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走了”肖易明愕然。

    結了婚卻還是要離開嗎還是對了,今天就是他們的死亡之時

    肖易明心頭一涼:“她死了”

    三姐默默地算了一會兒:“現在還沒有,不過就快了。”

    看她一臉無所謂,甚至還隱隱透着快活的模樣,肖易明明白了:“是你你把她怎麼樣了”

    “幫了她一把。”三姐笑微微的,若不是臉色蒼白得像鬼,倒真是一個賞心悅目的美人,“幫她離開你。”

    明明殺了一個人,卻說成是幫了一個忙。肖易明深吸了一口氣,脊背上涼涼的,好像有冷風吹過。這個女人要在二十一世紀,絕對是變態殺人狂。他也不是第一次面對這種心理異常的兇手了,對付這種人就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

    “好,你說你是幫了她一把,”他儘量配合她的思維,“那你是怎麼幫她的”

    “她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應該和你結婚。所以我就給了她一點錢,幫她打發走了守在新房前的下人。只不過”三姐擡眼望向他,掩脣一笑,“在她走之前,我還倒了杯茶給她喝。”

    茶

    肖易明大驚失色,轉頭看了看桌上他纔剛剛用過的茶杯,再回頭看向三姐,便已臉色煞白。

    “你在茶裏下了毒”

    “放了一點點,不會很難喝。你不是喝完一杯又一杯嗎”

    肖易明忽覺一陣胃痛,喉嚨裏都苦苦的,好像有什麼腥澀的東西粘在了舌根。他捂住喉嚨劇烈地咳嗽起來。

    三姐好笑道:“你太緊張了,藥力沒有這麼快發作。”

    “你”

    肖易明顫抖着手指了指她,而後勉強下了牀,一步一晃地走去了門前,這才發現門把上纏着一把鐵鏈鎖。轉頭一看,三姐正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鑰匙,淺笑着向他搖了搖。復轉頭,用盡全身力氣拍了拍門,喊道:“來人,快來人”

    門外一片沉寂。

    “都說了,守在新房外的人已經被我打發走了。婚宴纔剛剛結束,有一大堆的鍋碗瓢盆等着他們去收拾,沒人會聽到你的聲音。”

    沒錯。既然她能夠這麼悠然自得地坐在這裏,就說明她已經把一切都打點好了。其實也沒什麼好怕的,重演而已,頂多再體會一次死亡罷了,他又不會真的死了。

    想通了這回事,肖易明背靠着房門喘了幾口氣,便慢慢走回桌邊坐了下來。

    “你還是比徐婧雅幸運多了。”三姐繼續道,“至少你還能死在自己家裏。她呢,只喝了一口茶,幸運的話也許能撐到下一個縣城,倒黴的話不知道死在哪條路上,從此成爲孤魂野鬼。”

    肖易明咬牙笑了笑:“你也真夠毒的,對自己的親弟弟和弟媳下手。”

    “過獎過獎。只不過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肖易明愣了一下:“什麼意思我哪裏對不起你了”

    三姐一臉的笑容漸漸變得陰森:“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我兒子。”

    “兒子”肖易明越聽越糊塗了,“你哪有兒子即使你指當年生出來的死胎,也應該是個女兒。”等等,二叔在花圃祭拜的也說是個男孩,難道是,“偷龍轉鳳”

    “對,你終於想起來了。”

    肖易明搖了搖頭:“我沒有想起來,我只是這樣推測。如果是偷龍轉鳳,你兒子去了哪裏,那個死胎又是從哪裏來的”

    “他們都在這個家裏,”三姐擡起頭,到處看了一遍,“他們都是王家的子孫。”

    內部交換如果當年的死胎還活着,王家的子子孫孫裏,有誰的年紀是和她同年的呢

    肖易明苦苦思索,將三房一一排查。女孩子們是一定不用找了,男孩子大大小小也有十多個。除去太大的,再除去太小的當他找出了答案,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

    那個不幸早夭的小堂弟

    “他不是三叔的兒子他是你和”肖易明實在說不出堂哥兩個字,只能道,“那個男人的兒子”

    也不用多想了,無非是三嬸和三姐差不多時間分娩,恰巧三嬸的女兒死了,正好給三姐的兒子一個名正言順的機會。也就是說那個男孩,其實是王少軒的侄子外甥,卻又成了他名義上的堂弟,明明是三姐的兒子,卻要叫她姐姐,而叔祖父也降格成了代理老爸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的事

