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現代詭異錄 >275.尋找田園園
    “從那天我重新戴回手串開始,時間已經過去將近一年了。”他說,“在這一年裏,詛咒緩慢地侵蝕着我的身體。我一直在想辦法,想盡一切辦法去找到解決的辦法。但是沒有任何的進展。”

    “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突然又發生了一件事。”

    莊懷秋的眼睛忽然閃過一絲奇異的光亮。

    田園園直覺到,可能和解開詛咒有關,不禁上前一步:“什麼事”

    莊懷秋卻又猶豫了。被田園園又問了一遍,纔開口:“我好像又看見了園園。”

    田園園登時睜大了眼睛。她能感覺到莊懷秋仍然帶着一絲不確定,但也能感覺到他絕不是妄下論斷。

    “什麼時候”她問。

    “就在前兩個月前。”莊懷秋不假思索地報出時間,可見他也一直在翻來覆去地想着這件事。

    田園園太喫驚了,以致於都呆住了。

    這怎麼可能呢

    那個田園園不是早就已經死了嗎

    莊懷秋自己也說:“可是園園明明已經死了,死了一年了。我親眼見過她的墓。她的家人悲痛欲絕。”

    田園園:“你在哪裏見到她的”

    莊懷秋說就在某條路上:“那時他在等綠燈,正好看見她從對面的馬路上走過,可是等我追過去時,她就不見了。”

    田園園有點兒懷疑:“你,沒有看錯”

    莊懷秋的聲音略微揚高:“我不會看錯”感覺到自己情緒激動起來,便又靜了一靜,努力平復下去他現在不能激動,“她當時和一個男人走在一起,她就挽着他的手”說到這裏,聲音不免又低沉下去,“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田園園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盡是一些奇怪得自相矛盾的事。但是打從她被捲進這件事開始,又有什麼時候、什麼環節是不奇怪的能解釋得了,她,那個還是學生的田園園,包括眼前的這個莊懷秋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

    莊懷秋:“我懷疑那個男人,就是以前園園跟我說過的,一直很喜歡她的那個人。”

    田園園驚愕地看着他:“你見過他”着急地問,“你有他的照片嗎”

    莊懷秋:“都沒有。但是園園跟我說過。而我那天看到的人很符合她的描述。我想找到他,更想再找到園園。”

    田園園不禁失望地嘆了一口氣。馬曉南也問過她和那個女學生,有沒有假莊懷秋的照片,可惜她們也給出了否定的回答。但她也有點兒明白莊懷秋了:“所以,你纔到處找叫田園園的人。”

    莊懷秋:“嗯。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就等於抹去了一切自己在世界上的痕跡,包括和家人的聯繫。再說同名同姓也不是稀奇的事。所以,我想她很有可能沒有改名字。”輕輕地笑了一聲,“不過在當時,就算她改了名字我也沒辦法,只能這樣去查。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這個男人真的很執着。田園園默默地想。但換位去思考一下,如果她是莊懷秋,也會這樣做吧

    “結果,你還是沒有找到”田園園替他覺得遺憾,還有點兒難過。要是他找到了自己想找的田園園,就不會再找到她這裏來了吧。

    “嗯。”莊懷秋低落地應着,但是又有點兒較真地糾正,“是目前爲止。我相信只要持續地找下去,會找到的,只是我已經沒有時間了。”

    最後一句話讓田園園心頭一悚。她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的大腦,登時跳出一個惶恐的念頭:不知道自己還剩下多少時間

    “但是我又見到了那個男人。”他說,“雖然只有一次。”

    田園園也不覺心頭一跳。

    “自從那次在大街上偶然看到園園和他,我總會時不時地在那附近轉一轉。”莊懷秋也知道自己用的全是笨方法,但是事到臨頭,他也實在想不出別的方法了,“終於在前幾天,我又看到了那個男人。可是隻有他一個人。我隨即跟蹤了他。”

    “幸好他走路也不快,好像有什麼心事似的,一路上都只顧低着頭慢慢走。要不然,我也沒那麼順利跟上他。”

    “我跟着他一直走到了艾森青年公寓。”

    “我沒敢跟得太緊,看着他上了電梯,纔去問管理員。管理員告訴我,他住在室,叫莊懷秋。”

    “我這才知道,他竟然冒用了我的名字。”

    田園園:“你追上去找他了”

    莊懷秋:“是的,我一回過神來,就趕緊追過去了。”

    田園園忍不住道:“太危險了。你你這樣的身體,正面衝撞只會對你不利。”

