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含慢慢地點了點頭。

    老胡想了一想,便連忙分配起任務。大家也都覺得在夜色沉沉中終於抓着了一線光明,重新振作起來。

    忽然有人輕輕地道:“這一連串的案子,真的有兇手嗎”

    剛剛變得活躍起來的氣氛突然又僵住了,就像一顆種子好不容易發了芽,卻又突然停止了生長。

    鄭含回頭一看,原來是之前通知他出現場的小警察。年輕人臉色極差,白着嘴脣很惶恐似地看着身邊的人。

    老胡微微有點惱怒:“這叫什麼話出了人命案,當然是有兇手的。將兇手繩之於法,就是我們刑警的職責。”話是這樣說,但其實自己心底也掠過一絲微妙的不安。

    小警察像是憋了很久,明知道現在不是好時機,卻還是忍不住說出了真正的想法:“可是剛纔在別墅裏,大家分明都看到了,吳梅的血無緣無故自己流動起來,這是人能做到的嗎還有之前盧小青的自殺,竟然出現了兩個蔣衡宇爲什麼大家還能假裝沒有這回事一樣,在這裏討論什麼兇手”

    辦公室安靜得有些凝重了。

    老胡沉默了半晌,臉色難看地道:“不然你想怎麼辦我們是警察,不是神棍”

    小警察不說話了。

    鄭含想了一會兒:“我記得以前看過一個魔術表現,魔術師倒了一杯水在玻璃上,可以讓水按照他懸空的手指指示的方向流動。”

    小警察猛然擡起頭,兩眼中放射出一點光亮:“鄭醫生,真的有這種魔術”

    “嗯,”鄭含肯定地點了點頭,“所以我想兇手一定也是使用了相似的手法,只是我們現在還想不到。”

    這下不光小警察,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連老胡的臉色也緩了過來。

    “好了,大家都不要胡思亂想了,”他拍了拍手,“趕緊做事吧再抓不着兇手,我們遲早被媒體炮轟得渣都不剩”

    說罷,回頭把鄭含的肩膀一拍,小聲道:“幸虧你看過這麼一個魔術,不然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安定軍心了。”

    鄭含苦笑一聲,更小聲地回答:“就算我想看魔術,哪有那個閒功夫啊”

    “那你”老胡一愣,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

    鄭含認真道:“隊長,你最好和馬曉南的表弟肖易明談談,說不定會有進展。”

    老胡想起韓宅傭人們說的高人不高人的事情,不禁問道:“難道她表弟真是神棍”看了看鄭含,又問,“你也相信這種事”

    鄭含謹慎道:“肖易明倒不是神棍,但是我覺得他確實有一些過人之處。”

    老胡勉強笑道:“你不是要跟我說他有特異功能、超能力之類的吧”

    鄭含斟酌了一會兒道:“也不到那種地步。有人天生一雙好眼睛,可以分辨出四十種不同層次的黑色;有人擁有絕對音感,任意一個聲音就能聽出是哪個音階;也有人味覺靈敏到可以區分幾十種混合在一起的食材與其說特異功能、超能力,不如說他有某方面超出常人的才能更妥當些。”

    這麼一說,老胡覺得有點能接受了。低頭默想了一會兒,便點頭道:“好,你看什麼時候方便,替我約個時間吧。”

    時間再回到現在。

    “聞亮”馬曉南和肖易明異口同聲地問,兩人都對這個名字很介意。

    小胖子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微微有點戒備地問:“你們認識他”

    “不不不,”馬曉南連連否認,“我只是記得那時候,聞亮和吳梅好像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吧”

    提起這個名字的女人馬上露出放心了的表情,點頭道:“嗯,也是你朋友告訴你的吧,這個情報倒是沒錯。聞亮的爸爸在我們縣城算是一個財主,飯店、歌城、婚紗攝影都參了一腳,很多小混混都願意跟在他屁股後面。其實憑良心說,吳梅在遇到聞亮以前也只是一個普通的有點叛逆的小女生,可是和聞亮在一起以後就真正變壞了。”

    相對瘦高的那個男人也附和道:“是啊。在梁靜之前,他們就經常欺負人,尤其是女生。只是到了梁靜身上,手段一下子變得更不堪了。”

    馬曉南聽他們說得有點含糊,便問:“他們究竟對梁靜做過什麼”

    女人嘆了一口氣,正準備回答,忽然有人道:“別說了,聞亮來了”

