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現代詭異錄 >326.引魂香
    鄭含點頭:“我明白。你直接告訴我需要注意什麼。”

    丁小曼:“如果你發現周圍的景象變得模糊、透明瞭,那就是他快要死了。你必須馬上回到自己的身上。”

    丁小曼拿出一根紅色的絲線綁到鄭含的手腕上。奇特的是,那根絲才碰到皮膚,就靜悄悄地消失了。

    “等你進入皮學敏的意識,你會再看到這根紅線的。”丁小曼道,“一旦發生之前說到的情況,你就扯斷紅線。我一感應到,就馬上點燃返魂香。”

    鄭含:“知道了。”

    最後,丁小曼出於人道主義,還是忍不住再重申一遍:“你確定要自己來”畢竟這麼好的客戶可不容易碰上。

    鄭含擡頭望着她。

    丁小曼:“靈媒之所以被稱爲靈媒,自然是有原因的。普通人做這種事,不僅效率低得多,而且危險也大得多。你可要想清楚。”

    鄭含點了一下頭:“謝謝。我們還是抓緊時間吧。”

    丁小曼微微一挑眉,也知道不必多說了:“好吧,我們現在就開始。”

    她從紅色盒子裏挑出一塊引魂香。體積並不大,也就只有一般人指甲蓋兒大小。丁小曼將引魂香放入薰爐,用一根籤子點起火來,再點燃引魂香。不一會兒,就從薰爐裏升起嫋嫋青煙,一股很清冽、略微透着一股苦味的香氣開始在空氣中瀰漫。

    鄭含第一次聞到這種香味,覺得很好聞。他依照丁小曼的指示,開始深呼吸,每一下都深深地、長長地,一直吸入到肺裏。到第三次,身體裏就產生一種微妙的涼爽感覺,好像整個人都變得輕鬆了,彷彿能飄起來

    鄭含睜開眼睛,卻見自己真地飄在了空中。四周有點兒昏暗,模模糊糊地有三四個人影。他努力地定定神,纔看清,原來是丁小曼、簡寧正守着他和皮學敏。

    鄭含吃了一驚,忙又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靈魂從身體上飄出來了。而且丁小曼說得不錯,在他肉身上消失的紅線,現在又在他的靈魂上出現了依然綁在他的手腕上。

    丁小曼忽然擡起頭來,一眼就看到了他,對他道:“跟着引魂香走。”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兒遙遠,彷彿從另一個房間傳來。

    鄭含不知道要怎麼跟着引魂香走。他現在只覺得到處都是引魂香的氣味。根本沒辦法判斷這氣味從什麼地方飄來,又向什麼地方飄去。

    丁小曼的聲音再度響起:“引魂香”

    鄭含沒有辦法,只得眨了眨眼睛。再睜開眼睛,卻赫然發現有一縷一縷的青煙正從身前穿過,似乎在爲他指明道路。鄭含略一猶豫,還是跟隨着青煙向前走去。穿過了一條有點兒狹窄的通道,眼前忽然變得豁然開朗。他發現自己站在一間房間裏,四面牆都是雪白的。皮學敏就站在他的面前,眼神飄飄忽忽的,好像快要睡着一樣。

    鄭含走上前,叫了他兩聲:“皮學敏,皮學敏”

    皮學敏充耳不聞,微微地垂着頭,無精打采至極。

    鄭含一把抓住他的雙肩,本想狠狠地搖搖他,卻在碰觸到他的一剎那,雙手掌心驀然傳來一陣冰涼的刺痛。像是被電擊中一樣。他猛地收回手,倒抽了一口冷氣。

    低頭再看自己的兩隻手。本來還和肉身無異的雙手竟然像水中的幻影一樣,漾過一層波動。同時,身上也有一點兒無力。

    就好像有一部分力氣被皮學敏抽走了。

    鄭含心頭一驚,擡頭一看皮學敏,先前還無精打采的人也擡起了頭,兩隻眼睛終於有了焦點。

    “鄭警官”皮學敏很驚詫,“你怎麼會在這裏”看看四周,連他自己卻也有點兒慌亂,“這是什麼地方我爲什麼會在這裏”

    現在可不是和他慢慢解釋的時候。

    鄭含長話短說:“我來,是想聽你說完那天沒來得及說完的事。”

    皮學敏略略一愣,也想起來:“那天我還沒說完,就飛來了很多蝴蝶然後被丁小曼帶走了。”他又問,“這裏是丁小曼的地方”

    鄭含模糊地點點頭:“我時間很緊,你還是快往下說吧。那天,你說到,在衛曉武出事的那晚之前,你從來沒有見過白色的飛蛾。”

    皮學敏:“對。到那晚,我已經跟衛曉武合作很久了,每晚都要帶人去換血。其實那天,真的和往常不太一樣。”

