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馬曉南只得投降。
“好吧。”她說，又有點兒不甘心地加一句，“就當收留你在我家看門的了。”
把這個僞病號送回老屋，馬曉南把水燒了充在暖水瓶裏。出來一看，病號在沙發上躺着看電視，一個人就佔掉了整張沙發。害得鄭含只能靠在沙發扶手。
“你不去樓上躺着”馬曉南沒好氣地問。
肖易明繼續振振有辭：“老是睡覺也不好啊。適當放鬆也是必須的。”
鄭含在後面對馬曉南笑着搖搖頭。沒必要跟個大小孩兒計較嘛。
馬曉南決定男朋友的面子還是要看的。
“喏，水燒好了，要喝茶就自己倒。”馬曉南說着，“外賣單子就在茶几下面的夾層裏，你知道的。想喫什麼，自己訂。”
肖易明：“沒錢。”又問，“你不在家”很警惕地掃向鄭含，“你們要一起出去”
“對，”馬曉南兩條眉毛一揚，抱住鄭含一隻胳膊，“我們今晚要去試一家新開的牛排館。”不等肖易明有任何行動，便極有預見地將一根手指遙遙地指向肖易明的鼻尖，“你要敢說要跟我們一塊兒去，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吊起來打一頓”
“”肖易明一翻白眼，繼續躺好，“嘁，誰稀罕。”
“”這還差不多。
馬曉南從錢包裏抽出兩張。沒等放到茶几上，就又聽見了肖易明的抗議。
“這哪兒夠啊”肖易明很不滿意，“你倆出去喫好的了，就這麼對我啊”
馬曉南：“你一個富三代好意思沒錢，我都不計較了，”將手裏的鈔票狠狠揮了兩下，“兩張你還敢看不上你對得起嗎”
肖易明又掄一個白眼過去：“還說過青少年是未來的主人翁，肩負着祖國的未來呢你連頓好飯都不讓我喫，你對得起，對得起祖國”
馬曉南：“”臥槽，她竟然詞窮了。
旁邊的鄭含早已經笑得不行了，一手捂着嘴，一手用力撐在沙發背上，肩膀抖個不停。
肖易明：“我勸你還是少說兩句吧，再不走，你家男人就快吐血了。”
鄭含：“哈哈哈”起先還只是低聲地在喉嚨裏鼓動，很快就仰頭大笑起來。
馬曉南只好將整隻錢包往肖易明懷裏一扔：“撐死你有種喫得我破產”然後一把拉過鄭含，迅速地撤退了。
大門砰的一聲關上，肖易明就從沙發上一骨碌坐起來。
他走到窗前，眼見着馬曉南和鄭含上了出租車，絕塵而去，才重新回到茶几前坐下。
“你出來吧”肖易明對着空氣道，“現在只有我跟你了。”
他當然不會爲了有人侍候才死活要來馬曉南家。他家請的保姆做的飯菜可是專業級，馬曉南那一手，跟人家一比就跟砣屎一樣。他又沒自虐的毛病。
可誰讓他家裏沒有縛地靈。
等了一會兒，空氣還是空氣，客廳裏一點兒變化都沒有。
肖易明本來也沒指望，他能說出來就出來。
“狻的事，你一定知道些情況吧”就算縛地靈不出來，他也能肯定自己說的每一個字都不會被對方錯過，“你已經很久沒跟馬曉南聯繫過了。是不是你不方便把你知道的，告訴她可是你現在可以跟我聯繫啊。”
“我一直都覺得很奇怪，你爲什麼可以和我那麼像。”
“你還跟馬曉南說過，我跟你算親戚。”
肖易明一個人對着空氣自說自話到現在，也覺得有點兒無趣。他略靜了一靜道：“你就打算一直不出來”
又等了一會兒，空氣裏似乎隱隱約約地響起一聲嘆氣。
肖易明不由得精神一振，正想再仔細聽聽，忽然大門傳來砰砰兩聲巨響。毫無防備之下，驚得他整個人一跳。
緊接着，門外傳來一個成年女性的輕斥：“怎麼能踢人家門呢沒禮貌”
然後響起一個小男孩頑皮的笑聲。他對女人的輕斥，一點兒也不害怕，反而又踢了一腳，但應該馬上就被女人拉開了，因爲這一聲不像前兩聲那麼大。
熊孩子
肖易明不悅地皺起眉毛，衝着門口喊一聲：“誰啊”
門外又響起那個女人的聲音，有點兒抱歉地回道：“你好，真不好意思打攏你了。我是附近剛搬過來的，跟你家打個招呼。”