    女人慌忙把話嚥了回去,衆人也都四散開來。恰恰現出一個身材頗高的年輕男人,五官是英俊的,但是一雙眼睛透出一股狠勁兒。被他眼光掃到的人,身上便會不由自主地一涼。男人的視線落到了馬曉南和肖易明的身上,便慢慢地走了過來。

    “我聽說,有人在打探我的消息”

    肖易明的個子已經夠高了,在他面前還是矮了半頭。更不要說馬曉南只有區區一六十公分的身高。氣勢上先就輸了一截。

    馬曉南還是不怕死地把他打量了一遍,問:“你就是聞亮”眼前的這個男人雖然有點潦倒,但依然不是善良百姓敢惹的對象。

    聞亮狠狠地皺起眉頭:“我是聞亮,你們兩個又是什麼東西”

    馬曉南還是拿出之前的一套說辭:“我也曾經在這裏讀過書,今天就是來參加校慶的。大家聚在一起難免說起以前的事,並沒有特地打聽你。”

    肖易明便也配合到底:“我是她表弟,只是跟過來玩玩而已。”

    聞亮滿面懷疑地將兩人看來看去,最後威脅地道:“少管閒事。我就算現在不如從前了,要給你們一點顏色看看還是很容易。”

    馬曉南心道,好漢不喫眼前虧,先把他打發走了再繼續找那幫人套話。正要敷衍過去,卻忘了還有肖易明這個變數。這孩子也不是個軟柿子,你越是捏他他越硬得像石頭。

    “哦,”肖易明立即就是一聲冷笑,很鄙夷地道,“想給我們一點顏色紅的,還是綠的”

    馬曉南的臉登時就僵硬了,暗自苦道:我的媽呀這小子真是不說話會死啊

    果然,正準備轉身離去的聞亮霎時停下了腳步,猛然回頭:“你說什麼”

    “沒”什麼兩字還沒說出來,又聽肖易明一聲冷笑,很乾脆地又撂出一句讓馬曉南胃抽筋的話。

    “我說,你別弄錯了,我們可不是梁靜”

    聞亮兇相畢露,一把抓住肖易明的衣領惡狠狠地盯着他的眼睛道:“你們果然是來找茬兒的”將他的衣領又是一提,“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馬曉南暗罵一聲:早知道就不帶死小子來了,整一個惹禍精。心裏罵着,可是也不能任憑事態嚴重下去,連忙上前一步亮出記者證:“既然已經被你識破了,那我們就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們是城市日報的記者,特地來調查當年梁靜自殺的事情。”

    “城市日報”聞亮看了一眼記者證,便慢慢地收回了手。

    顯然作爲國內屈指可數的幾家著名報紙,對這種小混混還是有一定的威懾力。馬曉南不禁暗自慶幸:還好找了一個好東家。

    聞亮仍然口氣不善地問:“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像你們這種大報紙還要炒這種冷飯”

    他一臉無所謂的態度激怒了肖易明,正要反脣相譏,這一次卻被馬曉南提前預測到,被她一把攔住。

    “聞先生,”馬曉南皮笑肉不笑地道,“本來這種冷飯我們當然是不屑去炒的,只不過老天爺一定要給沉冤莫白的人一個公道,發生了一系列的事讓我們不得不去注意。”說到這裏,方纔笑微微地放開了肖易明。

    肖易明立即會意,接下去道:“你應該認識張娜、盧小青、謝欣華,還有吳梅吧”

    前面三個名字,聞亮還只是輕蔑地笑笑,到了吳梅,嘴角的笑容就有些凝固。咬了咬牙,嘴硬道:“我是認識她們,那又怎麼樣”

    馬曉南故作驚訝道:“怎麼你還不知道嗎”壓低了聲音,緩緩道,“她們全都死了。”

    聞亮眼皮子猛然一擡。一瞬間,那雙充滿暴戾氣息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慌亂。

    “怎麼,你都不看報紙嗎”肖易明步步緊逼,“她們死得都很詭異,每個人都在臨死前用自己的血寫下了三個字。你一定知道是哪三個字,對不對”

    聞亮的腮幫子忽然動了兩下,隱約傳出格格的磨牙聲。

    “下不來”馬曉南緊接上肖易明,清楚地看到聞亮寬寬的肩膀微微顫動了一下,“這三個字我們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聞先生和那四位女士都是故交,一定會明白她們的意思。”

    肖易明補充道:“哦對了,謝欣華臨死前一天還收到過很奇怪的短信,也不知道是誰發過來的,顯示出來的號碼居然是一串亂碼。”調頭問馬曉南,“你還記不記得那條短信是什麼內容”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