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奇妙他的親戚救過她的親戚,他現在又救過她。這個世界就是這麼小。

    馬曉南不由得也笑了:“原來,我們也算得上某種世交了。”

    簡寧道:“我能做出那些事,全都是用的法術。不過具體的我就不能多說了。第一,家族的祕密。第二,我說了你也不懂。”

    馬曉南撇了一下嘴。想想,又豎起一根手指:“再多問你一個問題。”

    “嗯”

    “趙達剛被你解決掉了嗎”

    “你這其實是兩個問題。”簡寧抿了抿嘴脣,拿出買一贈一的寬容,“他是被解決了,但不是我。”

    “那是誰”

    “想知道”

    馬曉南猛點頭。

    簡寧呵呵一笑,朝她招了招手。馬曉南連忙附耳過去。

    “做夢去吧”說完,哈哈笑着,也不管她氣得臉都綠了,徑自揚長而去。

    數日後

    午休時間,同事們紛紛放下工作,先去祭五臟廟。博雅集團一樓就有休閒餐廳,口味不錯,只不過人總是喜新厭舊,所以更多的員工都喜歡去外面喫。尤其像包蓉這種立誓要喫遍天下美食的老饕,更是恨不能每天換一個地方。正好附近的美食廣場又新開張了一家烤魚店,包蓉自然要拖着馬曉南去嚐嚐鮮。這家的烤魚不同於燒烤,是先將魚烤到七八分熟,然後再擺入湯汁濃厚的鐵盤子裏,配上豆芽、黃瓜、千頁結、豆腐,用小火慢慢熟。魚肉外酥內嫩,醬香濃厚。

    包蓉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鐵盤子下不停跳躍的火苗,拿着筷子的手也蠢蠢欲動。味道一陣比一陣香,口水也一陣比一陣多。

    要在平時,馬曉南準要嘲笑一番好友的饞鬼模樣,可現在卻沒什麼精神。

    “喂,”包蓉叫她,“你還想着趙達剛和趙志希呢”

    馬曉南自己也懊惱:“我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有個結沒解開,我幹什麼都沒勁”

    “嘖嘖嘖,”包蓉瞟了她一眼,“德性。遲早有一天你要被自己害死。”見烤魚遲遲沒好,又道,“你不是會做夢嗎你就不能再夢一個”

    “姐姐,”馬曉南連忙叫苦,“哪有你說得那麼容易”

    一說起這事就鬱悶得不行。她本來以爲夢或不夢都是要順其自然的,所以也不抱希望。可是那天聽簡寧的口氣,她其實是可以自主控制的。於是這幾天不光晚上早早地爬上牀,連白天也要抓緊一切可以打瞌睡的機會。可別說夢見趙達剛和趙志希了,她壓根兒連一個夢也沒做過。

    百般無奈之下只有懷疑,是不是因爲自己現在的能力還不足。

    “你也不用這麼鬱悶。”包蓉安慰道,“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說不定,在你的潛意識裏,並沒有你自己以爲的那麼想知道答案,所以才做不成夢了。”

    乍聽此言,腦中便陡然閃過一道白光。馬曉南頗有點一語驚醒夢中人的感覺,非常之驚訝地望向包蓉。要知道她和她也不是一天兩天的朋友了,深諳此女之道。

    “這大概是你說過的最有建設性的話了。”

    “切”

    馬曉南託着下巴想了好久,終於找到了那道白光的“我想起來了。我最後一次夢見趙志希的時候,他對我說希望我以後都不會再夢見他們一家人了。”

    “你答應他了”

    馬曉南泄氣地嗯了一聲。她現在總算想明白了。爲什麼當時會覺得趙志希的那一聲謝謝那麼奇怪。因爲他根本就不是在祝願她,而是和她做了一個約定。

    包蓉又切了一聲:“笨蛋你自己答應了人家,還夢個屁”說完,便忙她的烤魚去了。

    馬曉南卻越想越不對勁:“說真的,再仔細想想,我忽然覺得那是趙志希給我設的一個圈套。”

    “啥”濃湯在鐵盤裏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香味越來越濃了。勾引得包蓉直咽口水,說話的時候眼睛都直盯着那條烤魚。

    “他知道我有做夢的能力,可是他又即將離開,不能再阻撓我的夢了順便一提,在那之前,他就曾經阻撓過我的夢所以,他才巧妙地玩了一次文字遊戲,騙得我跟他做了這個約定。”

    “你想太多了吧你不是說他已經把當年的事實都展現給你看了嗎那他幹嘛還要騙取你這個約定”

