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曉南笑:“呵呵”
肖易明也笑:“呵呵”
簡寧淡淡地看着馬曉南。馬曉南只堅持了一秒鐘,就好想擦冷汗。
“你是想喫炒魷魚了吧”簡寧皮笑肉不笑地,極其溫柔地說。溫柔得讓馬曉南小心肝都跟着抖了一下。
“boss,你明明就是個熱心腸嘛,”馬曉南也皮笑肉不笑,她也想笑得更自然一點兒,可現在這個情況實在太難做到了,“我一喊救命你就來了。與其這樣,不如一開始就跟我們一起行動,還省得你擔驚受怕,你說是不是啊”
簡寧從鼻子裏哼哼地笑:“我只是看在你是包蓉最佳閨蜜的份上,才勉爲其難地出手。你要是死了,我是無所謂,就怕包蓉傷心。”
馬曉南臉都黑了:“也不用這麼直接吧”
“不過你要是以爲可以用這個一而再再而三地得逞,那你可就太把我當好人了。”簡寧笑着,微微眯起眼睛。
好冷。
馬曉南腦門真冒出冷汗了:“知知道,我發誓,再也沒有下一回了”看簡寧臉色稍霽,趕緊抹了一把汗道,“您先請”
簡寧沒再說什麼,先向顧家大門走去。馬曉南鬆了一口氣。肖易明也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來開門的仍然是顧太太。顧太太的頭上別了一隻小白花,眼睛也紅通通的。從她背後的空隙裏可以看到,客廳被佈置成了靈堂的。汪懷芬的黑白相片正擺在一張桌子上。
這還有點兒意思。
一看到肖易明,顧太太還是勉強笑了出來:“是你啊又來找你阿姨的”
肖易明連忙擺擺手,將手裏的白菊送上:“是來看你的。我有個朋友在市療養院工作。說來也巧,我今天去找她玩的時候,她告訴我說院裏有位老人去世了。我一聽家屬不就是您嗎所以就過來看看。”
顧太太很感激地接過花:“哎,真是有心了。”一會兒又看看簡寧和馬曉南,“你姐夫也來了。那這位是”
馬曉南正要自我介紹,冷不防肩膀上一沉,一隻修長有力的手已然攬住了她的肩膀。
簡寧很得體地帶着一絲凝重,介紹道:“請節哀。這就是我妻子。”
馬曉南聽到心口咯噔一下,腿差點兒軟了。心驚膽顫地、慢慢擡起頭,看一眼簡寧。簡寧也轉過頭來,淡淡地,疑似含情脈脈地看了她一眼。看得馬曉南乾嚥了一口口水,心裏直想:這是什麼情況啊也太嚇人了吧
肖易明:“呃對,這位就是我表姐。”
感覺到馬曉南的視線立刻掃過來,肖易明連忙挺起胸膛,兩眼正視前方,假裝什麼也沒感覺到。
顧太太越發感激了:“哎呀,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望着肖易明,“你自己來,連姐姐、姐夫都這麼有心。”連忙讓開一條道,“快請進,快請進。”
藉着往裏走的時機,馬曉南看準了肖易明的後腿彎,就猛踹了一腳:原來都是你惹出來的
肖易明只好忍住:還不是跟你學的
馬曉南還想再踹第二腳,但肩膀上又是一緊,被簡寧抓緊了牢牢地勒在了身旁。不知道爲什麼,看得懂肖易明的潛臺詞也就算了,馬曉南竟然連簡寧的潛臺詞也看懂了:別鬧了,咱們現在可是“夫妻”。
三個人一起向汪懷芬的照片鞠了三個躬。
肖易明不覺問:“老人家的遺體呢”客廳裏只有照片,沒看到遺體。
顧太太擦了擦眼淚,又擤了個鼻涕:“客廳裏的空調壞了,就是有冰塊,也會很快化了。家裏其他地方也騰不住地兒來。所以擡到樓上書房去了。”
這下倒正好。他們這次來就是想去書房看看的。
在顧太太的帶領下,大家一起向二樓走去。
“叔叔又出門去了嗎”肖易明明知故問。
顧太太:“嗯,剛走一撥客人,他去送送。”
這個顧太太,中毒真的太深了。
書房門一打開,一陣洶涌的白色寒氣撲頭蓋臉地涌出來。大有兜頭捱了一盆涼水的強烈感覺。馬曉南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一個哆嗦。簡寧這時候倒鬆開了她的肩膀,朝書房裏看了一眼。
顧太太不好意思地打着招呼:“怕冰化掉,冷氣開到最大了。忘了跟你們說了。”
