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澤連忙將姚青護在身後。雖然公寓的大門敞開着,距離他們現在的位置,也不過七八步的距離,但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從白小樺的身上感覺到一種可怕的壓力。他們都不敢輕舉妄動。

    白小樺的面貌也變得比昨晚更加猙獰,一直齜着牙,兩頰的肌內也因此不停地抽搐。她的喉嚨裏持續地發出讓他們心驚膽寒的低吼,很像獅子、老虎一類的猛獸在準備攻擊以前發出的那種正在醞釀中的咆哮。

    而且,白小樺的肢體似乎也變得比昨晚更爲靈活矯健。

    昨晚的白小樺就像一個喝醉的人,可是現在眼神那麼的精亮,每一步走得都很穩。像貓似的,那麼輕盈。

    她慢慢地向他們走過來,羅澤便也護着姚青慢慢地向後退。羅澤不知道身後的姚青是怎麼樣,反正他渾身都是冷汗,兩條腿都在一個勁兒地發抖。

    誰都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白小樺隨時都會發起攻擊。

    兩個人四隻眼睛全都一瞬不瞬地盯緊白小樺。一個不注意,羅澤的腿被椅子絆了一下。

    就聽吱嘎一聲響,虛弱的平衡登時被打破了。

    “快跑”

    羅澤大喊一聲,將姚青往門口一推。但他自己因爲被絆到,動作還是慢了一拍。就見白小樺身影一晃,直接撲到他面前。羅澤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白小樺沒撲到他的肩膀,正好壓住他的下半截兒。

    姚青急中生智,忙將手裏的衣服劈頭蓋臉地往前一拋,頓時將白小樺兜頭罩住。趁着她不停撕扯的空檔,一把拉起羅澤,調頭就跑。

    沒想到的是白小樺的手指出奇地有力,幾下就將幾件衣服都撕碎了,再度緊撲上來。羅澤和姚青堪堪早一步跑出門外,轟的一聲甩上門。就聽裏面隨即也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震得整個走廊都在晃動。一定是白小樺剛好撲到了門上。

    一開始羅澤還死死地擰住門鎖,生怕白小樺轉開門鎖又追出來,可是對峙了一會兒才發現,白小樺只是不停地在裏面撞擊、抓撓門板,卻一次也沒有去轉動門鎖。她好像根本忘了門可以打開這回事。

    羅澤和姚青又緊張又茫然地對視一眼。羅澤喘了兩口氣,終於輕輕地鬆開手。

    公寓的大門繼續發出撞擊的砰砰聲,還有各種尖銳的抓撓聲,但是依然沒有聽到轉動門鎖的聲音。

    羅澤莫名其妙地看看姚青,姚青也是一頭霧水。附近有其他女學生聽到動靜,滿臉驚疑地走出來,慢慢地向他們走近了兩步,但又停下了,持觀望的態度。

    只有一個膽子比較大的女學生,猶猶豫豫地一直走到了他們的面前。

    “怎麼了”她看一眼動靜極響的公寓大門,“你跟你室友吵架了”

    姚青都不知道要怎麼說:“我她”

    這回輪到羅澤急中生智:“她室友瘋了,口口聲聲要殺我們呢快跑吧”

    女學生的消化能力哪有那麼強時間也不等人,她才愕然地“啊”了一聲,就聽譁嚓一聲,驚得所有人都是一跳。公寓的木門裂開了。

    啪的一聲,碎裂的木門一下子從裏面破了一個大洞,白小樺直直地伸出一隻手來。

    幸而羅澤反應夠快,一把扯開姚青。只可惜女學生就沒那麼好的運氣,被白小樺一手抓在腰上。

    “啊”

    她頓時發出一聲慘叫。襯衫的腰部迅速染出一大團鮮紅,像紅墨水似的。

    白小樺竟然徒手將女學生的腰部抓爛了她的手指像鋼筋一樣,深深地插在女學生的肉裏。

    那幾個觀望的女學生也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走廊裏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還帶着些許迴音。

    羅澤對着她們吼道:“快躲起來”

    幾個反應快的,連忙跌跌撞撞地衝回自己的公寓,砰的一聲關上大門。還有兩個嚇過頭的,還呆呆地站在走廊裏,兩隻眼睛只知道直勾勾地盯着受傷女學生血流如注的腰部。

    白小樺的臉變得極其可怕,那簡直不像一張人類的臉。鮮血的味道似乎給了她更大的刺激,她的兩隻眼睛愈發精亮起來。

    女學生一隻手按住白小樺的手腕,白小樺還企圖將她整個人拉過去。羅澤和姚青連忙一左一右抓住女學生的胳膊。

    兩方的拉鋸戰更讓女學生苦不堪言,她的慘叫聲傳遍了整個走廊。腰部的鮮血像沒關上的水龍頭的水流一樣,嘩嘩地淌到地上,很快就積累出一汪血泊。

    女學生疼得臉色煞白,腰都直不起來了:“放手,放手”

