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現代詭異錄 >42.不能說
    鄭含看他臉色越來越差,不禁有些擔心:“你還好吧”

    肖易明硬撐着,搖了搖頭。

    鄭含將照片收回公文袋,一起拿回自己面前,對馬曉南道:“你表弟太好強了。”

    馬曉南勉強笑了笑:“嗯,他就這德性。”

    肖易明瞪了她一眼,方轉頭問鄭含:“她全身的傷都是她自己親手造成的”

    “嗯,都是她自己抓傷的,頭皮、眼球也是”

    “不要再說了”馬曉南大聲打斷,“明白了,都明白了。”

    鄭含自己也不願意重溫盧小青的死狀,便從善如流地跳過這一節:“造成死亡的原因是,她抓破了大腿動脈,失血過多而死。不過,就算她沒有抓破大腿動脈,傷得這麼嚴重也肯定活不下來了。”

    肖易明問:“牆上的字也是她自己留下的”

    “嗯。”

    “誰發現了她的屍體”

    “她的男朋友,或者”鄭含想起蔣衡宇,臉上露出一點微妙的表情,“是她的小情人。”

    肖易明和馬曉南同時看了他一眼。

    “一個大學生,長得不錯。他自己說盧小青一直把他當成弟弟一樣照顧。”

    馬曉南問:“你能安排我們見見他嗎”

    鄭含半笑半哼了一聲:“想也不用想。現在整個警局都高度緊張,全面封鎖消息。”

    “呃”馬曉南準備退而以求其次,“那你告訴我們他的聯繫方式”

    “哎”不等她說完,鄭含便連忙拒絕,“我現在坐在這裏跟你說這些,就已經是違反規定了。”

    馬曉南不說話,若有所思地將眼珠轉到一旁。

    “你也別打韓金髮這張牌,這回他也不管用。”

    一下次就被揭穿了預謀,馬曉南不禁微微一窘,只得放棄道:“好吧。那你至少該把他怎麼發現屍體的過程告訴我們吧”

    鄭含喝了一口咖啡,繼續說明:“他本來在做他的畢業論文,突然接到了盧小青的電話,說有重要的事跟他說。當他到達時,剛要敲門,卻發現盧小青家的門是虛掩的。他先在客廳等處找了一遍,後來看見儲物室的門也是微微敞開的,便打開門看了一眼”

    肖易明問:“他一點也不知道盧小青要跟他說什麼”

    鄭含回答道:“他猜測盧小青是想和他舒解一下心理壓力。張娜的死鬧得滿城風雨,雖然盧小青沒有明確表示,但是他從她的語調感覺得出來,她很緊張,很害怕。”

    馬曉南嘆了一口氣:“也就是說,他提供不了有價值的線索。”

    鄭含笑了笑,望着馬曉南問:“我是一個喜歡說廢話的人嗎”

    馬曉南道:“怎麼,還有下文”

    鄭含道:“按照他自己的說法,他是晚上八點到盧小青家的,大樓裏的管理員也證實了他的說法。不過,有人卻說,七點半左右就看到他在敲盧小青家的門。”

    “咦”這真是有點奇怪了,馬曉南支起下巴,“如果他七點半就到了,沒道理管理員會沒看到。如果他八點纔到,沒道理有人會提前半小時看到他。兩個證人中,必定有一個人的證詞出了問題。”

    “我們起先也是這樣想的。”鄭含點了點頭,“所以我們反覆盤查了兩個證人。管理員既沒有偷懶也沒有疏忽,另一個證人也很可靠。他們說的都是真話。”

    “嗯,怪不得你說這件案子透着邪氣。”肖易明很贊同,“所以,那一天是有兩個他。一個七點半到了盧小青家,然後盧小青在儲藏室自殺,另一個則在八點發現了她的屍體。七點半出現的那一個是關鍵,他和盧小青的自殺一定有所聯繫。”

    鄭含道:“而且管理員既沒看見他怎麼來,也沒看見他怎麼離開。他就好像憑空出現在了盧小青的門前。”推開了杯子,拿着公文袋起身道,“再朝這個方向說下去,我就不適合做法醫了。接下來就是你們兩個的事了。”說罷,先回警局去了。

    馬曉南看着鄭含走出小店,轉頭望向肖易明問:“你怎麼看”

    “真正的鬼魂開始出動了”肖易明凝重地長吐一口氣,出神地敲了敲桌面:“下不來又是下不來究竟是什麼意思”

    已經死了兩個人,一個死於謀殺,一個死於自殺。除了彼此認識以外,唯一的共通點,就是死者在臨死前都留下了相同的血書。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三個字,會是解開所有謎題的鑰匙。

    馬曉南建議:“我們可以去問吳梅。”

    肖易明搖搖頭:“我們去問謝欣華。”

