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她看着他們，“現在。”
所有怪事開始的“現在”。
馬曉南三人都吃了一驚。
馬曉南：“青虯也跟着一起到這個世界了”望向阿福，“你不是說，它不能離開那個地方太久的嗎”
阿福只是輕輕一笑：“是啊這一個月來它不只一次地打開通道”
馬曉南：“即使是這樣，打開通道也是很耗費力量的吧”
阿福笑笑。
馬曉南疑惑地皺了下眉頭。心裏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阿福在暗示她什麼但是一時半會兒，她還真沒那麼快就抓得到答案。
且聽簡寧道：“所以從上個月開始，大排檔的人命案、顧先生以及李家老兩口的失蹤都是因爲那條幼仔吧。”
說起這個汪也有點兒無奈：“它那時還是幼仔，還不能直接吞下人。所以，我纔想出這個辦法去搜集新鮮的人血。阿福也幫了我不少忙。老實說，我也沒想到青虯那麼貪食。我搜集了那麼多的人血根本就不夠滿足它的。所幸的是，和它的貪食相符，它長得也很快，幾乎是立竿見影地快。它先是吞食了顧先生，消化以後，又吞食了李家的老兩口。”
肖易明不明白：“爲什麼獨獨放了顧太太一馬。”
汪笑着搖搖頭：“哪裏是放過吞下顧先生的時候，它雖然進入成年狀態，但身體還小，已經撐住了。正好顧太太又出門買菜去了。成年青虯會吐出毒霧，在它消化顧先生的時間裏，顧太太吸多了那些毒霧，已經不新鮮了。”
不新鮮馬曉南心裏不舒服了一下。
對於青虯來說，人命也只是食物。
汪：“青虯不光貪食，也是愛新鮮的。所以，它纔會轉向對面的李家。”
“僅此而已。”
馬曉南：“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
“好了。”這一回，汪卻不等她說完，“你們知道的已經夠了。回答的時間結束了。”
馬曉南：“”
簡寧笑着：“你們只是在拖時間。等青虯現身。”
“原來你一早知道了。”汪看着他。
簡寧揹着雙手：“你的那條青虯，吞食了李家老兩口後一直在消化。而你的那條”看向阿福，笑了一笑，“它在這邊真地待太久了。”
阿福沒出聲。
簡寧轉頭看向馬曉南：“我知道你最後想問的是什麼。”
馬曉南微露愕然。肖易明也很意外。
簡寧：“你想問，爲什麼汪會恢復年輕的模樣”
馬曉南：“沒錯。”又問，“你知道”
簡寧：“嗯。我之前不知道，但是聽到現在，我忽然知道了。”
肖易明也很知道：“怎麼回事”
簡寧：“他們都是和青虯共生的。共生的意思就是息息相關，青虯受到的影響，也會影響到契主。反過來，從契主的狀態，也可以看出青虯的狀態。”他很有把握地輕揚了一下嘴角，“阿福之所以會衰老，是因爲和他契約的青虯衰老了。汪之所以會恢復年輕，是因爲和她契約的青虯正值壯年。”
馬曉南和肖易明恍然大悟。
汪也吃了一驚。只有阿福還是一臉的平靜。
簡寧的笑不動聲色地冷去。他看着阿福道：“其實產子以後，它就元氣大傷了。它並沒有退化成未成熟狀態，而是進入了衰退狀態。勉強留在這邊，它的力量更是消耗了不少吧我猜，它也沒剩下多少力量了。”
汪的臉上閃過一絲動搖，但很快又不見了：“那又怎麼樣你只有一個人，不可能對付得了我們。”
簡寧點頭：“所以啊，我一直沒有做無謂的掙扎。如果我從一開始就跟你們鬥，鬥到現在差不多也精疲力盡了。”他輕輕地聳了一下肩膀，“與其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掙扎上，還不如大家都省省力氣。還能這麼好的交流一下，搞清楚很多疑問。”
汪有點兒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輕鬆的模樣，忽然醒悟道：“你也是在故意拖時間”瞬間警惕起來，“你在搞什麼鬼”