    肖易明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也不知道是酒力遲遲未散,還是毒藥開始發作,眼前竟然又一陣一陣地昏花起來。

    “所以你纔要向我報仇,”他是真的頭痛了,“因爲我的疏忽,害得你兒子淹死在了自己家的池塘裏。”

    撇清了種種荒誕和扭曲,一切終於能說得通了。至少,他離開這個結界後,可以給徐婧雅一個滿意的交待。想到這裏,肖易明不由得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徐婧雅也挺倒黴的,完全是受了王少軒的拖累,才死得不明不白。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也要替她抱個不平:“你要報仇就衝着我來,何必牽連到徐婧雅就因爲她是我的妻子”

    三姐起身,向他走近了幾步,冷笑着道:“你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徐婧雅,你真以爲她是局外人”

    “不是嗎”眼前的景物搖晃起來,好像他正坐在海盜船上看着三姐,忽然一陣昏眩,整個人就從椅子上跌落在地。

    三姐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絲毫也不掩飾眼底的仇恨:“你始終沒有問我,我當年嫁的那一戶人家姓甚名誰。”

    冰冷的地面剎那間傳來一陣寒氣,肖易明不覺打了一個寒顫:“她她是那家人的孩子”

    “對。她纔是我公公跟我婆婆的孩子。”

    肖易明驚得一愣。原來這就是徐婧雅怎麼也不肯再提起的身世。雖然是有家底的人家,但對王家來說,卻比倡優妓子更糟糕的身世。也怪不得她動搖不已,她家裏人恐怕也是極力反對。

    “我回孃家的時候,她才歲吧”三姐想了想從前,“小時候就是挺漂亮挺乖巧的一個孩子。我走的那天,她還拉着我的手不許我走,被我公公硬是拖進了房裏。不過小孩子也不大記事,當時哭得傷心,時間一長也就忘了。不然,又怎麼會頭腦發昏地和你攪在了一起”笑着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這就是造化弄人吧,越是冤孽越要相逢”

    肖易明:“”

    “你帶她回家的第一天,我就認出她是誰了。二叔肯定也認出來了,哼,看他那副嚇死了半條命的樣子就什麼都知道了。”

    肖易明繼續看着她:“”

    “他當然極力地反對你和她的婚事,比爺爺都還積極。當年的事,差點把爺爺活活氣死。要不是看在二嬸和堂妹的份上,爺爺早把他趕出家門了。如果這次再東窗事發,爺爺肯定不會再念半點情分。我猜他私下裏,一定還去找過徐婧雅。”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因爲我也去找過她,打算她要是忘了以前的事,我就幫她想起來。但是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想起來了。”

    “你也和二叔一樣,巴不得她趕緊離開嗎”

    “我”三姐無所謂地揚了揚嘴角,“隨便。不過她要是走了,現在就不會這麼精彩吧等明天天亮,別人發現了你的屍首,新娘子又不見了,然後我再把她那可怕的身世揭發出來呵呵,任誰都會覺得,這場婚事只是徐婧雅精心謀劃的一個陰謀,她殺了王家的長房嫡孫,如願以償地報了仇,便趁着黑夜逃走了。”

    好一個如意算盤。

    肖易明無力地躺在地上,三姐美麗的面龐在他眼中也漸漸地變了形,本來很精緻的一張瓜子臉變成了緩慢扭動的s型,鮮紅的嘴脣格外醒目,彷彿隨時會滴下紅色的液體。他看得心裏一陣發冷,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景物依舊詭異。桌子、椅子、牀榻甚至連茶杯都成了一條一條的蛇,酒醉似地緩緩扭動。

    毒性真地發作了。

    “你真夠變態的。”他能感覺到自己出了很多的冷汗,衣服溼漉漉地貼在皮膚上,“她是徐家人不錯,但是她並沒有對不起你。再怎麼說,她也是你丈夫的親妹妹。你覺得你丈夫要是知道了這件事,他會原諒你嗎”

    三姐靜靜地一笑,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對,他就是一個老好人。被人莫名其妙地坑害了一生,也沒有去怨誰。”她的神情忽然猙獰,“所以我會連同他的份一起去怨,一起去報復然後,什麼也不告訴他殺了你們只是第一步,我遲早會讓所有人都付出代價”

    肖易明強忍住五臟六腑的劇痛,罵道:“瘋子你憑什麼覺得別人都欠了你你看着自己的兒子管別人叫爹媽,他活着的六七年裏,你可有一次跟他說過真相你不敢因爲你也知道自己是個骯髒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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