    那天,本來皮學敏又要和往常一樣,跟衛曉武到約定好的地點匯合。可是卻在出門之前,接到了衛曉武的電話。衛曉武說,今天就到皮學敏家匯合,因爲要帶人去“換血”的地方也在他家附近。

    皮學敏當然也是有一點兒懷疑的。他跟着衛曉武那麼久,沒有一次到過彼此家裏。相反的,總是會離家能有多遠就有多遠。

    據說,這是一種典型的犯罪人的心態。

    犯罪人總會下意識地挑選離自己工作、住處較遠的地方下手。當然,一些變態罪犯就不一定會這麼想了。

    雖然心裏覺得懷疑,但是皮學敏也已經習慣了按照衛曉武的吩咐做事,所以他還是什麼也沒問,就一口答應下來。

    他一個人在客廳裏吃了麻辣燙當晚飯,看看時間還很早,便又打開電視看起來。

    然而任憑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衛曉武就是遲遲地不肯出現。他們約好的是七點,但是一直到八點還沒有衛曉武的消息,皮學敏便看不下去了。啪的一聲,按下電視開關。新買的液晶電視,頓時一片漆黑。

    這是不可能的事。

    皮學敏開始在客廳裏來回地踱步。自從他第一天認識衛曉武開始,衛曉武從來沒有遲到過一秒。他總是很準時,準時得就像機器人。

    就算今天,他破例了,至少也該說明一下情況。打個電話,發個短信,總是可以的吧

    皮學敏拿起手機打過去,得到的回答仍然是對方正在忙。現在這是他們唯一可以取得聯繫的方式。皮學敏也只有隔一段時間再重撥。連續五六次後,他只好放棄地將手機放到茶几上。

    就算出去找,也不知道往哪裏找。他有點兒懊惱地想。

    建立起這種幾乎是單方面說了算的聯繫方式,就應該料到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但是衛曉武仍然沒有多給出一點點的預備方法。

    皮學敏在客廳裏轉了又半個小時,開始發覺自己再着急也無濟於事。深吸了一口氣,也讓自己鎮定下來。

    他開始努力地回想,衛曉武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常。

    他忽然覺得,衛曉武最近的狀態似乎不太好,不再像以前那麼精神奕奕。他雖然相貌平常,但因爲自信和滿足,穿戴又好,所以給人的印象還是相當不錯的。可是這幾天,衛曉武卻有點兒萎靡不振,兩隻眼睛都沒那麼亮了。和他說起話來,也總是有點兒心不在焉,反應遲鈍。

    但要說他一直如此,又顯然不是。

    在不經意時,衛曉武又會突然亢奮起來。眼睛雖然還是很疲憊、佈滿血絲,但又會睜得大大的,好像身體裏有什麼潛能被激發出來了。

    皮學敏也問過他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衛曉武只是看他一眼,然後什麼也說,只是舔舔嘴脣。那個表情,那個眼神真是太怪異了,讓皮學敏事後想起來,胳膊上還是會起一層的雞皮疙瘩:他看着他的模樣,就像在看什麼好喫的東西一樣。

    他彷彿是在跟自己作鬥爭似的,在拼命壓抑着某種可怕的。

    皮學敏一想起那時的感覺,不禁又打了一寒顫:難道,是想喫掉他的嗎

    他呆呆地僵站了一會兒,從腳底升上來的寒氣一直涌到頭頂。直到某一秒,他又忽然清醒過來,狠狠地搖了搖頭。

    皮學敏捧着自己的頭,跌坐回沙發。

    連他自己也不對勁兒了吧居然會胡思亂想到這個地步。

    衛曉武和他都不過是換血而已。他們都還只是普通人,怎麼可能想要喫人呢

    但是靜默了幾秒鐘,心底深處又依舊隱隱然升起一種不可言說的恐懼:普通人普通人的話,是連“換血”這種事也不會做的吧

    皮學敏不敢再往下想。再想也不會想明白,做都已經做了。何必把自己的心都想亂了。

    除了等下去,也沒有別的辦法。

    皮學敏安安心心地讓自己等下去。過一會兒便打一通電話。第十七通電話打過去,還是隻得到對方正在忙的應答,時間已經是深夜十一點三十七分。距離他們約好的七點,過去了四個小時又三十七分。

    皮學敏又一次坐不住了。他站起來向窗戶走去。悶在客氣裏太久,有點兒氣悶,他拉開了玻璃窗,只留下一層紗窗。

    窗外的夜景倒還不錯。只是那種燈火輝煌看起來離他很近,實則離他還很遠。

    皮學敏氣悶地嘆一口氣,正想收回視線,眼角的餘光卻發現紗窗上停着一隻肥白的飛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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