簡寧的眼睛裏閃着沉沉的光：“你馬上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從他的身後忽然掀起一陣強烈的氣浪。雖然馬曉南和肖易明什麼也看不見，卻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迫力，急速地從他們身邊擦過，迅猛地襲向汪和阿福。而汪和阿福的臉色更是證明了這股力量的可怕。阿福還只是微微睜大了眼睛，汪已經發出一聲驚叫。
她甚至連這一聲也被生生剪斷，試圖反抗的雙手纔剛擡起就已經不能動了。
汪和阿福都已經被那股力量死死制約。
馬曉南和肖易明立即向簡寧身後看去。卻見簡寧身後的書架上不知何時畫出了一個古怪而又複雜，似文字又似圖案的東西，而他的手指還在滴血。馬曉南和肖易明都覺得那圖案有點兒眼熟。
下一秒，兩個人同時想了起來：是在泗州縣王先生家的租屋裏看到過的，鎮壓混沌的封印請見第四個故事兇照
原來簡寧一直在拖延時間，就是爲了這個。
簡寧大聲道：“接下來，我要念的咒文，我說一句你們也跟着說一句。要集中精神念”
馬曉南、肖易明一驚：“啊”
簡寧現在可沒空解釋，他必須趕在青虯沒出現之前搞定汪和阿福，那麼他們也許還有一線生機。他迅速地吐出了第一句咒文。
卻聽得馬曉南和肖易明寒毛都豎了起來。
肖易明：“我靠，你說的這是什麼鳥語不是中文嗎”
馬曉南腦子打了一下結，倒是反應回來了：“這是上古漢語快跟着念”
肖易明眼睛又睜圓一圈。上古漢語怎麼聽，都覺得像舌頭沒捋直啊到了這一步，也只好什麼都不管了，只管模仿發音就好。
咒文真是好長。尤其一句一句，每一個音節聽起來好像也沒什麼差別。肖易明只覺得心臟一直在狂跳，渾身直冒冷汗，生怕唸錯。馬曉南似乎比他好一些，那些音發得沒那麼幹澀。
唸到第四句的時候，肖易明的脊背就被汗水淋溼了。
令人感覺到一些安慰的是，汪和阿福很明顯已處於劣勢，就等着他們完成咒文而已。
當最後一句終於唸完，汪和阿福嗖的一下不見了。
肖易明覺得整個人都快虛脫，呼的一聲喘出一口長氣可這一口氣纔剛出來，又不覺倒抽回去。
“你們聽見沒有”他猛地擡起頭。
簡寧神色陰沉：“聽見了。”
馬曉南也聽見了。噝噝的，很尖銳的吟嘯。
簡寧閉了一下眼睛：“來不及了。”
青虯已經來了，而他已經沒有時間再畫下第二個封印。還有更糟糕的。如果沒有人幫忙拖住青虯，那麼連同剛剛纔被他封印的汪和阿福也會被青虯釋放出來。
他能清楚地看到房間裏青色的毒瘴已經濃得化不開，像有無數條青虯藏匿其中，翻來覆去，幾乎要將屋頂都衝破。幸虧馬曉南和肖易明看不見這駭人的一幕，至少可以死得輕鬆一些。
驟然間呼的一聲，毒瘴裏衝出兩隻又粗又長的青虯，張着黑洞洞的嘴，閃着四排森利的牙齒。
而在馬曉南和肖易明看來，這兩條青虯是平空出世的，當它們砰的一聲落在地上，震得整個樓層都在搖晃。一陣顫慄很清晰地從他們的腳底直竄到頭頂。其中一條要更爲粗長些，頭上還長着一隻碧綠如玉的角，綠得非常通透，還閃着點點瑩光。兩隻眼睛也完全張開，透着一種陰森的黑暗。另一條，正是她之前在那個地方看到的。
與此同時，剛剛纔消失的汪和阿福也嗖的一聲，又出現了，雖然還在若隱若現，但傻子也看得出，優勢在迅速地向他們那邊轉移。鎮壓住他們的封印在震動，實際上，整個書架都在震動，越來越厲害。就算馬曉南和肖易明不瞭解法術，也可以想見，封印快要被震破了。
馬曉南：“老闆，現在怎麼辦”
簡寧：“沒辦法了。”
肖易明忍不住：“你都不想一想”
簡寧：“我已經盡力了，可是時不我與。”他苦笑，“你們不是真以爲，憑我一個人可以對抗兩條青虯，兩個契主吧”
兩人心裏一涼。
肖易明也很想狂叫一聲：“我們不是真地要死了吧”
馬曉南忍不住：“啊”
肖易明：“光啊有什麼用”
“不是好燙”馬曉南忽然沒頭沒腦地說出這一句，連忙去掏自己的口袋。剛掏出那幾顆白白的東西，便又是“啊”一聲，手一縮，全掉在了地上。
“真的好燙”馬曉南抓着自己的手，手掌上好幾塊紅斑，都起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