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現代詭異錄 >第八個故事開始
    下一個故事:罪惡之屋

    又是一個陰天。

    前段日子太陽一直表現得精神奕奕,大有要把地面都曬脫一層皮的勁兒,好像永遠也不會消停下去,結果冷不丁就又轉了風向,一下子鬧起陰天。李太太開了一天的空調,自覺屋子裏頭有些氣悶,便將窗簾一把拉開,窗戶也呼啦一聲打開,只關着一層紗窗透透氣。

    這鬼天氣。

    她不禁在心裏暗暗地罵。要麼就痛痛快快地下一場雨倒也罷了。偏偏烏雲堆得滿天,就是不幹正經事兒連着陰了兩天,連一滴水珠也沒往下掉。雖然沒有太陽,可是也沒有風,一絲兒風也沒有,好好的一個天一個地,愣是給三十五度的氣溫悶成一個絕大的蒸籠。真要熱死人了。

    可能是氣壓太低,心口也一直莫名其妙地突突跳着,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種無法言喻的不安裏。

    李太太一邊埋怨,一邊站在窗前大口喘着氣,自己又拿過一把扇子拼命扇風。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對面的老院子。

    這一段都是以前有錢人家的舊居。別看年代久了,房子質量真比現在的水泥鋼筋都好。一個一個獨立小洋樓,也有着現在的建築所沒有的獨特懷舊風韻。

    就拿她家和對面那家的小洋樓來說。據說民國的時候,本來都是一戶姓汪的人家的。後來汪家家道衰微,就將她家這一幢賣出,輾轉到了李太太夫家手上。至於對面那家說是汪家的正宗祖屋,所以怎麼也沒有賣掉。只可惜汪家上一代沒有男孩兒,就傳給了唯一的女兒。那個女兒就是現在的顧太太。

    李太太和顧太太是不錯的牌友。到她們這個年紀,兒女都半大不小,不是出社會工作了,就是在外面上學,家裏反倒清閒。因此附近幾位主婦常聚到一起打牌、喝茶。過得也挺安樂。

    這兩天天氣着實悶熱,大家都且在家避暑。李太太忽然想起都沒見過顧太太了,便扯着嗓門,衝着對面喊了一聲。

    對面的二樓窗簾拉得很嚴實。大約是因爲空調的抽風機也和她家一樣,呼啦呼啦地直轉,蓋掉了她的聲音,一連叫幾回,對面的窗簾始終不動。

    李先生剛午睡醒來,從牀上翻身坐起道:“別叫了大熱的天兒,怪叫人煩的。”

    李太太沖着丈夫翻了一個白眼:“打個招呼怎麼了大家都熟門熟戶。”心裏忽然又冒出一句,“再說,兩三天沒見了,也該打聲招呼。”

    李先生從牀邊摸起老花鏡,一邊戴好,一邊哼地一笑:“這有什麼的人家家裏住了幾口子人,操心人家,還不如操心我們這兩個老不死的。”

    李太太瞪起眼睛,最恨老頭子的口無遮攔,可結婚這麼多年,都半截入土也沒讓他改過來,也只好乾生氣。

    “前幾天的新聞你沒看嗎”她氣呼呼地說,“三姐妹一起出來打工,住在一起,結果還是讓人殺了一個乾淨。”

    李先生聽李太太提起這一茬兒,倒也隨即噤聲。那新聞他也確實看到了。本來大家都以爲至少得有兩個以上的男性兇手,結果最後查出來,竟然只是一個身材瘦小的猥瑣男人。殺人的原因因爲太過簡單,反而讓人覺得不可思議。這男人是送純淨水的。三姐妹中的小妹一向待人和善,他就以爲人家對他有意思,動起了歪念頭。那天他又過來送純淨水,正好大姐和二姐出去買點兒東西,只有小妹一個人在。他就對人家動手動腳,小妹自然要反抗,發生了一些口角。

    一來二去,他就被激怒了,抓住小妹的頭死命地往牆上撞。殺死小妹後,他也慌了一會兒。這時,樓道里傳來大姐二姐回來的聲音。他登時惡從膽邊起,轉頭就從廚房裏操起一把菜刀,一不做二不休,將剛開門進來的兩姐妹也活活砍死。

    要說這人也真惡。換成別人,一下子殺死這麼多條人命,流了一地兩手的血,不死也得嚇癱。他倒好,爲了毀屍滅跡,一個人呼哧呼哧將三姐妹分屍,分了整整一個晚上,裝在幾個塑料袋裏,全扔到了後面山上。還不忘把現場打掃得一乾二淨。