    也不知道她是叫誰放手。但是白小樺不會放手,羅澤、姚青更不能放手。

    姚青也急得臉上全是冷汗:“這樣不行”她回頭看了一眼樓道方向,忽然咬了咬牙,“你穩住他”

    說完,也不等羅澤同意,調頭就往樓道口跑去。

    羅澤還以爲她要去叫人幫忙,還催了一句:“快點兒”

    少了一個人,才更感覺到白小樺的恐怖力量。羅澤使出喫奶的力氣,也止不住女學生慢慢地、慢慢地向白小樺那邊靠攏。

    女學生疼得又是汗又是淚,慘叫連連:“快救我”

    這時候,羅澤也顧不得那麼多,索性兩手齊齊用力,一把抱住她。轉頭朝那兩個還呆在原地的女學生吼道:“還看什麼看快點兒來救人”

    兩個人打了個哆嗦,這才勉強回過神來,一起跑過來,幫羅澤抓住女學生。

    小個子的女孩自己也嚇得夠嗆,眼睛一熱,就流了滿臉的淚:“這怎麼回事兒啊”

    大家都住在同一層,不說認識,也都混得臉熟。一個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臉,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羅澤自己也好想知道:“先別問了堅持住”看看疼得快要丟掉半條命的受傷女學生,又着重地道,“一定要堅持住馬上就來人了”

    好像在迴應他的話,卻聽樓道口那邊,忽然傳來嘩的一聲巨響,玻璃碎得滿地都是。幾個人一轉頭,正見姚青站在一地的碎玻璃上,她一把拎出滅火器,一陣風地又跑回來。她使勁兒地晃了晃滅火器,拔掉保險銷,就正對着白小樺壓下壓把。

    就見噗的一聲,一大波的白色粉末狀噴霧噴得白小樺滿臉都是,還向四周波及開來。因爲着急,距離也沒把握好,姚青、羅澤幾個人自己也被噴得夠嗆。

    但是效果是立竿見影的。

    白小樺低吼了一聲,又被滅火器直噴到口鼻裏,一下子鬆開了手,連連後退。

    羅澤和女學生一起發力,趁機將受傷的女學生拖到一旁。姚青還不敢放鬆,握緊滅火器對準了門上的破洞又噴了好幾秒,噴得走廊上都一片白茫茫的。

    羅澤喊了一句:“行了,快走吧”

    姚青才咚的一聲,扔掉滅火器,調頭跟上他們。大家慌慌張張地跑下樓去。

    到了樓下,就炸鍋了。宿管大媽眼睛都嚇直了,連聲問着:“這是怎麼用的啊”羅澤和姚青哪有那個閒心回答。女學生臉都白得跟紙一樣,腹部的血同粉末攪和在一起,粘得雙手像從印泥裏拿出來的。

    宿管大媽急忙報了警,看熱鬧的學生、還有在公寓區經營小店的人很快就擠了裏三層外三層。警察來的時候,警車都開不動了。白小樺當然也已經跑得蹤跡全無了。一干人等費了半天的力氣,纔給救護車開了個道兒,先將受傷的女學生送去醫院了。

    剩下羅澤、姚青,還有幫忙的女學生,被滅火器噴得眉毛頭髮都白花花的,滿臉滿身的粉末。女學生什麼都不知道,羅澤和姚青其實也沒好到哪裏去。只好繼續羅青之前的說辭。

    “其實昨晚就覺得白小樺有點兒怪怪的,”姚青只好這麼說,“在學校圖書館附近,我碰到過她。眼神直勾勾的,跟她說話也不理人。”

    “然後晚上,我去我朋友那裏住了一晚,早上上課就沒見她。”她說,“沒想到中午剛回到宿舍,就發生了這種事”

    警察問:“你們是不是有什麼矛盾”

    姚青鼓着兩泡眼淚,拼命地搖頭:“一直都很好啊所以才說她奇怪。”

    警察又問:“那隔壁公寓的兩個學生呢跟她怎麼樣”

    一想起那兩個人的死狀,姚青從胃裏翻出一股不適。她乾嘔了好幾聲,雖然沒吐出來,但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都很好啊”她哭着道,“大家一直都相處得很好,誰有好喫的都拿出來一起喫,還經常一起出去玩。”

    羅澤在一旁看不過眼,忙去扶住她的肩膀。

    這時,卻忽然聽到肖易明的聲音:“喂,你們出了什麼事”

    兩個人一回頭,就見肖易明從人羣裏擠進來,卻又被一個維持現場的警察攔住。

    羅澤忙道:“我們是一起的。”

    問話的警察衝着同事一點頭,才放肖易明進來。

    肖易明皺着眉頭道:“是白小樺”

    姚青哭得不想說話,還是羅澤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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