冬瓜排骨湯輕輕放在池以歌面前。

    池以歌:“不是”

    沒等她把話說完,聞溪就是一口肉末茄子懟進她嘴裏,“嚐嚐這個茄子。”

    下一秒,季錚的燉肉就遞了過來。

    池以歌:“你們等等”

    聞溪不甘示弱:“喏,麻煩豆腐。”

    季錚:“喫口番茄炒蛋吧。”

    池以歌終於把嘴裏的食物給嚥了下去,她一拍桌子,很有氣勢地一掃左右坐着的兩尊大佛:“你們差不多一點,趕緊喫,喫完趕緊走”

    聞溪丟下筷子,擠進池以歌的座椅上,抱着她的脖子:“我不我經紀人好不容易放我出來,你忍心我把一個人丟到冰冷冷的家裏去嗎,我今晚要跟你一塊兒睡。”

    季錚眉心一跳,拿在手裏的不鏽鋼勺子不受控制地向下彎曲。

    抱了還不夠,居然妄想一起睡

    池以歌下意識地往季錚的方向看去,一眼瞥見他手裏的勺子:“”

    那是她昨天剛從超市每回來的勺子啊,難道她搞錯了,她買的其實不是不鏽鋼勺,而是什麼泥捏的玩意兒

    “溪溪,我剛收拾過客房,被子也是新曬的,要不你今晚睡那兒”爲了聞溪的生命安全,池以歌委婉地建議。

    聞溪撇了撇嘴,顯然不大高興。

    眼見這個毫無自覺的電燈泡是絕不會走了,季錚抽出一張餐巾紙擦了擦嘴,他起身站了起來,“那我先回去吧。”

    “我送你出門。”池以歌忙道。

    “對了,你還記不記得,說好要賠我一盆滴水觀音的”季錚站在門口,並沒有急着上樓,而是低頭與池以歌道,“明天有沒有時間,陪我去花鳥市場,選一盆新的。”

    池以歌道:“記得,你放心,我不會賴賬的。”

    “還有就是”季錚悠然道:“我今天不大高興。”

    “所以,我覺得我有必要,向你要一些賠償的小利息。”

    什麼利息池以歌不解地想,她剛想問一問季錚,對方的氣息就已經鋪天蓋地地籠了下來。

    他的脣緊緊地貼在她上面,就好像他們兩個人之間被什麼膠水給牢牢地粘到了一起,男人仍不滿足,他靈巧地撬開了她的脣齒,熟悉的氣味強勁地侵入她的口腔,在她的脣舌間肆意遊走,糾纏不放。

    酥麻的感覺從尾骨一直竄到她的天靈蓋,池以歌腿一軟,雙手不自覺地揪住了季錚的衣襬。

    “沒有踢我,好乖。”季錚最後在她脣上摩挲了一下,低聲在她耳邊道。

    回答他的是池以歌狠狠踹出的一腳,女孩子像只炸了毛的貓,她大力拿袖子擦着嘴,怒氣衝衝地瞪他:“快滾”

    季錚討饒地向她拱了拱手,走到樓梯口,又從那裏探出頭來,像只偷腥的狐狸,笑眯眯地問:“感覺怎樣,還不錯吧”

    池以歌:“呸,糟糕透頂纔對”

    她怎麼會告訴他,她剛剛居然在分心想,他的脣有點幹,明天去買盆栽的時候,要記得多給他帶一隻潤脣膏。

    “以歌你怎麼臉那麼紅。”聞溪咬着筷子看她,伸手摸摸她的額頭,“溫度也很正常,沒發燒啊。”

    “沒事兒,都是天太熱了。”池以歌心尖一顫,忙岔開話題,“你啊,跟季錚都那麼久沒見,怎麼還是這副針尖對麥芒的樣子。”

    一聽“季錚”這個名字,聞溪瞬間就把剛纔的疑惑拋諸腦後,咬牙切齒地道:“早知道就不該給你找這裏的房子,你住在這裏,簡直就是羊入虎口”

    “你說說你,當初是怎麼跟我說的”聞溪恨鐵不成鋼地道,“這才過了多久,就讓那小子登堂入室了”

    池以歌小聲地道:“我沒有”

    “從高中那會兒我就知道,季錚那小子不是個好東西,我當時就奇怪呢,季錚是個什麼人呀,偏科偏得理直氣壯,任憑老師怎麼說他,還不是左耳進右耳出,怎麼你一轉學過來,他就知道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了,還單逮着你一個人問問題,分明是心懷不軌”

    聞溪大口大口嚼着嘴裏的肉,恨不能把它當成季錚給撕了:“你明明是爲了跟我一起唸書才轉學過來的,結果到頭來,居然被他給拐跑了。”

    池以歌心虛地給她倒了杯水推過去,又給她夾了好幾筷子菜:“慢慢喫,慢慢喫。”

    聞溪氣鼓鼓地坐在椅子上,老佛爺般等着池以歌投喂。

    她化悲憤爲食慾,橫掃整個餐桌,等池以歌整理完桌子出來,就看見她捧着個肚子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拿着平板不停地劃拉,嘴裏時不時發出古怪的笑聲。

    池以歌好奇地走過去:“你看什麼呢”

    聞溪把平板遞給她,池以歌接過來一看,那是一個包着頭巾的中年男人,他正悲憤地盯着鏡頭,隨後

    他竟然把面拿鼻子給吸起來了

    聞溪道:“看看,這就是未來的你。”

    池以歌那平板的手微微發顫,平靜的表情一點點崩裂開來。

    聞溪趴在沙發上笑嘻嘻地問她:“想清楚你喜歡什麼樣的麪條了嗎,是要寬面還是細面,熱乾麪還是雞蛋麪啊”

    “不如每樣來一種,先給你備上。”她小聲嘀咕道,“反正我看這架勢,過不了多久,估計也就能用上了。”

    池以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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