    李先生當時也頗驚悚,還跟妻子說:真是飛來橫禍啊咱們以後也要注意點兒。

    於是,當李太太拿起電話,嘀嘀嘟嘟按下顧家的電話號碼時,李先生便沒再多話。

    “喂”李太太一聽到對方接起電話,便迫不及待地搶先出聲。

    電話那頭略遲一會兒,才傳來回答:“哎,是她李奶奶嗎”顧家一共有三個孩子,老大是兒子,已經結婚成家,去年剛生了一個孫女。所以連帶着周邊鄰居都升級了。老二、老三是女兒,雙胞胎,比老大小四歲。如今也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

    李太太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電話裏,顧太太的聲音聽起來不怎麼精神。但轉念一想,好歹也是個大活人,也許是因爲最近太熱了,身上不舒服吧。便又放寬心。

    “沒事兒,就是好幾天咱們幾個沒見面了。今天下午來我家打牌啊”她問。

    顧太太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道:“好吧。我稍晚點兒過去。我兒子一家中午過來喫飯。”

    李太太略有驚詫:“這麼熱的天兒,還肯跑過來哎呦,可真孝順。”擡頭,又看一眼對面二樓,那窗簾卻仍然沒有拉開。心裏不免嘀咕一聲:奇怪,以前兩個人打電話的時候,都喜歡拉開窗簾,對面看着說話的。

    電話裏傳來顧太太模糊的笑聲:“是呀。我還說,過幾天下過雨再說。怕孫女喫不消。結果我兒子說,都快一個星期沒看我們了,一定來。”

    李太太羨慕死了:“還是你兒子養得有用。我那個兒子,自從娶了媳婦兒,成天就知道惦記着我們老兩口的這套房子。唉”

    一直沒出聲的李先生聽到這話不樂意了,衝着李太太使了個眼色:家裏的事兒,何必跟外人說。

    李太太知道他一向把這個兒子當成命根子,可是兒子也有自己一半,也只好不愉快地翻一個白眼,就此打住:“那行,你就晚些過來吧。”

    之後,又陸續通知完其他牌友,李太太看時間不早,便開始準備午飯。

    外面依然是半陰不晴的鬼天氣。早上因爲天氣不好,怕出門,便沒有買新菜。李太太記着冰箱裏還有剩下的兩個雞蛋,一把青菜,反正只有老兩口,煮鍋米飯,弄個小蔥漲蛋,再加一碗青菜湯,也就能湊合過去了。

    卻沒料到,一打開冰箱的冷藏門,竟先撲出一股子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李太太登時皺起眉頭,本能地別過臉去。那腥臭味裏還有一股血淋淋的鐵鏽味,好像有什麼東西剛死不久似的。

    她強忍着惡臭,轉回臉。冷藏室裏基本大空了,除了那一把青菜,兩個雞蛋,哪還有別的東西

    弄得李太太一怔。雖然明知道就算青菜和雞蛋壞了,也不可能發出這種腥臭,但她還是不放心地拿起青菜聞聞,又拿起雞蛋聞聞。只有一層淡淡的腥臭,應該是在冰箱裏被動沾染上的,而並不是那腥臭的根源。

    奇怪了。總共就這麼大的冷藏室,到底哪裏來的,像是生肉剛開始腐爛的腥臭呢

    “老頭子啊”李太太大聲喊起來。

    客廳裏的李先生正坐着看電視,不耐煩地道:“做什麼正看着新聞呢”

    李太太也不客氣:“就知道看電視國家大事兒你插得上嘴嗎每天看得跟真的似的”等了一會兒,沒聽見動靜,便又是一聲喊,“你倒是來啊”

    李先生憋着一口氣,也拿李太太沒辦法。只好起來,走進廚房:“幹什麼”還沒說完,就連忙捂住鼻子,覺得很是噁心,“哎呀,這什麼味兒啊”

    李太太便讓到一旁,一指冷藏室:“所以才叫你過來啊聞聞看,到底是哪裏的味道”

    李先生捏着鼻子,不大情願地湊過來。一到冰箱面前,那股味兒更濃了。他不像李太太平時在廚房裏做慣了,經常殺魚宰雞,血腥味早就聞慣了,抵抗力也強,他是頭一回聞到這麼衝的味兒。忽然之間,也不知道哪根筋兒搭錯,又犯起口沒遮攔的老毛病。

    “老天爺,這味道簡直就像是人臭掉的味道啊”他緊皺着眉頭在冷藏室前,看來看去,“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家也藏着剁碎了的屍體呢”

    李太太聽他說得越來越離譜,一把掌打在他的脊背上:“你就沒一句好話”

    李先生不說話了,看了一會兒,又伸手進去摸摸,只好搖搖頭:“奇怪,咱家冰箱裏頭挺乾淨的啊”忽然又想,“會不會是下面的冷凍室啊”

    李太太:“冷凍室又沒跟冷藏室連着,就算有味道也竄不上來啊。”

    雖然這麼說着,李先生還是打開了冷凍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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