這時,樓下又傳來敲門聲,好像有新客人來了。顧太太便留他們自己在這裏,先下樓去了。
書房裏,汪懷芬的遺體躺在正中間,身上新換的壽衣。不知道是因爲人死了的原因,還是因爲冷氣太大,她的臉死白死白的,像抹了一層石灰一樣。馬曉南搓了搓胳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不由得又打了一個哆嗦。
“怎怎麼樣”一開口,連聲音都發起抖來,好像連舌頭都被凍得發直了。
簡寧看她一眼,什麼都沒說,又轉過頭去,只顧自己打量書房。
還是肖易明有點兒人性,把自己的短袖襯衫脫下來給她:“穿着吧。”反正裏面還有一件t恤背心。
就是可惜她吊着個胳膊,只能套上一隻胳膊,然後勉強扣了顆釦子。
馬曉南:“謝了。”第一次發覺,這小孩兒也是個男人。比起某個真正的成年男人,可真強多了
“不許在背後瞪我。”簡寧頭也沒回,聲音冷幽幽地傳過來。
馬曉南嚇一跳。連忙收回視線。
簡寧:“再有下次,直接請你喫炒魷魚。”
馬曉南:“”惡魔啊
三個人一起在書房裏四處掃視。爲了停放汪懷芬的遺體,書桌被擡出去了,只有書架和幾張椅子還在。
直到這時,簡寧纔回答馬曉南之前的問題:“到處都是毒瘴,什麼都看不清楚。”
馬曉南:“毒瘴”
肖易明卻是知道的:“這裏不是潛伏着青虯嗎那玩意兒會吐出青色的毒瘴”
馬曉南大驚:“那我們豈不是中毒了”
肖易明:“”望一眼簡寧,“專家說,只是一會兒不要緊,回家多喝點兒綠豆湯就行了”
“”馬曉南這纔算明白了,“怪不得這幾天你都拼命地叫我煮綠豆湯”
門外傳來散散碎碎上樓的聲音。好像不只兩個人。可能是新來的客人,也要來看看遺體。
馬曉南一轉頭,正好看見顧太太領着一男一女走進來。對方一看到他們,也很意外地咦了一聲,不約而同地問:“你們怎麼也在這裏”
顧太太也很驚訝:“你們都認識啊”
來人竟然是江希孟和胡悅。
馬曉南先回道:“我表弟來這裏打擾過好幾回,應該來看看。”反正都說謊了,只好說到底。
胡悅才哦的一聲:“我是跟着希孟過來的。他因爲工作的關係,最近經常跑這一片。看到顧家有大事,就順便過來盡點兒心意。我們一會兒就去醫院看我爸爸。”
馬曉南正想問問老胡的情況,忽聽簡寧道:“安靜。”
轉頭一看,就見簡寧的神色微微凝重起來,皺着眉頭又看了一會兒,那份凝重便越肯定了。
馬曉南頓時機靈地對顧太太道:“阿姨,能不能請你替我們倒杯茶一會兒瞻仰完遺體,我們就下去喝。”
顧太太連連答應着,很利落地出去了。
馬曉南問簡寧:“有情況”
簡寧:“毒瘴忽然變濃了。”
站在這裏的五個人,只有他一個可以看到確切的情況。遠沒有他說得這麼簡單。之前的毒瘴還和他上回來的時候差不多,到處都籠罩着青灰色的霧氣,連所有的物體都被浸成了青灰色。而現在,那些霧氣變得更爲洶涌,像受到加熱一樣,不停地在他的眼前翻騰,越來越洶涌,將所有的人都層層疊疊地包圍了起來。
簡寧當機立斷:“趕緊走。”
說完,帶頭就向外走。馬曉南等人一愣,也趕緊跟上。
馬曉南纔剛走出門外,卻猛吃了一驚。頭頂上忽然有一隻黑漆漆的大洞壓下來。她驚得本能地擡手擋了一下,再放開手,眼前的景象竟已大變。目之所及全都飄滿了濃濃的青灰色霧氣。隱隱約約地看到一些枯黃的野草,腳下是微微泥濘的黃土。
她怔了一怔,連忙大聲地喊人:簡寧,肖易明,胡悅,江希孟連顧太太也喊了,可是得不到一聲迴應。
不僅如此,連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都那麼的無力、遙遠。四周太安靜了。野草沒有一根是晃動的,只有那些青灰色的霧氣在靜靜地翻涌。這不自然的一靜一動,讓馬曉南的脊背又麻又冷。
她好像站在一片荒野裏。慢慢地擡了一下腳,才發現那看起來只是微微泥濘的黃土其實要厲害得多。擡起來的那隻腳感受到了很明顯的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