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屋內一聲輕咳傳來,獨孤離君這纔回了神。
他看了一眼屋內躺在牀上的人,冷冽的目光瞬間變得柔和,“傳女大夫!”
他說完,擡腳便先往屋內走去。
而屋外,一道身着淡紅色紗裙的少女則邁着穩重的步伐朝着屋子走來,她的臉上戴着粉色的面紗,讓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唯獨外露的那雙眼睛清澈迷人,宛如白日裏天上散發着光芒的太陽,她整個人身上都散發着生機,讓人看了就覺得十分歡喜,生不出一絲一毫的厭惡和討厭之感。
她行走之間,手上的鈴鐺因爲互相的碰撞是發出清脆的響聲,宛如她整個人給別人的感覺,乾淨利落卻又帶着清脆之感。
她走到屋子門口,停下了腳步,鈴鐺聲也戛然而止。
“閣主,聽說忘憂小姐生病了,流離大人讓縹緲前來把脈看看,不知現在閣主是否方便讓縹緲進去?”
屋內,獨孤離君已經解開了忘憂的穴道,聽到門外的聲音,將忘憂扶了起來靠在牀上,攏了攏她身上火紅色的披風,完全將她當做了風一吹就會倒下的病人。
忘憂的目光帶着深究和打量,儘管剛剛眼前這人救下了她,儘管她覺得他很親切,但是她的腦子裏一片空白,並不能對眼前人報以百分百的信任。
獨孤離君將她眼底的神色盡數看在眼裏,也不在意,就算她現在滿腹疑惑,就算她現在懷疑他並不信任他,這些都沒關係。
反正餘生還很長,他會努力讓她信任上他的。
他相信,皇天不負有心人,只要她在他的身邊,他總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想到此,他的眼神越發溫柔起來,“忘憂,現在讓大夫進來幫你看看,如何?”
忘憂十分乖巧的點了點頭。
獨孤離君見此,對屋外的人吩咐道:“進來!”
“是,閣主。”
屋外的人應下後,鈴鐺聲又響了起來,她邁着歡樂的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向兩人。
直到走到兩人跟前,才停了下來。
“閣主!”縹緲向獨孤離君行了個禮,隨後看向靠在牀上的忘憂,清脆的笑道:“忘憂小姐,你好漂亮啊!”
“漂亮?”忘憂微微皺眉,低聲呢喃,“我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子,什麼叫漂亮?”
“就猶如你這般的,就叫漂亮!”縹緲剛剛進屋子的時候還十分守規矩,可是她的目光對上忘憂的時候,卻像是靈魂都得到了釋放一樣,她直勾勾的看着忘憂,由衷誇讚道:“你看看你,脣紅齒白,一雙眼睛顧盼生輝,就算此刻你的眼裏盡是迷茫之色,也讓人看了移不開眼。”
忘憂被縹緲這番話說得愣住,顯然是在消化她這些話的意思。
縹緲卻不給她的機會,繼續誇讚道:“你這巴掌大的小臉更是精緻,只要你微微皺眉,就能引起男子的保護欲。忘憂小姐現在還小,還不曾長開,若是再過個兩三年,到了十五六歲的光景,相信會有許多男子爲了博你一笑,便願意爲你做任何事情!”
當然,這個聽者不是忘憂,而是獨孤離君。
縹緲越說,他越覺得縹緲說得極對,這樣一來,也就意味着除非他將她一輩子守着,不讓她見人,否則便會有許多男子不怕死的湊上來。
不,小長安是他獨孤離君一個人的!
忘憂也是!
他絕不能允許這種情況發生,只是……
或許是察覺到了坐在牀上的男人神色不悅,縹緲又道:“不過,相信有閣主大人的保護,就算忘憂小姐生得再傾國傾城,也不會有人敢打忘憂小姐的主意!”
獨孤離君聽到縹緲的話,眼底的神色緩和了些,對着思想不知雲遊到了那裏去的忘憂柔聲道:“不論日後發生什麼,我都會保護你的。”
忘憂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完全沒有聽見獨孤離君的話。
而獨孤離君以爲忘憂沉默,便是默認。
一旁的縹緲將兩人神色看在眼裏,清澈明亮的眸子似乎閃過些什麼。
“閣主自然會保護好忘憂小姐,不過眼下……”縹緲說着,擠到了忘憂跟前,在獨孤離君發怒之前,她便對獨孤離君笑嘻嘻道:“忘憂小姐更需要縹緲的檢查,閣主你說是吧?”
縹緲一句話,堵得獨孤離君啞口無言。
“你檢查吧,我在這兒看着。”獨孤離君給縹緲讓了個位置出來,自己讓到了一旁。
“多謝閣主!”
獨孤離君退到一旁後,才察覺出縹緲這個醫女不簡單,他竟然不知不覺間聽了她的話,並且還受到了她所說之話的影響。
他的目光落在縹緲的身上,開始打量起來。
雖然他對除了忘憂之外的女人毫無興趣,可他發現眼前人是第一個在他面前戴上面紗的人!
這個醫女縹緲,絕不簡單!
縹緲感受到身後的目光,也不在意,只是極爲認真專注的給忘憂檢查身體。
獨孤離君見她神情專注,他的目光落在了忘憂的身上,她與縹緲二人的神情完全相反。
縹緲聚精會神,看上去生機勃勃。
而忘憂神情萎靡,看上去像個沒有靈魂、只是披上了人皮的木偶。
看着這樣的人,獨孤離君的心隱隱作痛,她肯定是在爲自己沒有了記憶而黯然神傷。
她的眼神如此空洞,肯定是在努力的迴響過去那些年的記憶。
只是可惜了,她註定了再也想不起來!
突然,門外響起了流離的聲音,“主子,屬下有要事稟告!”
獨孤離君聽到這話,沒有吭聲,再要緊的事情都比不上忘憂。
可流離就像是鐵了心要將他叫出去一樣,見獨孤離君不出來也沒有回話,便繼續道:“主子,流離有要事稟告!”
獨孤離君聽到這話,眉頭緊緊地皺起,臉上盡是不耐。
忘憂卻突然擡起頭看他,“你若有事便去,不必陪我,你不是都說這是我的房間嗎?這既然是我的房間,我便是這兒的主人,我在自己的房間不會出事!”