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現代詭異錄 >31.我不玩了
    吳梅起先還不肯說,經不住盧小青謝欣華也跟着一起追問,只得笑着道出原委。

    “其實我也不是很懂這些,是我老公告訴我的。他沒事就喜歡搓搓麻將打打牌,講究一些小迷信。什麼打麻將就不能四個人都打西風,那叫一同歸西;打牌呢,就不能老是摸到四張王”

    張娜性急地截斷:“一同歸西還說得通,可是王是大牌啊,爲什麼也不好”

    “你讓我說完好不好”吳梅斜了她一眼,慢條斯理地道,“我們這裏是不講究這個,不過在我老公的老家,管王牌又叫鬼牌。所以四張王牌就是四張鬼牌,總是到一個人的手上就是時運低,很不吉利。碰到這種情況,只要把牌連洗九把,就可以破解了。”

    張娜點頭道:“怪不得你拼命洗牌。”

    盧小青也只當成一個小門道聽來玩的,笑道:“有時候這些小迷信還真不得不講究。”又道,“聽你這麼一說,我心裏都有些不舒服了,咱們別玩了吧。”

    謝欣華正要表示同意,卻見張娜眉毛一揚,急急剪斷:“那怎麼行”

    盧小青道:“算我輸,明天早茶我請好不好”

    張娜嘖地一聲:“你這人真沒意思。誰還貪你一頓早茶本來打牌就是圖的一個熱鬧,好不容易有點意思了,你又來掃興。”

    盧小青見她果真有點不高興,只好道:“好好好,把這局打完。”

    這回輪到謝欣華洗牌。她的手指修長柔軟,很靈巧地將牌歸攏好。夜風一陣陣地從洞開的窗戶吹入,白色的紗簾飄來拂去。謝欣華利落地洗完牌,放到桌子中間。

    “來”她正要叫吳梅開牌,擡頭地一剎那卻不由得心頭一窒,聲音不知不覺就高了八度,“誰”

    吳梅三人都被她突如其來的一聲嚇了一跳,慌忙順着她的視線轉頭看去,只看見白色紗簾在微微拂動。

    盧小青起身起得太倉促,膝彎撞翻了椅子也顧不上扶起來:“怎麼了”

    謝欣華驚慌地指着紗簾:“有人藏在那裏”

    曳地的紗簾有好幾層,確實可以容人藏身。尤其被微風吹得鼓起一塊時,便更像了。張娜和謝欣華面面相覷。她們都想起了近期發生在同一個住宅區的連環盜竊案,最近的一件案子就發生在上個星期,歹徒正在行竊時,恰巧碰上主人起夜,盜竊犯便升級成了殺人犯。那家主人被連捅了六刀,直到第二天保姆按時來打掃房間才發現倒在血泊中的屍體。兇手至今還沒有落網,他只是用一些簡單的輔助工具便可以輕輕鬆鬆攀爬到十幾樓,由窗戶闖入人家。而她們的公寓僅僅在六樓。

    謝欣華和張娜都在彼此的眼神中讀出了相同的恐懼,一個站着,一個坐着,可是身體都不由自主地僵硬了。

    真不應該打開那扇窗戶,怎麼就忘了呢

    張娜真是後悔得厲害。

    盧小青壯起膽子,一步一停地走去紗簾面前。回頭又看了一眼三個朋友,終於把心一橫,猛然拉開了紗簾。

    一陣夜風迎面撲入。大約是她太緊張了,從額頭到頸項霎時鑽進一片涼意。

    盧小青本能地打了一個寒顫。但是除此之外,紗簾還是紗簾,窗戶還是窗戶,並沒有一點異常的跡象。

    “欣華,哪裏有人啊”盧小青松了一口氣,轉頭道,“你看花眼了吧”

    謝欣華臉上的驚懼變得有些遲疑。

    張娜性急中帶着一絲薄怒:“你到底看到了什麼”如果真是那個兇手闖了進來,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我”謝欣華略一低頭,復又勉強笑着擡起了頭,“可能真是我看花眼了吧。”

    衆人都跟着鬆了一口氣。在張娜散碎的抱怨中,四個人陸陸續續坐回了牌桌。

    謝欣華有些恍惚地摸着牌,她的心臟還在砰砰直跳。剛纔真是她看花眼了嗎雖然她沒有明確看到某個人,但是她的確看到紗簾蕩回去時,很清楚地勾勒出了一個人體的輪廓。不知道是男是女,但是個頭中等,不會超過一米七。

    她一直心不在焉,這把牌自然也是張娜吳梅贏了。

    張娜連贏兩把,不覺興奮起來。眼睛放着光,搓搓手道:“這回再贏你們,我們也打a了。”

    洗牌,摸牌。

    即使不賭錢,女人們也都打得很投入。

    其實說到賭博的根本,錢只是光芒耀眼的催化劑,真正作祟的還是勝利的快感贏了的人不能接受輸,輸了的人更加渴望贏。

    欲罷不能。

    張娜興致勃發地摸着牌。她這一把牌,雖然還沒有摸到大牌,可是全都是連對。牌桌上有句話,小對無人欺。更何況是連對。還有最後四張牌。張娜煞有介事地朝右手心裏吹了一口氣,纔去摸牌。她管這個叫聚手氣。