    莊懷秋安靜地看了她一會兒,才淡淡地道:“謝謝。我那時候也沒想這麼多,”從鼻子裏輕輕地哼出一聲笑,“就算想到又怎麼樣其實也無所謂了。”

    田園園:“”從心裏升起一股同病相憐之感。

    “不過我也沒有碰到他。”

    田園園驚詫地張了張嘴:“爲什麼”

    莊懷秋:“可能真是我行動太慢了吧。”唉地輕嘆了一口氣,“等我找到他住的房間,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莊懷秋站在門前打量了一眼。他不能直接用手,而是用自己的手機作爲替代,輕輕地敲了敲門。敲了好幾遍,門裏面都沒有半點兒反應。他也早料到對方會是這種反應,所以也沒有着急。只是隔着門很平靜地說:“開門吧,我知道你在裏面。”

    對方依然妄圖在沉默裏頑抗。

    莊懷秋就告訴他:“我會一直在外面等着。”

    他一心以爲,是那個男人在裏面。也許他多多少少感覺到了自己被人跟蹤了,也許他只是單純地不喜歡與人交際,這也是不難理解的冒充了別人的身份,當然要減少交際,來降低被人識破的風險。

    莊懷秋站在門外,任憑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雖然他無法看到房間裏面的情形,也沒有聽到一絲一毫的、來自房裏的動靜,哪怕是一點點輕微的聲響,但是他有一種很尖銳的直覺。直覺一直告訴他,裏面的人也在時時刻刻,屏氣凝神地關注着他的舉動。甚至於,就站在貓眼的附近,時不時地從貓眼裏靜悄悄地窺視着他。

    莊懷秋愈發站直了身體,一步也沒有後退,連一點點兒的動搖都沒有。他就像一棵樹一樣,直直地站立在門前,兩隻眼睛平平地、直視着門上的貓眼。彷彿那道門已經不存在,他正和隱匿在門後的人,全無障礙地緊盯着彼此。

    等了大約有半個小時,還是一個小時,也許更久吧反正他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疲累。當一個人精神高度集中的時候,是不會感覺到疲累的。只有在放鬆的一剎那,纔會感覺得到。

    當那扇門終於在某一秒,發出極輕的喀嗒一聲時,他的神經也彷彿跟響了一下。門呀的一聲張開一條小縫的時候,莊懷秋纔有了一絲疲累。但很快,那一點兒疲累就被目的終於達成的欣喜衝散了。

    他看着那條縫慢慢地擴大,欣喜也越來越多。直到後面現出一個人,欣喜理應走到最高點時,卻又突然凝固了。

    他心裏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既失望又驚詫地看着那個人。

    不是那個冒充他的男人。絕對不是。

    因爲半掩着站在門後、面對着他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個男人。

    那個女人和他一樣,有一張像玉一樣潔白光滑的臉。她還很年輕,大約比他還要小個兩三歲。當他默默而略帶驚訝地看着她時,她也默默而略帶驚訝地看着他。只是幾秒鐘,不需要任何言語,就知道雙方都是同路人。

    女人往後一讓,莊懷秋便自己走了進去。

    關了門,兩個人誰也沒坐,就只是面對面地站着。

    “你是誰。”女人先問了他。

    “我叫莊懷秋。”

    女人微微睜大了一下眼睛,但不一會兒,便又慢慢地放鬆下來。自言自語地嘲笑:“原來,他從一開始就是騙我的。連名字也是別人的。”

    莊懷秋沉默了一下。其實他也是剛剛知道自己被人冒名頂替了。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

    女人:“田園園。”

    莊懷秋:“”

    田園園:“”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一齊笑起來。

    田園園:“他跟我提起過,有一個死去的老同學就叫田園園,和我同名同姓。他一直默默地喜歡着她。”看着莊懷秋,“其實你和那個田園園,纔是一對兒吧”

    莊懷秋:“是的。”

    眼前的田園園五官也是漂亮的,而且驚人的是,和他的田園園竟還有幾分相似。

    聽到這裏,幼兒園老師忍不住插嘴:“會不會你那天看到的田園園就是她呢”

    莊懷秋:“不會。”他能百分之百地肯定,那天在路上偶然遇見的,和假冒他的那個人走在一起的女人,肯定不是她,因爲,“我在公寓裏碰到的田園園,那天穿着一身紅色的衣服。而園園,一向最討厭紅色。我認識她那麼久,從來沒見她穿過紅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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