想是這樣想，嘴上還是要禮貌一點：“好的，請稍等一下。”
說着，就大步地走過去打開了門。
門外站着一個大肚子的年輕女人，個兒不高，頂多三十出頭，皮膚微黑，但模樣、舉止挺像小家碧玉。她手上牽着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剪一個一道齊的鍋蓋頭，皮膚倒挺白的。
還有還有眼睛也夠白的
天生的眼白比較多。
看得人心裏微微一沉。一個小孩子，怎麼會長着這麼一雙眼睛死魚眼睛。
那小男孩還想踢門，正好肖易明開了門，一腳踢空了。
“你再鬧媽媽要生氣了”年輕女人故意衝小男孩瞪起眼睛，然後朝肖易明望了一眼，“快跟哥哥打招呼。”
小男孩這才收斂了一些，掀起兩隻小眼睛衝着肖易明滴溜溜地一轉，忽然大聲地叫道：“哥哥好”
做母親的很不好意思，拽了小男孩一把：“這孩子”只得再向肖易明道歉，“真是不好意思，都是我們平時太慣他了。”
肖易明呵呵一笑，心想反正以後也不會打多少交道，便禮貌地敷衍道：“沒關係，小朋友活潑一點兒才”
後面的“好玩”兩個字還沒說出來，就見小男孩刷地一下甩開母親的手，噔噔噔地竄進來了。
急得母親連忙喊：“哎怎麼能隨便跑到人家家裏”
不能跑也已經跑進來了。小男孩自己就往沙發上一跳，很興奮地坐在上面彈來彈去。而且女人還是個大肚子。
肖易明也只好做個順水人情：“要不就進來坐一坐吧。”
“這”母親自己也滿面愧色，但也知道這時候肯定是喊不動小男孩了，只好點頭謝道，“打擾了。”
有母親在，總算把那熊孩子穩定在了沙發上。肖易明拿了點兒餅乾，又衝了兩杯奶茶出來招待母子倆。
“我們就是上週才搬過來的，就是靠近東邊拐角的那一家。”母親主動做起了自我介紹，“我丈夫姓狄，就是狄仁傑那個狄。名字念起來也一樣，只不過不是仁義的仁，是人類的人。”
“我叫鮑紅梅，”摸了摸小男孩的頭，“這是我兒子，狄俊賢。”
肖易明笑着點點頭，剛想說自己的名字，就見狄俊傑嗖地一下跳起來，直接站在了沙發上，鞋子都沒脫。
鮑紅梅臉頓時紅了，一把抓住狄俊賢的小手：“快下來”與其說是在責備他，倒不如說是在擔心他摔着。
看得肖易明在旁邊一直呵呵：這小孩兒，再不好好管教，將來就跟俊傑、賢才什麼的徹底沒關係了。
鮑紅梅兩手抓住兒子，只會反覆地道：“別跳了，太危險了”
“”這做母親的，也真是服了。小孩兒在別人家裏熊成這樣，還不趕緊拎回家去。
肖易明實在忍不住了，有點兒冷住臉：“沙發跳壞了，可是要賠的哦”
狄俊傑一看肖易明的臉，大概也感覺出是真生氣了，跟他媽媽可不是一回事兒。微微地愣了一下。鮑紅梅趁機一把拉下他，將他整個人抱在懷裏。
狄俊傑總算不能亂動了。
鮑紅梅問：“你一個人在家嗎”
肖易明：“這是我姐姐家，她跟我未來姐夫約會去了。”
鮑紅梅哦了一聲，輕聲嘟囔一句：“我說呢，前天明明看到是個姑娘走出來”
肖易明：“我叫肖易明。我姐叫馬曉南。”
鮑紅梅連連點頭：“以後相處的日子長着呢。”
還想找兩句寒暄一下，狄俊傑哪兒坐得住，在母親懷裏拼命扭動起來，嘴裏不停地喊着：“不好玩不好玩我要回家”
肖易明又是呵呵。他還巴不得這熊孩子趕緊走呢。
鮑紅梅可能也感覺到肖易明的不耐煩了，也只好趕緊拉着孩子起身：“那，我們就先回去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肖易明笑了笑：“沒關係。”
狄俊傑也不等鮑紅梅說完，拉起鮑紅梅的手就一個勁兒地往外拖。鮑紅梅可是個孕婦，被這猛一拉嚇了一跳，肚子就是一陣發抽，忙悶哼一聲站住了腳，沒被狄俊傑拉住的另一隻手很緊張似地按在隆起的肚皮上。
肖易明見狀，連忙上前扶住她：“不要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