    是一張大王。

    第二張,小王。

    第三張,小王。

    張娜不禁再次眉飛色舞。這下她穩贏了,最後一張牌隨便是什麼都無所謂。她滿面笑容地摸上最後一張。

    窗外,夜風持續地溫和地吹入,像一隻柔軟無骨的手,屢屢拂動四個女人的頭髮。然後,就在張娜翻開紙牌的一瞬,陡然刮進一股狂風。張娜不禁手一鬆,最後一張牌隨風翻滾了幾回,恰恰停在桌面的正中央。

    大王。或者該說又是一張鬼牌。

    四個女人猝不及防地被一陣森冷的寒意包圍了。

    張娜握着牌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起來,原本碼得整整齊齊的一把牌不知不覺中變得錯亂。嘩的一聲,散落了大半。其餘的三個女人同時吃了一驚,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了張娜,而張娜毫無所覺地瞪着牌桌,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又摸到了四張鬼牌。

    沉靜中,連風似乎都變得詭異起來。

    每個人都覺得,那陣風在自己的身邊徘徊不去。

    張娜忽而打了個哆嗦,一把扔下牌道:“洗牌,咱們重新再來。”

    吳梅等人就像木偶被一下子點醒了,慌忙也扔下了牌。四個人都沒有說話,四雙眼睛緊緊盯着張娜洗牌的一舉一動。

    一,二,三

    每個人都在默默地記數。當久違的第九次終於洗完時,簡直就像洗了一輩子的牌。張娜的動作因爲緊繃變得有些機械,將牌放回去時不小心弄翻了上面一小半。她習慣性地要拿回牌重洗,手剛碰上,卻被吳梅一把按住。

    吳梅看着她的眼睛,輕聲地提醒:“再洗一次就破九了。”

    張娜心底一顫,鼻尖上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待吳梅鬆開了手,便只草草地將散掉的那小半牌摞了回去。

    這一把牌摸得無比迅捷。誰也不再關心牌好不好,都只想知道那四張牌的歸屬。

    張娜的表情一直陰沉沉的,只有烏雲密佈的天空可以形容。最後一張牌便是第一道閃電,劃開了她的陰霾,將情況變得更爲惡劣。她慢慢地將牌放到桌上,四張鬼牌連續地排在最後。牌中衣着誇張的小丑,正呲牙笑着。

    張娜猛然蓋住那四張鬼牌,咬牙吐出兩個字:“重洗。”

    吳梅再一次按住了她的手,臉色蒼白道:“別鬧了,已經不管用了。”

    “你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吳梅苦笑着搖了搖頭。

    靜默了一會兒,張娜鐵青着臉道:“什麼鬼八道,我偏不信”

    還沒說完,盧小青已經啪的一聲甩下了牌,臉上也是蒼白裏透着鐵青。

    “我不玩了,”盧小青霍然起立,大聲地說,“打牌本來就是爲了高興,既然弄成這個樣子,還有什麼意思。”說完,轉身就要拿衣服離開。

    謝欣華慌忙拉住她,打圓場道:“不玩就不玩吧,爲什麼要走不是說好了,你和吳梅在我們這裏住幾天的嗎”

    吳梅也幫忙勸了幾句,盧小青方收斂了怒氣。

    張娜看着盧小青拿了一件乾淨浴衣隱含怒氣地走進了浴室,也只得放下了手裏的牌。

    三缺一,牌局是註定開不成了。

    深夜劇場的電視也已經播完了。將頻道輪流換一遍,能看的,也只有體育頻道在重播的某場經典比賽。

    謝欣華盧小青早已經去睡了。

    吳梅打了一個呵欠,轉頭雙眼溼潤地望向張娜:“該休息了吧”

    電視屏幕上正巧顯現出時間,凌晨兩點半。

    張娜微微地有了點意,眨了眨酸澀的眼睛說:“嗯,你先洗吧。”

    吳梅便也不客氣,徑自拿了浴衣。

    張娜知道她有輕微的潔癖,就算隨便衝一衝,至少也要花上一個小時。便走去dvd的收藏架前,準備挑一部電影看看。她和謝欣華雖然性格不一樣,但是對影片的選擇倒是很一致,都對懸疑驚悚片情有獨鍾。滿滿一架子的收藏,少說也有上千部影片,幾乎囊括了所有小有名氣的懸疑驚悚之作。犯罪題材如漢尼拔系列、七宗罪、他來自地獄、美國狂人;靈異題材如驅魔人、催眠、無頭騎士、閃靈。只要她和謝欣華願意,完全可以寫一本關於懸疑驚悚電影的觀看指南。

    張娜記得前幾天謝欣華剛買了一張新碟,她還沒有看,應該就放在了第一層。她逐一翻找着,那張新的卻遲遲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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