    “就是這一點”馬曉南不覺挺起了脊背,“所以我才說是一個圈套。他爲什麼不讓我夢見趙家人如果是不想讓我夢到他和趙達剛的結局,那他大可以說得更具體一些:我不希望你再夢見我和我父親。可是他不僅僅不希望我再夢見他和趙達剛,還包括鄒虹、趙麗嫺所有和當年的趙家血案有關的人。”

    包蓉有點跟上她的思維了:“你的意思是,他其實是怕你再夢到趙家血案”

    “對”

    “可是他不是已經讓你夢完趙家血案了嗎就算你再夢到啊難道他讓你夢到的真相併不是真相”

    “他本來就沒有讓我夢到最後。也許,連那不完全的夢都是他改編過的。”

    包蓉也覺得很驚訝,非常非常地想知道什麼纔是真相。但這種好奇心也只延續了一小會兒。

    “哎呀算了吧這件事都已經過去了,你幹嘛還死揪着不放。省點力氣準備喫魚吧”

    馬曉南翻了一個白眼。這麼容易放棄她就不是馬曉南了。做不了夢,也可以靠自己的腦子。她從包裏拿出趙氏血案的資料。這些天,這疊資料一直就在她包裏,一有空就要拿出來翻一翻。真相就在細節當中,她一定是漏掉了什麼。

    包蓉哇呀呀地抗議,馬曉南也只當充耳不聞。忽然,聽她猛然一聲驚叫。擡頭一看,原來是烤魚煮過了頭,湯汁翻滾着溢出了鐵盤,噝噝地流了一桌。馬曉南連忙撤開碗碟,抓了一張餐巾紙緊急搶救。擦了幾下,看着湯汁流淌的形狀,又看看手裏沾到了一點湯汁的碗碟,猛然想起了什麼。連忙抓過現場的照片,拼命往前翻,直到翻到那一張。

    她仔細地看了又看,終於明白了。

    趙麗嫺剛剛準備和女兒喫飯,門鈴突然響了起來。昨天她們母女纔出院,找人換了一個新門鈴,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趙麗嫺忙擺下碗筷,急急忙忙地開了門。門外不是別人,正是馬曉南。

    “馬記者。”對於她迅速到訪,趙麗嫺微有驚訝,但很快便又露出一抹禮貌的笑容,給她開了門,“喫過飯了嗎一起喫吧”

    馬曉南站在門外,遙遙瞭望了一眼乖乖坐在飯桌旁的姍姍。小女孩也很高興她的到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滿滿的是對美食的期待。便對趙麗嫺道:“好的。不如你和我先去附近再買點熟菜。”

    趙麗嫺看她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便會意地點了點頭。囑咐女兒乖乖在家等着,便關上了門和馬曉南一起下樓去了。

    來到了空無一人的廣場,兩個成年人也就省去了那些繁瑣的開場白。

    馬曉南道:“你有一個很好的哥哥。”

    趙麗嫺望着她:“我知道。”

    “他爲了保護你,真的犧牲所有,還想盡了一切辦法。”

    “我知道。”趙麗嫺依然很平靜。

    “我記得你說過,你是第二天早晨醒來,才發現你的父母還和哥哥自相殘殺而死的。”

    “對。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我父母門外的地毯溼了一大片,本來鮮紅的顏色變成了深紅色,怎麼推門都推不開。”

    “你是隔着那塊毯子推門的吧”

    “嗯,因爲覺得很害怕,所以有意避開了。”

    馬曉南拿出那張照片。趙麗嫺應聲望去。照片裏是當年她穿的那雙拖鞋,翻了一個兒,將底面朝向了鏡頭。鞋子整體還算乾淨,只在鞋底的邊緣部分沾染了血跡。像頑皮的孩子拿了紅筆,沿着鞋底描過。她還記得,那雙薄薄的棉布拖鞋上還有一隻繡工粗糙的卡通小鴨。

    “那你鞋子上的血跡是怎麼來的呢”馬曉南問。

    “可能是敲門的時候,隔着毯子還是有點遠,所以往前靠了靠,不小心蹭上的吧。”

    “哦。但是根據法醫的推測,他們死於凌晨四點到四點半左右。而血液,半個小時之後就會凝幹。你的鄰居們大約五點十分鐘聽到了你的哭喊,也就是說你應該是在五點十分左右蹭上了染血的地毯。那時距離你父母哥哥死亡的時間,最少也有四十分鐘,血是不是應該幹了呢”

    “那是一塊很厚很厚的地毯,那幾天又是陰雨天氣。就算是曬衣服,一夜過去都還是溼的。因此延長了它凝乾的時間也不奇怪吧。”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問題其實並不在這裏。”

    “怎麼了”她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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