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現代詭異錄 >81.番外 姐姐
    大媽也嚇得面無人色,連忙問:“你弟弟是什麼病啊”

    馬曉南哪還有心思往下編,只匆匆道:“快叫救護車”把心一橫,轉身向着紅光亮起的地方追去。

    一定是蔣衡宇和梁靜搗的鬼。這次再抓不住他們,後患無窮

    黑夜中的血紅光芒像一根巨大光柱駐立在天地之間,濃濃的紅色彷彿都能散發出血腥味。

    馬曉南緊盯着光柱,在一條一條的小巷中飛速穿行。

    漸漸地,光柱變細了,又過了一會兒,已經不成光柱了。顏色也漸漸地由血紅色變成了淡紅色了。

    馬曉南知道那光芒快要消失了,使出喫奶的力氣一路飛奔。可惜惱人的小巷亂得沒有章法,又穿着一雙涼鞋,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淡紅光芒一點一點地消散。她憋着一口氣,用手機上的熒幕光照亮有限的黑暗,繼續四處尋找。忽然發現自己正在試圖穿過的小巷裏有一灘鮮血,並不很大,只有一個手掌大小。馬曉南彎下腰,用手指點了兩點,還是溼的。繼續向前找了找,大約十來步遠的地方還有一灘鮮血,卻有一張a4紙大小,也還是溼的。

    他們剛剛逃走。

    馬曉南又追蹤了一會兒,再也沒有線索了。低頭看了看指尖已經乾涸的血漬,不由得想:到底發生了什麼蔣衡宇受傷了嗎

    但是她知道,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只要蔣衡宇還沒有死,他一定還會回來

    番外:姐姐

    小孩子很害怕黑夜的到來。他總記得似乎在他更小的時候,有某個人和他講過一個可怕的故事。

    當夜晚來臨的時候,虎姑婆爬上了真姑婆的牀,把真姑婆喫得一乾二淨。第二天,小孫子來見姑婆,卻不知道真姑婆已經屍骨無存,躺在牀上裝病的那個是兇惡的虎姑婆。於是夜晚再度來臨了,虎姑婆關了門,鎖了窗,將小孫子綁在了牀上,一根一根地掰下他的手指,像喫炸面果一樣,咬得嘎吱嗄吱的響。喫完了手指,又喫他的腳趾。喫完了腳趾,就把他開膛破肚,拆那一根一根的肋骨。

    嗄吱嗄吱

    虎姑婆喜歡連着骨頭一起嚼,那麼的鬆脆。骨頭就是那面捏的果子,皮膚就是那一層炸酥了的油皮,裏面的血肉就是揉在面裏的餡。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小孩子躲在牀下,死死地縮在角落裏。很久沒有打掃的地板上滿是灰塵,輕輕一呼吸,就能嗆得滿鼻子灰。可是他不敢出聲,因爲他住的房子裏面也有一個虎姑婆。

    這個虎姑婆沒有假扮成他的姑婆,而是假扮成了他的爸爸,每天笑容滿面地帶着他出門,可是隻要一回到家裏,又會恢復了兇惡的真面目。他的真爸爸對他也並不十分的好,可是比起虎姑婆來,卻要和藹可親得多。至少在他生日的那一天,會買一隻小小的蛋糕送給他。

    一切的改變都發生在那一天。

    那個他稱之爲媽媽的女人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的爸爸還在打着呼嚕,他卻因爲想尿尿而醒了過來。當他揉着眼睛從兒童房出來時,正看見女人拎着一隻大包穿過客廳。