    張娜之死抓到了兇手,也有了招供,本來是可以結案了。偏偏在這節骨眼上又出了盧小青的案子,同樣的死亡遺言又將兩件完全不同的死亡事件聯繫在了一起,張娜案便暫時不能結案了。如此一來,她和謝欣華的家還是兇案現場,也暫時不能解封。從韓金髮那裏問來謝欣華下塌的酒店地址,兩人便馬不停蹄地前去拜訪。

    敲了許久的門,裏面只是一片安靜。這種時候,她應該沒有心情出門,該不會也出了事。

    兩人對視了一眼,就知道對方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連忙叫人開門。

    服務生用懷疑的目光打量着:“你們”

    馬曉南拿出報社的工作證晃了晃:“我們是記者,想採訪一下謝小姐。可是她一直沒有迴應,我們擔心她會一進想不開”

    “城市日報啊,”服務生也有點緊張起來,一邊掏出鑰匙一邊道,“謝小姐來了好幾天,一直都沒有出過門。”

    咔啦一聲,門鎖打開了。客房裏卻空無一人,被子枕頭也還是整整齊齊的,一點用過的痕跡都沒有。

    服務員頓時慌了:“她失蹤了”

    肖易明忙一擡手,示意他輕聲:“她還在這裏。”

    空氣裏有一段混亂模糊的意念在漂盪。自從上回在吳梅家差點送掉一條小命,他的特殊聽覺就受到了重創。到現在還是聽不清意念的具體內容,只能感覺到包含着一股恐懼又後悔的情緒。他循着意念飄來的方向,慢慢走到了衣櫥前。馬曉南湊上去仔細聽了聽,裏面果然傳來一陣陣急促的呼吸聲。

    馬曉南輕聲道:“謝小姐,我們是受韓金髮先生的委託來幫你的,你不用害怕。”然後慢慢地,儘量不發出聲音地打開了衣櫥。

    謝欣華躲在角落裏不停地哆嗦,面無人色嘴脣灰白。恐怕好幾天都沒喫沒睡了。

    肖易明對服務生道:“麻煩你端一碗粥來,好嗎”

    “好的,”服務生連忙答應,“不過廚房要現煮,可能得花一點時間。”

    “沒關係,謝謝你。”

    服務生轉身離開,輕輕地關上了門。

    謝欣華縮在裏面不肯出來,他們也不能來硬的,只得一起蹲在她面前小聲說話。

    “謝小姐,你必須和我們談談,”馬曉南勸哄了一氣,一點效果都沒有,態度便微微強硬起來,“真實的情況,你比我們更瞭解。所以,你也應該比我們更清楚,時間很緊迫。”

    謝欣華抱着膝蓋的手輕輕一顫。

    馬曉南極輕地道:“盧小青,自殺了。”

    拒絕迴應的女人猛然擡起了頭,一雙憔悴深陷的眼睛瞬間瞪大。

    馬曉南繼續道:“就在昨晚,”刻意忽略了慘酷的過程,直接道出結果,“她在儲藏室裏抓斷了自己的大腿動脈。”

    謝欣華倒抽了一口涼氣。好幾天水米不沾牙,喉嚨也變得乾澀,發出清晰的嘶嘶聲,像一隻破布口袋被冷風吹過。忽然,她的眼神變得更驚恐,灰白嘴脣顫抖了一會兒,終於吐出了幾個字。

    “不,盧小青不是自殺她不會自殺。”

    肖易明問:“爲什麼”

    謝欣華問:“她臨死前,也寫了那三個字,對不對”

    馬曉南答道:“對,你爲什麼會知道”

    謝欣華不出聲。

    肖易明道:“因爲你和她們一樣,也是目標之一。”

    謝欣華陡然道:“不,我跟她們不一樣”

    肖易明步步緊逼:“哪裏不一樣”

    謝欣華咬緊了嘴脣,又不肯說了。

    肖易明逼進她的眼睛道:“你自己覺得不一樣而已,在某些人的眼裏,你和她們就是一樣的。”

    “不”

    “你知道嗎張娜、盧小青,還有吳梅,她們也會覺得你跟她們是一樣的。”

    謝欣華更大聲地否認:“不一樣”

    肖易明絲毫不退讓:“你到底憑什麼認爲自己和她們不一樣”

    謝欣華爆發似地大吼:“因爲我沒有殺人”

    三個人突然陷入了沉默。時間好像凝固了,空氣也好像凝固了。只偶爾響起紊亂的呼吸聲。

    謝欣華慢慢地抱住自己的肩膀,眼睛裏開始有水光閃動:“我沒有殺過任何人,我只是我只是沒有勇氣去反抗”

    馬曉南輕聲地問:“反抗什麼”

    謝欣華大哭起來,口齒不清地喊出一個又一個名字:“張娜盧小青吳梅她們,所有的人”

    馬曉南沉緩地問:“因爲她們殺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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