    媽媽。他叫了一聲。

    女人的手剛剛放到門鎖上,不覺一頓。她回頭朝他笑了笑,黯淡月色中顯得很模糊。

    小孩子慢慢走了過去,仰頭望着他的媽媽:你要出去嗎

    女人將手指放在脣邊,輕輕噓了一聲:乖,媽媽要出去賺錢,買好多糖果給你。你和爸爸在家乖乖等着媽媽,好不好

    世界上沒有不喜歡糖果的孩子。

    小孩子當然很高興,用力地點了點頭。

    女人最後留給他一個笑臉,迅速地扭開了門,拎着她的大包不見了。

    第二天,他的爸爸就變了一個人。他暴怒地在房裏團團打轉,打開衣櫥,打開抽屜找遍房間的每一個角落。然後很痛苦似地抓緊了自己的頭髮,大聲怒吼。

    臭婊子居然把所有的錢都拿走了賤人,別再讓我碰到你,我一定殺了你

    小孩子怯生生地站在門邊,不明白爲什麼他的爸爸會變得這麼的憤怒。他才四歲,雖然不懂什麼叫婊子,但是他知道什麼是錢。他的爸爸大概是在爲錢而煩惱。

    爸爸他小小聲地道,試圖安慰他的爸爸:我們會有很多錢的。

    你說什麼

    小孩子認真地道:昨天晚上,媽媽跟我說,她出去賺錢了,等媽媽回來,我們就會有很多錢了。

    你說什麼

    他的爸爸沒有高興,面目卻變得更爲猙獰,臉色都變了,好像寺廟裏面青面獠牙的鬼怪。忽然,像一頭野獸一樣衝到小孩子的面前,一腳踹翻了他

    從此他的爸爸就變成了虎姑婆,女人也沒有回來過。他用拳頭打他的臉,臉上是破的,嘴裏也是破的,鮮血會從鼻子裏一直流到嘴裏;他穿着皮鞋踢他的身體,胳膊斷過,肋骨也斷過,嘎吱嗄吱地響,就像故事裏即將被拆喫入腹的那個孩子。

    虎姑婆的腳步聲近了。他聽見兒童房的門被打開了。那雙經常踩在他身上的黑皮鞋出現在他眼前,慢慢地向他走來。

    小孩子恐懼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雙黑皮鞋停在牀邊。一隻手伸進了牀底,向他抓去。

    他知道,他也快了,快被虎姑婆喫掉。

    當他被牢牢地抓住了胳膊,像一隻死狗一樣拖出牀底,看到那張鬼怪一般猙獰的臉孔時,他忽然明白過來:如果這一次不死,他也該像那個曾經被他稱爲媽媽的女人一樣,在黑夜裏拎一隻包悄悄地離去。

    那一年,小孩子滿十歲了。

    十年以後,他長成了一個大人。他沒有再躲在牀下的角落裏,也沒有人會再把他拖出來一頓暴打。他也明白了,他的媽媽和他的爸爸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午夜夢迴的時候,他依然會從噩夢中驚醒,女人臨走時的微笑,男人動手時的猙獰,像兩個永遠也無法磨滅的印記刻在了他的心裏。

    可笑的是,當他離開男人時,也像女人一樣拿走了男人所有的錢。男人的錢很容易拿到,他總是放在第一個抽屜裏的鐵皮盒子裏,儘管吃了女人一次虧,也並沒有讓他改變這個習慣。也許男人是以爲,一個孩子不值得他提防。

    他拿着男人的錢,去了另一個城市,像許多被遺棄的孤兒一樣站在一家福利院的門前。這樣一直到他十八歲。然後他考上了大學,開始打工,自己養活自己。

    一開始的時候,他只是在夜總會里做侍應生。經理從他參加面試的那天起就一直試圖說服他做公關,但是他始終沒有同意。他想要出人頭地,他不願意走上一條,連生他的那兩個人都不如的道路。一次又一次的拒絕,讓經理也漸漸地放棄了。

    直到那一天,來了四個漂亮女人。

    一個白皙秀麗,一個火辣開放,一個高挑豐滿,一個圓滑安靜。

    他去問她們要點什麼,那個火辣的女人便很大方給了一張大鈔。在他接過錢的時候,還順便捏住了他的手,摩了摩手心。

    這是一種邀請:她想和他找個地方,做點更親密的事。

    他微微一笑,轉身離去。不久爲她們端來了酒水,還很禮貌地將找零的錢雙手奉上。

    小姐,這是找給您的零錢。

    女人的臉孔微微一僵,旋即也和同伴們一起大笑起來。

    高挑的那一個便笑着推了她一把:你別欺負小孩子了,一看他就是新來的,不懂這些。

    長得最漂亮的女人遞了一杯酒水給他,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來多久了

    他略顯靦腆地彎了彎嘴角:對不起,我不會喝酒。我叫蔣衡宇,來了快兩個星期了。

    女人微微歪了歪頭,仔細地看了看他,忽然回過頭去和其他三人道:你們看看他,是不是有點眼熟啊

    火辣女人笑出了聲,取笑道:吳梅,你這一招也太爛了,還不如我那一招呢

    張娜,誰跟你爭了被叫作吳梅的女人,略顯不快,我是說真的,尤其是他的眉眼。扯了扯還不曾說話的安靜女人問,謝欣華,你說呢

    謝欣華果然很認真地看了看他的眉眼,點着頭附和:是有點眼熟。

    張娜不屑地嗤笑一聲:你問她呢,她什麼時候說過一個不字

    謝欣華勉強笑了一笑,並沒有搭腔。

    吳梅嗔怪地瞪了張娜一眼,又去拉了一下高挑女人的手:盧小青,你說。

    盧小青一手支起下巴,一手拿着酒杯,微挑着眼角上上下下地看着他,直看得他臉皮開始發熱,才含着笑意開了口:弟弟,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

    他搖了搖頭。

    那麼,你是哪裏人

    他說了福利院所在的城市。

    四個女人互相看了一眼,盧小青笑着道:那真是八竿子也打不着了。

    等等。謝欣華忽然想起了什麼,臉色都微微地變了。再三看了看他,臉色便越發的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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